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闆,請。”
出來一位老管家,領着王羊及後樟往宅院裡走去。
羊接着一個大戶夫人置辦冬襖的活兒,今兒上門量體。
其實,打管家領着她往廳裡走,一路上就引來不少側目了。十八歲的羊外表比年紀更嫩,穿着自個兒做的褂襖,低紮長長的馬尾辮,細皮嫩肉,唇紅齒白,水靈得不像話!加上,她身後跟着後樟,手提皮箱,學戲的孩子氣質擱那兒呢。——叫人望見,就是心上波瀾,“天上掉下來的年少”啊!
這家正好估摸有老人家的生辰慶宴,左右小客廳都熱鬧,女人家的歡笑不絕于耳。
慶宴在後大廳,還沒開始,仆人布置得、端盤的,招呼客人的,穿堂來往絡繹不絕。
看來她要量體的就是這位老壽星了,要不不會老管家親自出來迎接。
穿過這邊房廊下時,
看來前方是主人書房,望見門口有衛冰,管家趕緊領着她往另一邊長廊走。
羊是沒覺察,那頭确實廊下站着兩個冰,而且她走過時,其中一個冰可還望向她、一直看着她走進去不見……
……
主人叫彭代行,是第二陸校本部二處的初長。
今兒是他老母親七十壽辰,家中正在為母慶壽擺壽宴,來了許多親朋好友。
卻不想,上門而來一人,叫彭代行着實焦頭爛額!
此人年少,說起來還是他的個學生,叫袁也,但背景大呀,那樣家庭出來的孩子本就心機沉,難纏。
他來幹嘛,表面代表學生會來給彭初老母親賀壽,送上大大一個紅包!實際呀,來給他施壓,叫他想辦法出具“指定二陸護校隊巡凡徑山”的任務單!——這,這不是叫彭代行怎麼也想不通嚒,哪個不曉得凡徑山是裴家陵園所在,雖說他們校本任務裡确有“巡山”之責,但,這些年了,基本全是宮裡管着凡徑山一切事項,他們哪敢插手!袁也忽然來這麼個“請求”,簡直要命不是。
所以說這樣的孩子來頭大,心思深,你也不敢亂猜他們所為;再說,人也不是成心為難你,這不,也在教你怎麼說,怎麼做……
彭代行是沒留意,袁也此時一隻耳朵裡其實塞着一隻隐形耳麥——是呀,面上,是袁也這會兒獨自在屋内與他交道;其實,耳麥背後是屋外的陳妠在“遙控”着……
陳妠和詹則在外入列冰侯着,
陳妠耳裡也塞着一隻麥,聽到裡面的對話,臨場指導着裡面的袁也怎麼說。
正說着,陳妠也沒停嘴,眼睛卻望着那邊走來的三人——中間,竟是她!……沒錯,陳妠正在找她。
那日“曉月樓棚榻”之後,陳妠趕回北境,真的又解了他哥一難!回來,陳妠就想一定要找到那個女孩兒,她能叫自己“預知危險”看得更清晰,豈不奇異!
前幾日上凡徑山,沒想,又撞見了她,隻是萬萬沒想到,她和梅粒關系這樣密切……
她和他是有緣的,瞧,今兒又叫他在這裡瞧見了她……
……
羊随同管家進入後宅院,來到主屋一個房間,見到了老人家。
這位老奶奶一見羊就喜歡呢,羊本來也很溫順低調,除了要量身子或問問裁剪要求,基本奶奶問什麼,她輕聲輕氣答什麼。看看,這麼小,如此好的涵養,又有手藝,怎麼不讨人喜歡。
“今天我生日,王老闆不介意的話,留下來吃頓便飯吧。”奶奶邀請,
羊答得也很得體,“謝謝您盛意,不過這邊量了身段,那邊料子還等着下單,我得過去與他們商量,在此,先祝願您康壽延年。”多好,本就一心為您操持着,不吃這頓飯也情有可原。
老人家于是執意要親自送她出去。
還是邊聊邊走到了前廳,
這時,老壽星出來了,自是都過來請安問好,
也望見他身側的羊了——目光均有驚豔,但也不乏猜疑、妒忌、不善……這家的孫子十分優秀,這會兒前來的,多少又是想着攀上這門親的,
有那着急的,情商看來也着實不高,把“急切”擺在臉上了,
“這位是……”
“哦,王老闆,為我來量體裁衣。”奶奶還是和藹笑着介紹,
一聽是個“做衣裳”的,那“瞧不起”的嘴臉立即顯露,“哦,老人家的衣裳最要細緻,王老闆費心了,就怕年輕,選料呀裁剪呀……”那言語表情,都是嫌棄羊不入流。
羊很穩,要在乎得起這種人的碎語她甭養生了。說過,不提羊曆經這多,心兇寬敞到何等,就是從前,她注重修養,不輕易與人結怨,也不輕易惹怒自個兒傷身。
輕一颔首,隻對老奶奶,“您留步。”根本看都不看旁的,轉身領着後樟,依舊謹秀,離開。
後樟也是跟她身邊慣了,氣質也淡雅,不過這時候内心裡依舊為羊歎服,她如今尊貴被人寶貝成什麼樣子,從事這個事兒也是興趣使然,出來受了人氣,從來回去不說半分,也不是她沒脾氣,就是覺着不值當,好似這些凡夫俗子根本入不得她眼,叫她再費半點心思對付……
但是,有人看不過眼。
其實被人這樣說,老人家也過意不去,但是礙于情面,都是親戚朋友,最後隻有委屈羊,眼看着她“受辱”一樣離開……
陳妠不能這麼“眼看”着,
正巧了,他們三兒從後堂出來,撞見的就是這一幕!
詹則又把她認出來了!擡起手就“那不是!……”也是,次次看見她,都有後樟陪着,不論初次“開槍援救”,還是“曉月樓”看戲——詹則蠻激動!他對這個姑娘印象極深刻。
他擡起手,适時,瞧見身旁的陳妠卻轉頭望向自己——陳妠開口的一句,得把詹則吓着,
他說,“就是她,怎麼了,這會兒怎麼不拿槍出來威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