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野獸之外,無人能察覺的氣息隻是存在了一瞬,就徹底消失了,那些被驚到的野獸與靈禽,很快又恢複了原狀,隻是一種深深的忌憚與懼怕,被它們徹底記憶在心裡。
那是種天敵出現的畏懼。
嘭!!!
秀樓中,巨大而駭人的鬼爪,一把掐住了青雨,在女子驚恐萬分的哀嚎中,徐言的頭,一片血雨灑落。
從徐言左眼中沖出的利爪,将青雨整個人提了起來,利爪并攏之際,一位築基境的高手,居然被生生捏爆!
短促而充滿了驚懼的哀嚎隻是出現了一瞬,就被骨肉碎裂的聲音所遮蓋,雨幕般落下的鮮血中,少年的臉龐扭曲得亦如惡鬼。
痛苦的低吼被徐言無法抑制地咆哮而出,他的右眼看到了青雨變成了血雨的一幕,而他的左眼,則出現了讓他無法忍受的劇大痛苦,就好像眼珠連着頭顱一起被擰斷了一樣。
比烏罂草還要可怕的劇痛,讓徐言渾身都跟着扭曲了起來,封玉刀就在旁邊,他很想用長刀挖掉自己的左眼,因為那股無人能承受的劇痛,就是來自他的左眼。
無力的手,隻能死死地捏住刀柄,再也擡不起長刀,哐當一聲,房門被人一腳踢開,眼角的淚痕還沒有抹掉的女孩,出現在門口。
悲憤交加的龐紅月剛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聽到自己的秀樓裡傳來女子短促的哀嚎,随後她聽到了什麼東西爆裂的響動,而後是徐言的低吼。
發覺到情形好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模樣,帶着複雜的心緒,龐紅月這才轉了回來。
剛一踢開房門,入眼的一幕再一次将她驚得怔在了門口。
屋子裡全都是血,從床榻一直到門口,更有斷肢挂在窗戶上,牆角有什麼在動,龐紅月仔細看去竟是半顆轉動個不停的腦袋。
血腥而慘烈的景象,看得女孩差沒嘔吐出來,瞪着大眼睛,龐紅月終于看到了正在從床榻上爬下來的徐言。
擡起頭,被鮮血塗滿了一臉的徐言一隻手正撐着地面,另一隻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左眼,劇痛使得他臉龐扭曲,加上周圍的血迹,怎麼看,他都像一隻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徐言的模樣,當真将龐紅月吓到了,十七歲的女孩,從沒有見過這種慘烈的景象,更沒有看見過徐言那般惡鬼的模樣,在這一瞬間,龐紅月甚至覺得自己走錯了地方,她不是回到了自己的秀樓,而是推開了通往幽冥的大門。
不等龐紅月清醒過來,徐言已經抓住了一個挂在斷肢上的瓷瓶,顫抖着手卻怎麼也打不開瓷瓶的蓋子。
“打開……幫我打開!”
龐紅月是被徐言的低吼驚醒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撲過去,幫着徐言打開那個看似普通的瓷瓶。
裡面是幾粒丹藥,帶着行氣丹的氣味。
抓住一顆行氣丹,徐言一口吞了下,随後慘笑了一聲,昏死了去過。
……
周圍是一片黑暗,徐言覺得這樣很好,至少在黑暗裡,他不再那麼痛苦,他甯願不再醒來,然而,還是有人将他吵醒。
屋子裡的血腥氣依舊存在,徐言感覺到有人在給自己擦拭身體,手法笨拙,擦得他生疼,而後被人換了套衣服,手法更加粗暴,徐言覺得對方不是在為自己清理,而是在趁機報複。
青雨死了,他親眼所言,可是,自己眼睛裡為什麼會沖出來一隻爪子?
難道,我是個怪物……
徐言在黑暗裡歎了口氣,怪物的身份,實在讓他所料不及,怪不得自己那麼能吃,原來根由在這兒呢。
不對啊,師父撿到自己的時候,自己應該是個嬰孩才對,如果是個怪物,恐怕會被師父丢河裡喂魚了。
胡思亂想的徐言,最後發現自己不應該是個怪物,而是自己的左眼裡,存在着一隻怪物。
他從的左眼就與衆不同,連刀槍都不入的左眼,居然是個怪物的藏身地,不行,早晚得把眼睛挖下去才安全。
想到挖眼睛,徐言不由得無奈了起來。
他不是沒嘗試過,他的左眼,他自己根本就挖不動。
還好,眼中的劇痛已經褪去,體内的劇毒也得到了緩解,徐言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至于眼睛裡的鬼爪,想不通,他也就不多想了,就算眼裡藏着什麼怪物,至少那怪物沒有傷到自己。
豬就是如此,臨死都不忘多吃一口,這份心兇的寬闊,是徐言與常人不同的地方,或者是沒心沒肺。
有股淡淡的幽香傳進徐言所在的黑暗裡,那是千節花的味道,徐言貪婪的嗅着花香,不由得呢喃了起來。
“好香啊……”
啪!
着夢話的少年,左臉上出現了一座五指山,剛才在為他翻身的女孩,如今的姿勢正好兇口對着他的鼻子,于是這一句好香,惹得龐紅月羞憤交加,想都沒想,擡起玉手就掄了出去。
打了一巴掌,龐紅月也後悔了,她才想起來人家昏死了過去,這要給打出什麼毛病,豈不是傷上加傷了。
剛要查看一番徐言臉上的傷勢,龐紅月發現對方醒了。
徐言的左眼顯得無比空洞,右眼無神,雖然兩隻眼睛睜開了,卻好像視而不見,迷茫的盯着棚。
“紅月?”徐言的嗓音低沉而沙啞的問道:“你回來了。”
“嗯,你怎麼樣了,好些了麼。”龐紅月有些手足無措,站了起來,問道:“你殺了青雨?”
“是啊,看她不順眼就宰了。”徐言的嘴角泛起一絲弧度,仿佛在無聲的笑。
“她是鬼王門派來監視你的高手吧,你剛才的模樣,好吓人……”龐紅月秀眉緊蹙,她進來的時候,隻看到滿屋狼藉與惡鬼一樣的徐言,并沒有看到什麼鬼爪。
沉默了片刻,龐紅月輕聲問道:“你剛才吃的是行氣丹,為何要吃那種增加氣血的丹藥?”
“氣虛血虧,補補身子。”徐言仍舊玩笑般的着。
“行氣丹有毒是麼?”
龐紅月凝重的臉色,預示着她并不想與徐言拌嘴,剛才徐言那種拼命想要吃到丹藥的模樣,帶給她的震撼太深了,讓她不由得聯想到丹藥是毒丹,而且不吃就會生不如死的那種。
徐言的嘴角動了動,好半晌才輕歎了一聲,道:“如果沒有毒藥牽制,卓天鷹會放心讓我來大普麼。”
“是什麼毒,能不能解開?”龐紅月聽到丹藥裡果然有毒,不由得焦急了起來,急切地問道。
徐言并沒有回複女孩,而是低下頭,沉默了半晌,他輕語道:“太黑了,紅月,能不能燈再。”
燈?
龐紅月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燃着的燭火,屋子裡已經燈火通明,為何還要燈?
刹那之間,龐紅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驚駭萬分地望向徐言。
她想到了一個驚人的噩耗。
徐言,瞎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