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午夜系列:冥夫别亂來

第237章 我恨你們

  “他來了,又死了……”

  “表哥,我也要死,再不死,就追不上……追不上……”

  追不上他的腳步了。

  呆站在空間術旁,藍冰兒話說到一半,嗓子被那沉悲的空氣堵住,再也發不出一個字節來。

  隻是那雙與梨白一模一樣的眼睛裡,雙眸失焦,眼淚肆虐。

  席無玥震驚了良久,最後才将拿到的那一道神力,注入了自己腦海中。

  ——玥,許久未見,見你也如從前。

  有兩件事,重不勝感激。

  安兒堕入北冥死去後,多謝你代我将其埋葬,她能有殘魂飄蕩世界,被我再遇見。

  汐兒被我傷害,多謝你将她救走,瞞下了我曾對她做過的罪不可恕的事情,讓她還能與我一如從前一般,相處幾世。

  其次,本尊更要訓斥你幾句。

  一味躲在旁人背後以為主導一切的做法并不明智,本尊不知汐與安兒有過何種過往,但本尊信她二人極為善良,以你之智,定能想到其中藏有蹊跷。

  安兒,定不會做什麼讓汐兒如此恨她的事情。

  但數千年前,你以煉獄之火燒死安兒,并在不久前又以同樣之法将安兒燒灼至面目全非,實屬愚蠢!

  你大可看做是本尊心疼才會訓斥,因本尊當真是心疼。戰争之中,她已被祝融之火燒到面目全非痛苦萬分,而你日後報複,故意以火燒她又兩次……

  本尊知你是因心疼汐兒,做出此舉。而你想過安兒知曉你這般對她之後,心中如何看待她曾經的玥哥哥麼?

  屠殺你族,傷害汐兒的人是本尊,你不尋我複仇,而是縱容汐兒,将仇恨報複在我妻與我兒身上,你看到汐兒的快樂了?你自己欣喜嗎?

  本尊自知自己無理為妻女讨回公道,當年,戰争之中多有無奈,本尊傷你與汐的至親,當真罪該萬死。

  這道思緒被你所見,本尊也化作雲煙徹底消失,隻是希望你清楚……

  讓你與汐痛苦的人已經徹徹底底離開,安兒與我也再無瓜葛,她與你同族,更是無辜,本尊孩兒亦是如此。

  當年汐兒所帶面具是彥親手所制,他一定知曉面具由何人交給了汐,你與他坦明真相,水落石出,彥定會放汐兒一條生路……

  待進入玥腦海中重的意識到此消失後,隻見玥那張波瀾不驚的俊臉正在慢慢變白,一副無力掙紮的模樣。

  “他真的猜到了一切……”

  他輕聲呢喃。

  隻是,重那“定會放汐兒一條生路”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登彥會要了汐的命?

  随即,他身前猛的傳來“嗵——”的一聲巨響。

  隻見失心失魂的藍冰兒,突然沒了意識,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

  另一頭,登彥将兩人救上岸後,卻遲遲不敢把重留給他的意識放進腦海與之對話。

  倒是哭的厲害的雪兒,踉踉跄跄跑到白安安身邊,撲在她身上,用力的搖着她,口中不住的喊着:

  “娘你醒醒啊,陸叔叔不在了!”

  “娘你告訴我,究竟我的親爹爹是誰!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去人間是為我找爹爹去了!”

  沒人與她說明實情,可雪兒那些哭喊,無疑證明,她的心底,已經認定了所有的事情。

  那無言卻想通的心意,那從未見過便相似的神力,還有之前那偷偷溜出來的,對陸以川的喜愛。

  “娘……”

  可任憑她怎麼搖,白安安還是沒醒過來。

  隻是她好像有了意識,那張之前滿含悲傷的表情慢慢緩和了,唇角挂了些笑意,可眉頭卻緊緊擰着,應該是做了什麼讓她沉迷其中,不願醒過來的夢。

  雪兒哭的登彥也不甚煩悶,眼眶總覺得幹,他也不知不覺掬出了些眼淚來。

  磊站在一旁,默默看着重生後的蕭止墨,背在身後的手,悄悄蔔了一卦,而後口中帶着無法接受的難過,垂眸道:

  “蕭止墨命運落入輪回,他的命是被木神尊上逆天而改,所有命運一片空白,你我都不能左右,但靈魂承接天地,也會有生生世世了。”

  “而木神不僅把他救活,還給了他人之魂,想想之前木神所言,他應該是想讓白安安與蕭止墨在一起,等白安安葵水一來,能生育後,再讓雪兒……”

