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的消失,讓徐言震驚不已。
嘗試了多次,不僅千機府無法開啟,法寶拿不出來,就連法術也無法施展。
大驚之下,徐言屏息凝神,将心神歸入紫府。
元嬰豁然睜開雙眼。
元嬰還在,說明修為還在,可是元嬰的眼前,卻出現了奇異的一幕。
整個紫府内遍布着龜裂,宛如碎裂的大地,看起來無比驚人,可是仔細看去,形成龜裂的并非真正的裂痕,居然是一道道細密的黑紋,好像一張巨大的網,将徐言的紫府包裹了起來。
恢弘而無法抵擋的氣息從頭頂壓來,徐言的元嬰無法妄動半分!
天道成網,困天下異魂!
從瓶中界而來的徐言,已經被這片天地标注上異類的印記,破界的代價,便是天道禁制加身。
不禁人身,禁的是紫府元嬰,禁的是一身修為!
黑龍再度化珠,漂浮在元嬰的身旁,徐言能感知到小黑也被禁锢,禁锢之力同樣來自紫府外的天道之禁。
仔細感知了一番小黑,徐言稍微放心了一些。
小黑幻化的黑珠内雲影起伏,正在不停的掙紮着,想要幫着主人破開禁制之力,隻是作用太小,短時間内是指望不上了。
将神魂恢複,徐言的本體睜開雙眼。
“天道禁制……”
猛然擡頭,望着棚頂徐言指天大罵:“敢困本侯!早晚連你這片天也給捅個窟窿!什麼真武界,凡間界而已,連點靈氣都沒有,讓我怎麼破禁!”
罵夠了,氣也消了幾分,敢指天狂罵的,除了天門侯之外,就剩下一個姜大川了。
“王啟何田他們也應該離開了瓶子,他們又去了何處?”
天光早已大亮,徐言沉吟了許久,将桌上的瓷瓶收入懷中,起身來到門前,擡起手,卻在遲疑着。
推開門,或許是一片陌生的世界,面對未知,再強的修為都要猶豫。
手,還是擡了起來,門扉開啟,徐言一步邁了出去。
當徐言的身影走出門外,身後的大屋瞬息崩塌,化作了一縷飛灰,消失得半點不剩。
“糖人兒!新捏的糖人兒喽!”
“新鮮的梨子,脆生生的瓜,甘甜的葡萄,甜倒了牙,賣果子咧!”
巷子外,挑着擔子,擺着攤位的走販正在賣力的吆喝着,大街上行人如織。
天如水洗,湛藍無暇,在天穹的最深處,仿佛流轉着九彩霞光,朦朦胧胧宛如天生九彩。
遠眺的目光,從天空收回,徐言看了看身後無人的小巷。
那處大屋居然在他離開之際直接破裂,看來應該是一處類似化境的地方,未必是徐言所打破,而是與那瓷瓶有關。
瓶中自成一界,瓶外出現化境也就不足為奇。
碎就碎吧,徐言無奈地歎了口氣,反正他也不準備在屋中長住,要弄清這片所謂的真武界是什麼地方才是關鍵,還有困住自己紫府的那層禁制,也需要盡早破開才行。
沖出瓶口的時候,那遠遁的九道光暈,應該是師兄與王啟等人,他徐言被禁制加身,或許算是輕的,那九人不知被這片天地之力扯到了何處,能否活着都在兩可之間。
一絲危機的感覺在心頭出現,猜測着師兄恐怕有麻煩,徐言走出小巷,融入到人群當中。
走在街頭,徐言發現這裡與大普的凡俗界基本類似,凡人安居樂業,很少有人行色匆匆,看來是一處繁華的城鎮。
一番打聽之後,徐言得知了自己所在之地。
此地名為臨淵城,是建立在一座巨大島嶼上的城鎮,人口不下百萬,城主也是島主,住在城外的莊園,據說弟子繁多,是一位強大的修士。
得知所處之地是海島,徐言并不奇怪,當他聽說島主居然是修士,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隻要這片天地之下還有修士,他徐言就有機會破開紫府禁制,因為有修士的地方,一定存在着靈氣,如果是強大的修士,獨占一處靈眼都有可能。
看來真武界與瓶中界沒什麼兩樣,徐言初入異界的陌生感變得清淡了許多。
他本是個四海可為家的性子,在天北也居住過多年,到了陌生的地方,适應的能力極強。
沒用半天時間,徐言已經與兩個走商,一個茶館小厮外加一個買點心的老婆婆成為了無話不談的知己,對于這座臨淵城也越發熟悉了起來。
經過走商的指點,徐言來到城中一處地勢最高的涼亭附近,在這裡能看到蔚藍的大海。
以目力粗略估計了一下,徐言有些驚訝了起來。
遠處的海灘至少在幾十裡開外,而且隻能看到海島的一角,想必這座海島極其龐大,比起金錢宗占據的海外島嶼要巨大了十倍以上。
“海島很大啊。”徐言贊歎了一句。
“可不是麼,我們臨淵島啊,大到一輩子也走不完。”一旁買點心的老婆婆笑着說道:“我年輕的時候啊,也偷偷去過海邊,就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現在家裡還留着幾塊海灘上拾來的鵝卵石呢。”
“幾十裡路而已,不算遠,婆婆現在也大可去海邊走上一走。”徐言憨厚的模樣,讓買點心的老婆婆毫無戒心。
“海邊可不能随便去,會被海族抓走的,年輕人可别犯渾,這輩子能去一次海邊就夠了,真要遇到海族,逃命都來不及呦。”
“好好好,我不去海邊,一片沙子地有什麼稀奇,是吧。”
“倒是個聽話的小子,呵呵,喏,拿個點心吃。”
徐言接過點心,本想留下些銀錢。
一摸兜,分文皆無,于是厚着臉皮謝過老婆婆,一口吃掉點心,望着遠處的沙灘出神。
真武界既然存在着修士,海族也就不足為奇了,徐言對海族沒什麼興趣,他隻想嘗一嘗這片世界的海水,是鹹的,還是淡的。
辭别了老婆婆,徐言離開涼亭,走向城門的方向。
已至黃昏,街邊的家家戶戶已經點燃了油燈,煙囪裡升起炊煙,飯菜的香味飄到街上,聞之令人食指大動。
走過店鋪,走過普通的人家,徐言在欣賞着這座平和的海島巨城,腳步也漸漸接近了城門。
路過一處道觀的時候,徐言停了下來。
他本出身道家,在這片陌生的世界裡,隻有道觀對他來說最為親切,于是直接走了進去。
道觀裡的人不多,三五道人,正在忙碌着晚飯,并無香客。
徐言獨自走入有些昏暗的無人大殿,心頭回想着瓶中界的一幕幕往事,自然而然的打起稽首,對着深處的雕像一拜。
這一拜,不為敬天敬地,不為敬仙敬神,而是懷念着自己百多年的前塵歲月。
随後,陷入沉思的身影轉身而去。
當邁出大殿的時候,徐言的目光忽然變幻了起來,一股震驚浮現再心頭。
他豁然回身,失聲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