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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桃花依舊 緩歸矣 3647 2024-01-31 01:09

  滅門之仇!

  怪不得那宮女會不惜以命相搏了。可錢家隻是被奪爵,有太後在錢家人依舊能享受榮華富貴,她怕是不大甘心吧!

  不過錢太後和錢家的名聲臭了,雖然影響一時半會兒還看不出來,但後果絕對是緻命的。

  淩淵看出了她的郁郁,頗有深意道:“事情還沒結束!”

  洛婉兮一驚,詫異的看着含笑的淩淵。

  很快就知道他說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是什麼意思了。

  又有禦史參承恩公,眼下該說是錢仲良了。

  他在做刑部侍郎期間收受賄賂,趁着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時将一些本不該被大赦的人,添加到了大赦名單之上。每一次大赦天下,總有那麼些人想鑽空子。錢仲良便鑽了這種空子,其實這在刑部并非什麼鮮為人知的事情,這麼做的不少。把那些可加可不加的人或者差一點點就符合赦免條件的人添到名單上,在刑部

  也不算什麼大事兒。入鄉随俗,錢仲良也這麼幹了,隻是這位國舅爺初來乍到,經驗不足,掃尾工作沒做好。偏刑部有些人看他不順眼,憑着裙帶關系上位又沒真本事的人,到哪都是要被人悄悄鄙視的,遂就這麼冷眼看着他

  往坑裡跳,還故意挖深了些。

  證據确鑿,皇帝面對這個結果,一臉的麻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已經沒有的精力表達驚訝憤怒痛心種種情緒。

  将将平靜下來的朝堂再一次風起雲湧。這正是淩淵他們要的效果,連着錢太後之事一塊捅出來,哪有這樣一茬接着一茬的效果來得好。一起捅出來,最後的結果十有八九也隻是削爵。

  眼下爵位已經沒了,倒要看看這次皇帝要怎麼處置他的親舅舅。

  賞罰不分明,為君者大忌。皇帝已經不止一次的犯忌諱了。

  事涉刑部,皇帝把事情交給了大理寺卿,點完名,皇帝就後悔了。現任大理寺卿出了名的剛正不惡,錢太後那樁事上他就得理不饒人了。然而話已經出口,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大理寺卿孫大人沒有辜負自己明察秋毫辦案如神的美名,很快就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且因為錢仲良的指認,還有幾名刑部官吏也因為在大赦上動手腳被他揪了出來。

  其實錢仲良指認的遠不隻這幾個,他扯出了一大堆,希望能夠法不責衆。不過那些人做事足夠小心尾巴也掃的幹淨,遂隻有三個人被他拖下水了。

  可錢仲良卻把刑部上下差不多都給得罪了個遍,不少人咬牙切齒等着找回場子。

  孫大人義正言辭說錢仲良論罪該當罰沒家産并流放三千裡,終身不得返。沒株連家人,已經是念及他是國舅了。殺了親舅舅,皇帝自然是不願意的。又有身在皇陵的錢太後派人來求情,還有錢老夫人哭着進宮求饒。縱使皇帝對這個舅舅因為先前那些事心存抱怨,他不能恨錢太後,可不就怨上了知情不報還幫錢太後

  做事的舅舅。皇帝有心嚴懲一下出出氣,但是絕對沒想他去死,流放三千裡,不是要他的命嗎?

  君臣又僵持住了。

  他真嫌自己這皇位太穩當了嗎?這個要維護,那個要維護,早晚他連自己都護不住。

  祁王内心腹謗了一會兒,可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再去當和事老,這一回就連晉王也跟着勸了一回。

  祁王對皇帝擺事實講道理:“有過而不誅則惡不懼,從此以後人人習之,官場必将貪腐成風。”

  皇帝煩躁的皺緊了眉頭:“朕不是不想懲罰舅舅,可何至于要流放,舅舅,舅舅年近五十。”

  祁王和晉王對視一眼。

  晉王低聲道:“之前涉及皇嗣與皇後,較真起來,錢國舅絕不隻奪爵。陛下已經輕饒他一回了,再從輕發落,難以服衆,有損陛下威望。”

  皇帝心煩意亂的握緊了扶手。

  “可錢國舅的确年事已高。”晉王看一眼皇帝後,繼續道:“陛下可派人沿途照顧着國舅,到了西北後好生安置。隔着千山萬水,禦史還能長了千裡眼不成。過上三年五載,尋個借口召回來也不難。”

  皇帝大喜,好比久旱逢甘露。

  祁王心下一哂,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怎麼就想不到呢,一定要明火執仗的徇私枉法給自己臉上抹黑,祁王暗暗搖了搖頭。先帝不看好他,真不怪先帝,虧得先帝兒子少了,才輪到他上位。

  于是錢仲良就這麼出發了,出了京城枷鎖就被解開了,囚車也換成了舒服的馬車,可就是這樣的高床軟枕也沒能讓他平平安安的抵達流放地點。出發第十九天,錢仲良暴病身亡!