  後面的話,他實在是不忍心說出來。

  一個人,要有多深的情,才會将自己所愛,甚至包括自己的女兒,全部拱手與旁人,成全他人幸福,而自己再無機會,看到他們。

  他的話,讓登彥怔了怔,他轉過頭看着磊露着的雙臂,明明不怕冬季寒冷,卻硬生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磊揉了揉眼睛,“可思來想去……木神離世,白安安為人,日後定會淡忘神靈,也隻有此法,能讓她們……安心了。”

  磊聲音不算大,可在一旁聽到這話的雪兒,猛的停住哭泣,轉過頭,震驚的看向了磊。

  “我不要!”孩子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

  兩人一愣。

  “憑什麼!”雪兒抽泣着,“爹爹不要我,娘也不要我,陸叔叔又要把我送給蕭叔叔!你們當雪兒是什麼!你們當雪兒的感情是什麼!”

  “你們當爹爹二字,是什麼人都能擔得起的嗎!”

  “為什麼你們都騙我!”

  “我恨你們!”

  說罷,雪兒用力的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她站起身,泣不成聲,“雪兒日後自己修行,雪兒有木神神力,以後便也和草木一起過了,爹爹娘親,此番稱呼在你們心中微不足道,那雪兒也不稀罕了!”

  扔下這句話,雪兒咬着嘴唇,就這麼在登彥面前,瞬間消失了!

  磊愣怔了片刻,有些恐懼雪兒的學習能力,她怕是之前看過木神瞬移的神術後,便學會了,如今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傷心離開。

  登彥下意識的邁開步子想要去追,可走了兩步卻再也邁不開步子。

  站在雪兒離開的地方,他雙手緊緊握着,骨節咯咯作響,内疚和心痛,宛如潮汐一般激蕩在了他那張盛世美顔上。

  “陛下。”

  看他不為所動,磊試探性的喚了喚他。

  不一會兒,登彥回過了頭,看着磊,卻默不作聲。

  磊揪了揪眉,隻好繼續問:“不追雪兒了?”

  “不了。”登彥悻悻答道。

  磊沒有繼續追問了。

  倒是登彥看着這被白雪覆蓋的廣闊大地,深呼口氣,憂傷道:“這世間,除了我,誰還能傷害雪兒至心?”

  “這世間,除了他敖玥一直躲在暗處,我從不知道,現如今,誰還敢在本尊眼皮底下動雪兒?”

  “雪兒像安兒,委屈了喜歡躲着,也像重……委屈了喜歡一個人承擔,先……由着她吧。”

  這後半句,登彥的聲音微微帶着哽顫。

  話畢,在磊有些驚訝的目光中,他将重交由他的意識給了磊:“不用看也知道是白月的事,以前我立誓,他若是說出來,就會和安兒永世分開,方才他知道自己要死,肯定會說的了。”

  “你看吧,我不想看。”

  登彥說話時,一直背對着磊,隻是交給他東西時,他轉了轉頭。

  就這一微小的動作,還是讓磊看到了登彥睫毛上那濕潤的晶瑩,而這位養尊處優的陛下,之前若是傳遞什麼事,大可揮揮衣袖,以神力遞之,而如今他親手将重的意識交到他手上,那般小心呵護……

  足以可見,他心中的痛。

  神界大門在四千年前,人類日漸繁盛起來後,便關閉了。

  登彥本為神界的人,可在那場戰争後,他就再也沒踏足神界半步。

  若是改朝換代,民不聊生這樣的大事,神界大門很難打開,而自從戰争後,十八祖巫,死的死,封印的封印,就隻有登彥一日,被衆多兄弟保護,平安無事的存在至今,他的許多看似難以理解的做法,無非是與心中的寂寞作對罷了。

  即便因白月之事怨恨重,可若不是他太過關注重與梨白的重生,也不會在梨白被火燒到,快要灰飛煙滅之時,他能在最後一步,将梨白的靈魂從小樹苗中拉出,帶回冥界。

  他當初喝醉時,在他面前提過,就是要看着梨白和重不能在一起時,他們的痛苦模樣,就像他再也見不到白月一樣。

  他心中的痛,有梨白與重陪着,那也不覺得多痛了。

  他話是這麼說,可還是于心不忍,以囚禁的名義保護着梨白,看着重真聽信他那子虛烏有的冥界新規,一千年一輪回,可他每次看重投入輪回道後,幹笑那麼幾聲,随後又是喝的伶仃大醉。

