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媽咪和爹地

　　“我想……”姜可欲言又止，頓了頓，還是道：“趙先生，我之前在調查您之前的用藥問題，你記不記得，我提過一個傳聞。傳說，那個藥，在特殊時期，用于某些特殊事件，它可以用于催眠或者洗腦……”

　　“在我昏迷的時候，有人利用這個時機，對我進行了催眠或者說是洗腦，讓我刻意忘記了從前的某些人或事，或者說刻意抹去了跟某些人相關的所有事件。甚至是扭曲了我的某些記憶。所以，我從來不記得她……我的前妻的任何有關的事件，被人提到她時，潛意識會本能地回避，甚至産生極度厭惡情緒。我能感覺到那種厭惡情緒，但并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回避。”趙廷瀾道。

　　姜可原本也隻是猜測，現在被趙廷瀾這樣直接而一針見血地說了出來。趙廷瀾面上毫無情緒起伏，好像在說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但姜可卻不禁打了個寒戰。

　　“跟史密斯博士咨詢一下，是否存在我所說的這種可能性。”趙廷瀾淡淡吩咐。

　　姜可略微遲疑，之前調查藥的時候他不是沒想過要咨詢這位催眠大師，“……但史密斯博士跟白家來往也很多，我之前一直沒有找他，也是因為擔心……”

　　畢竟白薇還跟這事有脫不開的關系呢，如果說就這麼公開去查，難免白家那邊會有芥蒂。

　　趙廷瀾輕哼了一聲，輕飄飄地道：“我相信史密斯博士的職業道德，他還不至于在學術問題上弄虛作假。至于，會不會讓白家知道，看他自己的選擇，于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姜可暗暗心驚，這是打算要公然跟白家撕破臉了嗎？

　　可又轉念一想，如果白薇跟趙廷瀾失憶事件有關聯，又跟外婆的去世事件有關聯，而白家又是幕後支持的話，跟白家的決裂是必然的了，不過早晚問題。趙廷瀾如果知道了實情還能隐而不發，那就不是趙廷瀾了。

　　“好，我會立刻跟史密斯博士聯系。”姜可道。

　　“還有……白薇懷孕的事查了嗎？”趙廷瀾問。

　　“查了。白小姐先後在兩家醫院做了檢查，一家是白家的醫院，另一家是普通的公立醫院。我讓人秘密去調了診斷結果出來。應該……是沒錯了。”姜可道。

　　趙廷瀾沉默了一會兒，慢慢開口道：“如果她隻是對我用藥，看在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看在白家三年前對趙氏的穩定做出支持的份上，我也許就不計較了。但是，如果事關外婆，并且涉及傷害到其他的人……我不會原諒。她，再加上一個孩子的分量，也不夠。”

　　說到孩子，姜可覺得之前一直沒來得及說的一件事，必須得告訴趙廷瀾了。

　　“趙先生，我現在基本已經能确定貝阿翠絲小姐，就是洛洛小姐，是……您以前的妻子。她告訴過我一件事，艾羅，那個孩子，他應該是您的孩子。”

　　這事情，當時趙廷瀾在門外聽于洛洛跟姜可說話的時候，其實已經聽見了。但當時他内心情緒太多，這事情就像流水一樣從心裡劃過去了，到了這時候姜可正式提起的時候，他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啊，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趙廷瀾其實仍然沒有自己和她的過去的記憶，而“前妻”“于洛洛”仍然是讓他本能不愉快的人。

　　可是她，她是活生生在他面前的人，她就是她。跟任何名頭，任何名字無關。

　　他和她的孩子，這件事情，讓趙廷瀾忽然有些眼眶發熱了。

　　傍晚的時候，于洛洛在艾羅的幼兒園外面等着接他放學。

　　在幼兒園隔着一條街的路邊靜靜停着一輛車，趙廷瀾沒讓保镖跟來，自己坐在駕駛位上，透過車窗安靜地看着外面。

　　他看到她略有些疲倦地抱着手臂，斜依在幼兒園外面的圍欄上，臉上神色很淡，像是在思考什麼事，又像是那種疲倦過後的放空，什麼也沒想。

　　然後幼兒園的開放時間到了，家長們陸續都等到了自己的孩子。

　　趙廷瀾遠遠就看見那個小崽子從裡面跑了出來，抱住了女人的腿，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從口型也能猜到，又是拖着長長的奶音的“媽咪――”。

　　恍惚中，趙廷瀾覺得在什麼時候，自己好像也被人這麼抱着腿，叫過“爹地――”。

　　原本還無精打采，沉默着的女人，這會兒忽然就換了副面孔，活力滿滿，又滿面笑容，她拉起了小崽子的手，兩人邊說着什麼，邊慢慢往回走。

　　趙廷瀾發動車子，慢慢地跟了過去。

　　可也隻是遠遠地跟着，他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他們。他做了那麼多對他們不好的事，他錯過了他們生活中最艱難的時刻，現在他還是沒能如約處理好他自己身邊那些事和人，他有什麼資格出現在他們面前？

　　于洛洛今天車子被劇組的一個同事借走了，沒有開車過來，打算帶艾羅去坐公共交通回家。

　　接到艾羅之後，于洛洛就帶着他往公交站走，邊走還邊教他上公交車之後要做什麼。

　　還沒走到公交站，原本晴朗的天忽然變了臉，烏雲密布，呼啦啦刮起了風，天色很快暗了下來，眼見就是一場暴雨要下來了。

　　于洛洛見狀，跟艾羅商量說：“艾羅，我們今天不體驗坐公交車了，還是趕緊打車回家好嗎？”

　　艾羅雖然還有點不情願，但還是通情達理地答應了。

　　然而，眼看一場暴雨要下來，街上急着回家的人群也都在招手叫車，等出租車成了一件不那麼容易的事。

　　于洛洛一連招了幾輛，都被人從前面給捷足先登了，就這麼會兒時間，雨說下就下，豆子般噼裡啪啦倒了下來，于洛洛甚至來不及抱着艾羅跑到公交站台下避雨。

　　正慌亂間，一輛車慢慢開到她和艾羅的身旁，于洛洛根本沒注意到，仍然在往遠處張望，試圖在最後一刻能叫到輛出租車。

　　直到趙廷瀾從車裡下來，頂着雨繞過車頭走到她面前，對她伸出手，猶豫着道：“……給我吧。”

　　于洛洛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把懷裡的艾羅遞給了他。

　　趙廷瀾又給她拉開車門，道：“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