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晚笑着說，她不是來做說客的。
樓千雪才不相信。
隻不過，能見到活的蘇墨晚比什麼都讓人高興，别的事，一會兒再說。
蘇墨晚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人，她上次和她告别的模樣，曆曆在目。
樓千雪以指腹擦了擦眼，笑着問她：“兩個孩子呢？”
蘇墨晚朝她走近，回道：“在外面，他們老子帶着呢。”
樓千雪就知道秦王也來了。
她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她和蘇墨白的事，竟驚動了他們。
搞得像她不懂事鬧脾氣一樣。
蘇墨晚在她跟前站定，兩人說話，一副好姑嫂模樣，完全忽略了邊上的顔錦繡。
顔錦繡卻盯着蘇墨晚瞧。
她比樓千雪高，說話也很有意思，眉宇雍和，看着是個大氣的人。
總之，比蘇墨白強多了。
顔錦繡高看她一眼。
這定論才下，和樓千雪說着話的蘇墨晚忽然看向他，笑眯眯道：“對了，這位就是奸夫……咳，姐夫了吧？”
樓千雪：“……”
顔錦繡：“……”
笑了一聲，顔錦繡挑眉，虛心請教道：“什麼姐夫？”
蘇墨晚一點不見外，越過樓千雪，在對面坐了，然後去拈了盤子裡一塊糕點。
“千雪比我大，我叫她一聲姐，可不就是姐夫了。”
樓千雪喊了她一聲，叫她别胡說。
對面的顔錦繡則笑道：“顔某倒是擔不起這兩個字，千雪沒答應嫁給我。”
“沒答應？也就是你求過親了？”
“……”
“哎呀挺好，千雪拒絕你，也是好意啊，俗話說，一臣不侍二主，一兒不認兩爹，免得将來你幫着把羽兒養大，他卻和親爹親，得多傷心哪。”
“……”
“千雪你過來坐，雖說一兒不認兩爹，但一女不侍二夫這句，我是不認同的，你要是另有喜歡的人，盡管放手去幹。”
“……”
“……”
見兩人無言盯着她，蘇墨晚咳了一聲，“話糙理不糙啊，反正，你隻要知道，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就可以了！”
顔錦繡算是見識到了。
這兄妹倆分工明确，一個剛唱完紅臉走人，一個又登台來唱白臉，啧……
懷裡的羽兒突然朝着蘇墨晚伸手。
“呀，羽兒還認得姑姑對不對？來來來，姑姑抱！”
蘇墨晚樂了，站起身，探過腰來接人，因是初秋，她穿得還挺單薄。
顔錦繡趕緊把視線扭開。
懷裡一空，小家夥被掏走了。
羽兒到了蘇墨晚懷裡，也挺乖，大概是她身上的乳香味讓小家夥覺得熟悉，乖乖窩着不動了。
顔錦繡也識趣，知道兩人定然有話要說，便想起身先回避。
蘇墨晚卻将人喊住了。
“别走别走，既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咱們不分彼此，一起交流！”
“……”
顔錦繡又重新審視蘇墨晚，她到底是想暗渡陳倉，還是真心想幫樓千雪？
樓千雪瞪了蘇墨晚一眼，然後看向他道：“你先去忙吧。”
蘇墨晚笑笑，又厚着臉皮道：“顔公子，你的山莊這麼空曠，有沒有覺得欠了點熱鬧？”
顔錦繡一下子沒理解到：“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有多餘的客房嗎？”蘇墨晚還不等他回答，又搶着道：“沒有也沒關系，我可以和千雪住。”
顔錦繡當着她的面，吩咐婢女去收拾客房。
等他走了，蘇墨晚捏了捏羽兒的小臉，然後偏頭看樓千雪。
“來，和我說說怎麼回事。”
樓千雪是不想騙她的，就實話實說道：“我不想耗下去了，因為喜歡，所以忍不住會有期待，當期待落空，就失去了所有勇氣。”
蘇墨晚瞬間就懂了。
“我支持你，不過……你和這個顔公子，是真的打算發展發展？”
樓千雪搖頭，“就是朋友而已，你别多想。”
“不多想不多想，我也有很多這種朋友，理解！”
蘇墨晚說完，四處瞧了瞧，然後道：“那你有什麼打算呢？以後。”
“以後不知道，當務之急，是讓蘇墨白先回琉夏去。”
樓千雪說着，就将希望放到了蘇墨晚身上：“你勸勸他吧，他一定聽你的。”
“行，我這就去！”
蘇墨晚爽快答應，竟真的起身，“不過你别走，坐這兒等我，勸完我還得進來。”
山莊這邊地段比較安靜，不遠處有個茶莊，蘇墨白特意挑了個靠街的位置，時不時朝人家山莊大門瞟去。
慕容景一個字都沒說，默默飲了一大碗，又續上，雖然那茶味道不咋樣。
突然，蘇墨白眸光微亮，想要起身過去，蘇墨晚竟不顧形象，當街飛奔過來。
過來之後，她先端了慕容景的茶碗，喝了一大口，然後又和慕容景道：“你去把兒子們接來，咱們今晚打入敵人内部。”
“……”
慕容景依着她，起身去了。
“如何？”
蘇墨白迫不及待問道。
蘇墨晚放下茶碗，一臉凝重，微微搖頭，“這回棘手了，沒那麼容易。”
蘇墨白眸光黯淡下去。
“哥，你知道千雪為什麼不肯跟你走嗎？”蘇墨晚認真地問。
“我知道。”
慕容景不在，蘇墨白也不用說不出口，他低低道：“我不夠在乎她，可這需要時間。”
原來都明白啊。
蘇墨晚想了想，勸道：“要不，你先回去吧，等真喜歡她了，你再來。”
蘇墨白脫口而出：“我現在就喜歡。”
蘇墨晚一下子語塞，好一會兒，才道：“哥，我說的喜歡，是把她放在你心上，時刻牽挂着，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左右你的情緒，就好像……就好像我和慕容景一樣。”
這話有秀恩愛的嫌疑，蘇墨晚有點不自在。
蘇墨白凝眉，似乎在認真想着。
好一會兒，他問：“真要這樣不可？”
蘇墨晚真想翻白眼了。
她還沒說話，卻聽蘇墨白道：“那我做不到，慕容景可以為你舍棄性命，我不行。”
蘇墨晚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麼直白，“現在不行沒關系，等你行了，再來也不遲。”
蘇墨白沉默了。
蘇墨晚覺得不妙。
她想說點什麼，卻不敢貿然開口了。
遠處街尾，慕容景和封越抱着孩子走來，身後跟着好幾個侍衛，陣勢有些怪異，引得周圍的人頻頻探頭。蘇墨白捏着茶碗邊緣，終于開口：“如果這是她的意思，那我，隻怕永遠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