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夜，小蜀山。
這裡是蜀山在伊邪那美小世界當中建立的宗門地址，所有建築都按照真正的蜀山複刻而來，為的便是給蜀山弟子一種熟悉感。
在小世界的五年，大多蜀山弟子都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日升月落正常作息，除了平時無妖可除以外，蜀山弟子們的生活倒是沒有多大的改變。
小蜀山劍閣頂，徐千柔一個人坐在劍閣頂上，旁邊還有幾壇空酒壇。
如今蜀山弟子大多入定入睡，徐千柔坐在劍閣頂倒也沒有人發現。
這五年來，徐千柔倒是經常坐在這裡獨自看天空明月。
其實小世界當中的月亮與星空要比地球美上很多，甚至真正的蜀山當中的月亮也不能和這裡比。
不過徐千柔一直都不喜歡這景色，總覺得旁邊少了一個人。
可真當那個人回來之後，徐千柔卻又莫名變得惆怅起來，不敢去面對。
礙于自己的身份，徐千柔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找張子陵，而在張子陵空閑下來之後，徐千柔也隻是在張子陵遠處徘徊了幾次，便禦劍飛去。
她是蜀山掌門，藍慕師尊。
“我可真是……”徐千柔苦笑搖了搖頭，拿起旁邊的酒壇，卻發現酒已經被喝光了。
“一人月下獨酌，姑娘你興緻還真好啊！”
突然間，張子陵的聲音在徐千柔耳邊響起，讓徐千柔身體微微一震。
徐千柔連忙往後看去，便看見張子陵正提着兩壇美酒站在劍閣頂。
看着月光下那挺拔的身影，徐千柔心中微動，似乎又看見了與她在冥界一行的男子。
“張公子？”
“介意陪我喝幾杯嗎？”張子陵走到徐千柔旁邊坐了下來，将酒遞給徐千柔一壇。
看着張子陵這先斬後奏的樣子，徐千柔不由失聲笑了出來，接過了酒壇。
“你怎麼來了？”徐千柔豪飲一口，向張子陵問道。
“讓美人月下獨酌，我可舍不得。”張子陵輕笑，“如此良辰美景，不應該需要兩人分享麼？”
看着張子陵的微笑，徐千柔也是心中一動，打趣道：“看來，你在暗處偷窺我很久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可注意姑娘你很久了！”
“哈哈哈，張公子莫要打趣我了。”
張子陵和徐千柔談笑着，月下觥籌交錯，兩個影子似乎要交融在一起。
漸漸地，酒壇變空，徐千柔臉頰上不由浮現兩朵紅暈。
徐千柔已然微醺。
天空也是明月高懸，四周寂靜無聲，隻有冷風從山間吹來，吹拂徐千柔的青絲。
“你來陪我，慕兒怎麼辦？”突然間，徐千柔的情緒似乎變得低沉，抱着空酒壇看着劍閣下的風景，輕聲問道。
“睡了，她累的不輕。”張子陵看着徐千柔的側臉輕語。
“嗯。”徐千柔點了點頭，随後便陷入了沉默，隻是抱着酒壇怔怔地看着天空圓月。
兩人之間，似乎一下便沒了話語。
氣氛好像變得尴尬起來，完全沒有方才兩人對飲的歡快。
“你喜歡你現在的身份嗎？”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張子陵的聲音在徐千柔耳邊響起。
“身份？”徐千柔擡頭看向張子陵，眼中閃爍疑惑，“一個人有很多身份，張公子問的是什麼？”
“蜀山掌門的身份，藍慕師尊的身份……将真實的自己掩蓋了的所有身份。”張子陵淡淡地說道。
聽到張子陵的話，徐千柔突然怔住了，雙手緊緊抱着酒壇，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不知道……”
徐千柔搖了搖頭，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樣的問題，她也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
蜀山掌門，徐千柔确定自己曾經是喜歡這個身份的。
不過現在，徐千柔不确定了……
她總覺得蜀山掌門這個身份在束縛着她，并不是徐千柔怕承擔相應的責任，而是……徐千柔發現自己在蜀山掌門這個位置，就必須要在乎世人如何看待自己，這關乎蜀山的顔面。
不能敢愛敢恨，需要适當的隐藏自己。
所以，徐千柔必須要将自己的感情藏起來，甯願自己痛苦也不願意讓别人知曉。
她不想讓别人知道……堂堂蜀山掌門，竟喜歡上了自己愛徒的愛人！
甚至，徐千柔現在都開始害怕自己是藍慕的師尊了……
有時候徐千柔自己也在想，若自己隻是一普通的女子，不是蜀山掌門，也不是藍慕的師尊，那在面對張子陵的時候會不會輕松許多。
不過徐千柔自己也清楚，自己再怎麼想也都隻是空想罷了。
如今的自己依舊是蜀山掌門，還是藍慕的師尊。所以，她不能接受自己的感情。
看着徐千柔那滿是猶豫掙紮的眼神，張子陵心疼無比。
在地府一行，張子陵便可以為了徐千柔屠盡忘川河底。可現在，張子陵卻讓徐千柔痛苦掙紮了五年。
或許，最痛苦的……
張子陵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主動伸手将徐千柔攬在了自己的懷裡。
張子陵能夠明顯感覺到徐千柔的身體微微一顫，身子變得僵硬起來。
很顯然，徐千柔在竭力拒絕。
“千柔，今晚先忘記自己的一切身份吧。”張子陵看着略微有些掙紮的徐千柔，語氣越加溫柔，不過卻并沒有放開徐千柔，
“其實，慕兒她知道的。”
聽到張子陵這句話，徐千柔眼神猛地一變，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張子陵，卻沒能成功。
“我、我不能……”徐千柔變得有些慌亂起來，她已經活了上百年，怎麼能……
“我可是活了幾千年，你想的那些我都知道。那又能算什麼？”張子陵在徐千柔耳邊輕語，“在我看來，你和她們一樣。”
徐千柔身體一震，眼眶頓時泛紅。
“我、我……”
“千柔，修士修道修行，随性随心，逆天而行的道路如此艱難，如果還要在乎世人的看法，那又該多累？”
“慕兒她已經跟我說過了，她很希望我過來見你。”張子陵見徐千柔淚眼婆娑，也隻是抱着徐千柔，與她一起沐浴在月光下，“五年時間有一半的夜晚都在這裡，慕兒她可是清清楚楚。”
徐千柔低聲抽泣着，顫抖着手伸向張子陵，先是握了握，随後才抱緊張子陵的腰。
徐千柔帶着哭音，小心翼翼地問道：“張公子，我、我可以叫你子陵嗎？就、就今晚……”
看着徐千柔小心翼翼的樣子，張子陵眯眼笑了笑，撫着徐千柔的青絲道：“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