  他說,重還是比我幸福,因他再見不到梨白,也知道梨白還在這六界之中,思念……總比生離死别強。

  事到如今,梨白也與重生離死别,即便他是上古就存在的神,他也毫無辦法去挽救,去複活重。

  重最後的意識,他怕不是不敢看,也舍不得看,這一看過去,就再也沒了。

  這就是神的恐怖之處,若是死,連個屍骨都沒……

  “屍骨?”想到這裡,磊不禁說出了聲。

  登彥一怔,回過頭不知磊在說什麼。

  可随後,磊表情裡那亮起的光又随即黯淡,他搖着頭,着實沒了主意。

  将登彥交給他的重的意識輸進眉心,閉上了雙眼。

  地上還有雪,登彥看着躺在地上,傷口已經愈合陷入深度睡眠的白安安,他俯下身子,探了探她的體溫,很溫暖,卻也不是發燒。

  那是句芒的複蘇神力在幫她抵禦着冬季的寒冷,再碰碰一絲不挂的蕭止墨,他也是如此。

  他們的心髒都有力的跳動着,這是兩條活生生的生命,是複蘇萬物的春神句芒,最喜歡看到的事情。

  片刻後,磊睜開了眼,看着蹲在地上正撫摸着白安安小臉的登彥,他問:“木神尊上當初那麼對白月公主是有原因的,你聽嗎?”

  “不聽了。”登彥的手頓了頓,回答道:“你将我送到小野身邊,不就是想讓我自己去想那件事麼。”

  “那陛下您想到了?”

  登彥的長發遮住了他的側臉,他輕聲回答:“我猜……白月當初,可能是自殺的。”

  磊一震,随後苦笑,“對了。”

  倏爾,隻見他肩膀隐隐抖了抖,再沒了别的聲音。

  磊也沒再打擾登彥,他左右看看,卻發現,不單單是雪兒不見了,一直在一旁的劍靈轶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這冬季的淩晨,突然隻剩下了兩個冥界的神,還有兩個凡界的人。

  下過雪的淩晨,山下和湖中蒙起了一層大霧,在天空愈漸泛白之後,登彥才重新站起了身,他擡手施以神力,為蕭止墨披了一層黑色的方步,又把白安安帶着血的破損了的睡衣,變的幹幹淨淨。

  “走吧,去和汐算算賬,她如今為人,卻踏足魔界,差點弑神,這天罪,得和她算算了!”

  登彥說了這句話就要離開,卻被磊拉住了衣角,“他們不管了?”

  “管什麼,重定是将安兒腦海中想起的前世記憶淡化了,他再魂飛魄散,陸以川這個人,在安兒心中也會慢慢遺忘,那你和我的存在,對她還有什麼意義?”

  的确沒意義了,重希望白安安以一個普通人普通靈魂活在人間,那他們這些在常人眼裡,屬于傳說的神靈,自當隻能當個傳說了。

  道理是這個理,但看兩人衣着單薄的躺在冬季的土地上,磊還是于心不忍:“不如做最後一個人情,蕭止墨應該……”

  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不遠處的車笛聲打斷了他的話。

  登彥順着聲音看過去,有些驚訝那些龐大的汽車來的很是時候,但卻沒多言,隻是隐去身子,朝着背離白安安與蕭止墨的地方走了去。

  他們兩個剛沒了身影,那突然開來的越野車猛的在湖邊沖了幾米,随後停下,有一個單薄的身影朝着昏在地上的蕭止墨與白安安跑了去。

  快要去了冥界的登彥,在察覺到人氣後,他回頭看了一眼,随後眸光中驚詫不已。

  竟然不是那些每天跟在蕭止墨身邊的保镖,而是一個女人。

  眯起長眸,盯着女人細細看了一眼,見她的衣着竟是醫院的病号服,再一看,他認出了她,小野曾經提過,她是那個什麼影後,和靜。

  這可有趣了……

  于此,他沒有再走了,而是站在原地,偷偷釋放出一道神力,打入了蕭止墨和白安安的體内,隐着身子,看着那裡的動靜。

  待和靜跑近之後,還能看到她的手裡,握着一串車鑰匙。

  她是自己一個人偷偷從醫院跑出去,并自己開車過來的……

  隔着茫茫大霧,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兩個人影。

  寒風鑽進了她單薄的衣服中,她打着牙花,一隻腿還一瘸一拐的,朝着兩人走了過去。

  她快速走到蕭止墨身邊,冷靜而理智的蹲下,先是彈了彈蕭止墨與白安安的鼻息,在确認他們都活着時,她明顯松了口氣,然後她身體俯向白安安,将手伸進她的袖口,衣擺裡摸了摸。

