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禦書房坐下之後,蘇墨白沒有立即批折子。
他心裡起了波紋,久久無法平靜。
快一個月了。
他納了四個妃子,身邊并不缺人,日子越久,卻越發覺得空曠。
他想要樓千雪和羽兒。
他想要母子倆陪在他身邊,這個念頭一直沒變,如今,越發強烈了。
樓千雪見證了他一路的成功,從落魄前太子,到輝煌帝王,
他已經習慣了有她站在後面。
如今回頭不見她,他有點茫然,像丢了很重要的東西。
她那些話,他現在都記得。
他聽墨晚的,不會去勉強她。
可是現在,他忍不住了。
他就是想要樓千雪,想要羽兒,即便她不願意,他也隻能硬來了。
蘇墨白心中有了主意。
――――
墨堯帝已經在谷裡待了一個月了。
這已經是極限。
可惜,關于回宮的事,樓千雪一直沒松口,墨堯帝有點耗不住了。
太子畢竟還嫩,能撐到這麼久,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秦王發了信函來催。
墨堯帝捏着信函,心肝都揪作了一團。
賴了這麼久,還是沒能把女兒賴到手,真是失敗!
隻是,見到藥王一頭鶴發,墨堯帝又在心裡寬慰自己:朕還這麼年輕,精神好,身體也棒,來日方長!
終于,墨堯帝帶着人離開了藥王谷,兩日之後,他剛剛出了江南地界,就收到了個大消息,氣得吩咐侍衛加快速度回都。
琉夏新皇發了國诏。
所謂的國诏,既對本國子民,也對天下百姓。
國诏上說,他的太子在雲墨,請雲墨将太子護送歸還。
此诏一出,天下嘩然。
尤其是宮裡的幾位妃子,特别是有着皇後夢的馮婉婷。
她怎麼都不敢相信,皇上竟然有兒子了!
這樣一來,即便她争取教養太子,那往後自己生的,豈不是就無緣太子之位了?
如此過了五六日,墨堯帝剛剛回到帝都,琉夏再出新國诏。
新國诏上面說,雲墨扣押琉夏太子,拒不歸還,還質問雲墨此舉何圖。
墨堯帝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
他從朝上罵到了禦書房,又從禦書房罵到了景陽宮。
皇後沒辦法,隻得将傳懿旨,将秦王和秦王妃召進宮。
墨堯帝一見到秦王妃,就罵道:“兒媳婦,你說說蘇墨白幹得是什麼混賬事!”
蘇墨晚也覺得十分混賬。
但她不能跟着一起罵,隻能縮到了慕容景後頭去躲着。
慕容景承受了幾番飛濺的口水之後,面無表情問:“父皇準備如何應對?”
墨堯帝停下,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才道:“鳳城有多少兵馬?”
慕容景立即懂了,回道:“不到二十萬。”
“夠了!”
墨堯帝一拍桌子,“足夠了!你,去傳令!讓大兵壓境!吓不死那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忘恩負義的混賬!竟敢使這種爛招!”
慕容景想說點什麼,蘇墨晚趕緊在後面捅了捅他。
于是,墨堯帝如願了。
二十萬大軍壓境,琉夏人心惶惶。
但同時,在天下人眼中,恰恰證實了人家琉夏新皇所言非虛。
雲墨就是扣押了人家的太子,被人家當着天下人說破,雲墨惱羞成怒了。
現在,雲墨又想仗着國力強盛欺負琉夏。
這是不得了的大事,不出三日,就傳得人盡皆知。
藥王是不想讓外甥女知道的,消息封鎖得很好,誰知,這日樓千雪想出谷買東西,藥王不敢勸阻得太明顯,由着她去了,隻不過派了好幾個女弟子跟着。
樓千雪覺得舅舅有點異常。
等在凰城見着顔錦繡,她終于知道舅舅為何那般了。
兩人坐在茶樓裡。
顔錦繡笑歎道:“蘇墨白膽子竟這樣大,敢惹墨堯帝。”
樓千雪卻問:“真的陳兵邊境了?”
顔錦繡眸子裡閃過暗芒,點頭道:“秦王親自去了。”
接下來,沒人說話了。
顔錦繡心想,這蘇墨白果真是帝王料,就連感情,也要算計。
他弄出這麼浩大的聲勢,不就是想逼樓千雪現身,然後妥協。
他了解樓千雪,也了解墨堯帝。
雖是兵行險招,卻可以預見結果。
他勢在必得。
蘇墨白此人,當真是可怕。
“千雪?”
顔錦繡喊她。
樓千雪回神,“你說,這事,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這話,也就代表着,她知道了最直接的那個解決辦法。
顔錦繡扯着唇角笑笑:“有,讓雲墨打,把琉夏吞并了,此事便迎刃而解。”
樓千雪的手指慢慢握緊。
好一會兒,顔錦繡歎氣。
“千雪,咱們之前有一個沒說完的話。”
樓千雪的聲音發澀:“什麼話?”
顔錦繡看向她:“你說你不想再累了,我說,不累有不累的法子,現在,我告訴你這個不累的法子。”
樓千雪隻覺得喉頭發緊。
“你說。”
“你之所以覺得累,是付出得不到回應,那麼,便不要過多去付出,不要有任何期待,如果有七分情,你給出去三分就好,剩下的留給自己。”
顔錦繡不想看見這樣的一天,可蘇墨白實在是太惡劣了。
他完全捏住了樓千雪的脈門。
以樓千雪的為人,對上他這些算計,隻有投降和妥協。
顔錦繡也是男人,蘇墨白這樣做,說明他想将樓千雪占有。
想占有一個人,不管是因為情還是因為欲,總之是在乎的。
蘇墨白現在是一國之君,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卻獨獨抓着樓千雪不放。
顔錦繡認為,蘇墨白對樓千雪是有感情的,隻是這感情,不純粹。
尤其加上算計之後,更不堪了。
樓千雪打斷了他的思緒:“你這話什麼意思?蘇墨白要的是羽兒,與我沒有關系。”
顔錦繡笑了笑。
“你等着吧,狐狸尾巴,馬上就露出來,最多不過兩日。”
果然叫他言中。
兩日之後,琉夏又發新國诏了,上面說,如果雲墨歸還太子,琉夏新皇将求娶雲墨公主為後。
墨堯帝哪裡能任着蘇墨白嚣張,當即罵了句:“朕的女兒才不稀罕一個破後位!”
罵完,就命人飛鴿傳書,上面隻寫了一個字,打!
兩國交戰的消息傳來,樓千雪在院中枯坐了半個時辰。
到最後,已是落了滿臉的淚。她起身,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