  噩耗傳回來時,皇帝還不知道這個消息,他正在為北邊的動亂而焦頭爛額。

  今年塞外遭遇十年難見的酷寒,北方瓦剌四部族綽羅斯、和碩特、杜爾伯特、土爾扈特都蠢蠢欲動。

  北方遊牧民族曆來如此,一旦國内有大災害便會南下,一來搶奪糧食度過災難,二來便是為了利用戰争緩解内部矛盾。屯兵半個月後,綽羅斯率先發兵南下。

  眼下雙方已經在邊境打起來了。北方邊關的兵馬一直都是陸家在統領,便是陸家老大已經解甲歸田了,可陸家老三還在邊關。

  私心裡,皇帝是不大想讓陸老三再立戰功的,功高能蓋主。不過臨陣換将是大忌,他再不懂兵事也不會下令把陸老三調回來。

  皇帝能做是另派兵馬以王師的名義前往邊關,以瓦剌四部的關系,不久之後,和碩特、杜爾伯特、土爾扈特都會有行動。

  把滿朝武将扒拉了一回,皇帝選中了左軍都督同知肖毅帶兵出征,他是祁王連襟。又令晉王為監軍,專掌功罪,賞罰的稽核。

  皇帝打算扶持宗室之心,昭然若揭!

  說出來後,皇帝還有些擔心有人反對,卻發現無一人反對。當場皇帝就寫好了诏書,蓋了玉玺,淩淵也痛快的加蓋内閣印玺。

  至此,認命正式生效。

  接過诏書那一刻,晉王竭力壓下了内心的激蕩,他的目光不着痕的在上書房一衆重臣身上一掠而過,心内瞬息萬變。

  恰在此時,一個小太監急赤白臉的跑進來,宣布了錢仲良暴病途中的噩耗。

  皇帝腦子裡嗡的一下,不敢置信的跌坐在椅子上,在錢仲良做了這麼多事後,皇帝還派人照顧他,對這個舅舅的感情自然不淺,乍聞噩耗,豈能不震驚不後悔。“怎麼可能!”皇帝喃喃,他都派人妥善照顧舅舅,舅舅怎麼可能會死,這一刻錢太後痛哭流涕的臉出現在皇帝面前,吓得皇帝一個哆嗦。他要怎麼向母後交代,前幾日他去探望母後,她還在哭訴舅舅一大

  把年紀了還要餐風飲露。

  怎麼不可能,錢仲良年紀也不小了,又一直養尊處優,哪怕有人照顧又如何,郁結于心一時想不開積郁成疾也是有的。有些甚至已經猜測是不是有人暗中動手了,錢仲良得罪的人可不少。

  見皇帝癱在那兒,魂飛魄散的模樣,淩淵開口:“錢國舅雖是待罪之身,可畢竟是陛下親舅,身後事若是寒碜了,有損陛下體面,還請陛下派人去迎回遺體。”死者為大,淩淵并不介意對死人寬容些。

  當下就有人贊同。

  皇帝驟然回神,自是連連點頭。出了這種事,他也沒心情議事了,立時讓衆人退下,他自己則匆匆忙忙離開,自然是要去皇陵見錢太後。

  到了皇陵,母子倆抱頭痛哭了一場,哭完回來,皇帝就命禮部以國公之禮去迎回錢仲良的遺體,并以公爵之禮下葬。

  對此朝臣們捏着鼻子認了,畢竟人死為大。

  可皇帝得寸進尺,還想恢複他舅舅的爵位,這下子朝臣們不幹了。

  犯了罪,死了就能恢複爵位,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那是不是從此以後,因犯罪被奪爵的人都趕緊去死一死,自己死了,就能恢複爵位造福兒孫,哪有這樣的道理。

  滿朝文武對這個想一出是一出的皇帝簡直是心累,他做事怎麼就從不考慮對後事的影響,他是皇帝,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天下之程式,萬事之儀表。要天下臣民都學他還不得天下大亂了!

  面對滿朝文武齊齊的反對,皇帝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一意孤行。

  朝臣們也吃了秤砣鐵了心,不肯松口,内閣駁回了恢複錢仲良爵位的诏書。

  面對這樣強硬的态度,皇帝氣得手都抖了。他這皇帝做的還有什麼意思。自己的母親保不住,想讓舅舅死後哀榮也做不到。

  這一陣積壓在内心深處的負面情緒洶湧而出,來勢洶洶,皇帝終于撐不住病倒了,病的連早朝都上不了。可朝廷依舊在有條不紊的運轉,北伐大軍按照原計劃開拔,哪怕沒有他這個皇帝誓師。皇帝突然意識到一個無比殘忍的事實,似乎沒有他這個皇帝,這個國家也能運轉自如。在這一刻皇帝受到的震撼是摧

  枯拉朽的。

  這檔口祁王來了,苦口婆心的給皇帝搭了梯子,皇帝沒再置氣,順着梯子爬下了牆頭。之後再沒提恢複錢家爵位之事。

  雞飛狗跳了一陣的朝堂終于穩定下來。

  雖然前面在打仗,但是京城依舊是一派歌舞升平。捷報頻傳,大夥兒有什麼理由不高興呢!

  大抵是臨近年關的緣故,這一陣定親的人家不少,最引人矚目的有兩樁。第一樁婚事是十一月初,次輔楊炳義的孫女兒與祁王嫡幼子定親。第二樁則是月底淩婵與陸承澤的嫡次子陸鈞定親。強強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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