康良答應的很爽快,可他越是答應的爽快,我心裡就越是覺得愧疚。
康良和唐琳在一起有一年多了,生活茶米油鹽醬醋茶,樣樣離不開錢,他現在的工作很穩定,讓他去一家岌岌可危的公司,我問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康良,是我考慮不周,剛才的話你還是當我沒說吧。”
“你又不是沒做過銷售,做銷售的有幾個靠那點底薪?”康良馬上駁回了我的話,他給了我一個鄙視的眼神,舉起酒杯繼續說着。
“我說你能不能别婆婆媽媽,是兄弟就不要再多說,是兄弟就和我一起喝趴下。”
康良輕松的回答,讓我愧疚的心稍稍好受了一些,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三人邊喝着酒邊閑聊。
隻是,我發現本來是想借酒解煩的那個人,好像由我變成了夏雨,她不歇氣的往她胃裡灌着酒,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夏雨有心事?
我把擺在夏雨面前的啤酒拿到了我面前,讓夏雨不要再喝了。
夏雨一下就站了起來,她伸出搖搖晃晃的手想來拿我面前的啤酒,可她突然又坐回了椅子上,緊接着她的雙眼閉上了。
我趕緊走過去,看到夏雨隻是喝醉睡着了,我心裡一下松了口氣,我讓酒吧的工作人員找來了夏雨的助理。
夏雨被扶走後,我和康良各自把身上的零錢掏出來才買掉單,我沒想到康良終于對唐琳妥協了,把他的财政大權交給了唐琳,不過,這對一貫花錢大手大腳的他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
離開酒吧,走在回家的路上,迎面一陣清爽的涼風吹來,我忽然感受到兜裡的手機在震動。
拿出手機,上面有好幾個未接來電,是我的房東馬叔打過來的。
我連忙接通正在呼叫中的來電,開口解釋道:“馬叔,我剛在酒吧喝酒沒聽到。”
“你不接電話這事我不管,可你答應我今天交這個月房租的事了?”電話那頭的馬叔,他今晚的語氣頗有點質問我的味道。
“明天,你明天如果還不交房租,你自己搬出去吧,大家這麼多年了,我不想把關系鬧僵。”
挂斷電話,我的心一下涼了半截,我原本準備用來交這個月房租的錢已經被我買成了煙酒!
原本是一個季度一交的房租,馬叔通融變成了一個月一交,于情于理都應該是先交租後住房的市場慣例,馬叔還是通融了讓我月底有錢再交,可我現在還是交不出這個房租!
我現在一個人住着二室一廳的房子,每晚回到家裡,屋子裡是那麼的空蕩蕩。
也許我是該搬家了,搬離那處曾經給我帶來痛苦的地方。
可我又不想搬家,那裡曾經也給我帶來過無數歡聲笑語,有着各種美好的回憶。
隻是,我無論搬還是不搬,我都需要錢,要麼付錢租新的房子,要麼把馬叔的房租趕緊給交上。
而以我現在的窘況,可能,明晚我就得睡公司的辦公室裡了。
我想到了找人借錢,可我又該找誰?
找父母?已經在外上班的兒子不孝敬父母錢反而問他們要錢?我開不了這個口,
找朋友?我不想,不想自己無助無能的一面暴露在他們面前。
我想到了康良,他一定不會介意,我也不會介意他看到我的窘迫,可我又該用什麼理由讓他去找唐琳開口了?
可如果借不到錢,明天的我,就連吃飯都會成為我的一個大問題。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可笑,我連房租都需要去求馬叔通融,吃飯的錢要去找朋友借,卻還在這裡一心想着要幫善馨解決善天服裝的難處,想着讓她做我女朋友。
路過一處猶如公園一般的小區,我向小區門口的草坪走了過去,我躺在草坪上。
我累了,我想休息,我閉上了雙眼,躺在松軟的草坪上,我突然想,如果這一閉眼就不再睜眼,我的煩惱、追求、遠方的父母我是不是都可以放下。
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我腦子有父母的身影,是他們對我的期盼,他們在生活中對我的關愛。
我腦子裡有善馨的身影,她跟我講原則,是男人就要有原則……
突然,一道女孩的求助聲傳來。
我睜開眼,就像做夢一般,我看到的女人居然是善馨,她柔弱的雙手緊緊抓着她的包。
要搶善馨包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紅毛少年,紅毛很不爽的抓着包往前沖,嘴上狠聲道:“美女,你再不放手,這夜深人靜我可不就是搶個包這麼簡單了。”
紅毛威脅的話,讓善馨的臉色更加煞白,但她依然死死抓着她的包,嘴上堅定道:“這裡的保安馬上就會過來,隻要你放手,我不會追究,我可以拿出一千元給你不用還。”
“老子是來搶錢的,老子不是來要飯的!”年少輕狂的紅毛少年怒了,紅毛一手繼續抓着包,一手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彈簧刀來。
有刀在手的紅毛少年愈發嚣張:“再不放手,老子殺了你!”