  似乎是在檢查,她身上是否有沒有什麼傷口。

  确認她沒有傷,甚至身體還很火熱後,她這才看向了蕭止墨。

  拉起蕭止墨身上的黑布看了看,确認是極其普通的布料,她繼續掀開布料看了看他的身體,也完好無損。

  隻是在一旁看着的登彥,卻還是發現了和靜的異樣,在她檢查蕭止墨是否有傷時,那張精緻的臉上,瞬間帶了緊張而擔心的情緒。

  她緊抿着唇,知道蕭止墨隻被黑布遮擋,其中連條内褲都沒穿,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将健碩的男人用力拽到了自己懷中,并把黑布的一角,拉在了蕭止墨的背下。

  “蕭止墨……你醒醒……”

  為他裹着身子之中,她開了口。

  聲音顫抖明顯,可卻聽不出她有什麼情緒。

  “蕭止墨?”

  “蕭止墨!”

  蕭止墨總覺得有些煩,之前腦海裡一直在與一個男人對話,而後不知不覺睡過去後,總覺得很舒服,怎麼又有個女人在叫他?

  迷迷糊糊中,這一次不同之前,他發沉的眼皮外,感受到了白日的光亮。

  他嗅到了身邊有淡淡的女人香,身體的皮膚,還被一雙冰涼而溫暖的小手略過。

  剛想睜開眼,卻不料臉上滴了幾滴滾燙的痕迹,他擡了擡手,在想要拭去那些水迹時,也睜開了眼。

  然後看到了垂着腦袋,臉色發白,咬着唇卻默默流眼淚的……

  “和靜?”

  明明是才剛反應過來,可他的聲帶卻比腦袋還快了一秒,說出了她的名字。

  和靜的動作猛的一僵,被淚水模糊的雙眼對上蕭止墨迷離的視線後,她明顯吞咽了口口水,幹裂的唇張了張,最後隻是憋出了一個音節:“嗯。”

  腦袋有些渾渾噩噩,他雖然能想到很多事,可卻又不願意此時去想太多,他呆滞了幾分鐘後,雙手扶着地,直起了身子。

  他雖不知和靜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但還是被和靜給吓了一跳。

  發油的頭發亂七八糟,平時精緻無比的臉泛黃發青,嘴唇被凍成了青紫色,穿着巨寬的病号服,那妖娆的身材頓顯一馬平川。

  這和他印象裡的和靜,不太一樣。

  揪起眉,剛想問些什麼,他卻在意識到什麼後,猛的瞪大了眼。

  他看到了和靜身上的衣服顔色,再往遠處看看,他更是能看到常青樹的顔色!

  人說綠樹紅花,綠色的感受,竟然是那種色彩!

  他……不色盲了……

  那他現在是……

  擡起手,握了握手,再也使不出一點靈力。

  喉結滾動,他又轉了轉頭,看到了躺在他身邊穿着粉嫩睡衣的白安安。

  這一瞬間,他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内心,蒙起複雜與無措。

  遠處山中不斷傳來風的聲音,他轉過頭,想要問和靜她怎麼會過來,卻不想和靜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氣,把他一把抱在了懷裡。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讓蕭止墨更加覺的不知所措。

  他兩隻手無力的垂着,任由和靜抱着,他當真如今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不是蛇了,被意識裡,與他對話的那位神拯救了,将他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普通人。

  而他能做人的原因,是因為他口口聲聲的在說,他愛小安子。

  當醒過來後,他心中沉重的真的動都不想動,隻因内心有一個壓也壓不住的意識,他愛的人,是别人的女人。

  根本不存在競争,她從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沒有他的時候,她已經是别人的女人。

  而那個男人,不知處于何故,對他說盡委婉請求的話,将自己的感情說的物不足道,而那些話的意思,卻隻有一個中心點:希望說過愛她的他,以後也與她在一起,不要抛棄。

  這樣的想法,有些繞腦子,抱着他的女人,也一次次刷新他對她的認識。

  “你怎麼在這裡?”

  沒人回答,隻是耳邊有了她的抽泣。

  “你怎麼過來的?”

  還是沒人應,但那抽泣聲,卻大了幾分。

  “……”

  果真,他根本不了解和靜。

  于是,他想推開和靜,去把小安子抱起來,看看她怎麼樣。

  不論記憶裡那個男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而他在之前想過要死的時候,也清楚自己的意思,他本就是想保護小安子,他一如既往的目的也很簡單,想和小安子在一起。

  以往,他若是拒絕和反駁,和靜定會離開,但這一次,他推了推她,卻被和靜抱的更緊。

  他愣了愣,想繼續推的時候,和靜才說了句話:“安安沒事,算我求你,抱你一會兒,馬上就把你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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