我本以為善馨會松手,讓我意外的是,她依舊緊緊抓着她的包,就好似這包比她的命更為重要。
我的心揪了起來,但我并沒有馬上走過去,我明白我不是李小龍,如果紅毛少年失去了最後一絲理智,赤手空拳的我,想制服手拿彈簧刀的他是很難的。
此刻紅毛少年和善馨的注意力全在包上,我首先報了警,然後視線向我周圍搜尋,我爬去草坪的鵝卵石小道,撿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鵝卵石。
我站了起來,快速跑了過去,看到紅毛少年隻是将善馨的錢包劃開,蹲在地上撿錢并沒有做出傷害善馨的事情來,我一下松了一口氣。
看到這個紅毛少年還沒有到完全喪失良知的地步,我的鵝卵石因此隻是敲在他的肩膀上,而同時,反應過來的紅毛少年,他下意識的反抗,把他的彈簧刀紮在了我的腿上,萬幸的是傷口好像不深。
我忍着疼,一腿把他踹翻在地,又迅速踩住了他拿彈簧刀的手。
驚愕中的善馨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中有感激。
“謝謝。”反應過來的她蹲下身子,撿着散落在地上的錢。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善馨撿起來的錢,大概是五千多一點的厚度,她因為這筆錢而一直不松手,在面對無情冰冷的彈簧刀時依舊不願意松手,我感受到了她對這筆錢的格外珍視。
時間過去并不是很久,小區的保安趕了過來,保安和我一起看着紅毛少年等着警察的到來,
我原本認為善馨會把這個紅毛少年交給即将趕來的警察,讓我沒想到的是,她從她撿起的錢裡面數了一千出來,她将錢給了被我制服的紅毛。
她和少年講了一些簡單樸實的道理之後,她讓我們放紅毛少年走,讓我們給紅毛少年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我特别不能理解,我問她:“這筆錢對你不重要嗎?可你剛才不顧性命的選擇又是為什麼?”
善馨看着已經走遠的紅毛少年,平靜的說道:“我承諾過我要給他一千元!一個人的以後比一千元更重要!”
我陷入了不解的沉思中,我好像明白了,正是善馨身上有着原則二字,有一顆善良的心,她才會那麼的吸引我。
很快,警察過來了,在做了簡單筆錄後,因為當事人不追究,紅毛少年今晚持刀搶劫的事就此揭了過去。
警察走後,善馨詢問我道:“你的傷要緊不?要不要去醫院?”
我看了眼已經止血的腿,搖了搖頭道:“一點皮外傷而已,不要緊。”
她颦着繡眉,猶豫了一小會後她說道:“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事,你打我電話吧。”
我張了張嘴,其實我心裡很想開口向她借點錢。
因為她剛才能毫不猶豫的把一千元給了紅毛少年,可又因為她剛才怎麼也不肯松開拿包的手,我到嘴的話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我目送善馨的背影進了小區,直至她的背影轉彎消失不見。
我轉身,擡腿打算走回家,卻發現我那條受傷的腿特别的疼,是鑽心的疼。
走路一瘸一拐的我。不得不打電話給康良讓他來招呼我。
康良趕過來後,問了我事情的經過,他皺着眉,怒斥我道。
“你是不是傻?她能反過來給搶劫犯錢,卻連仔細确認一下你有沒有事都不願意,我看她并不值得你去喜歡,你讓我去她那工作的事我看還是算了吧。”
我搖了搖頭,忍着腿上傳來的疼痛,我堅定道:“不,她值得我去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