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大概根本不想理我。我先走了。我今天不回宿舍去住。”沈鶴轉身往另外一邊走。

　　“沈鶴，我不明白――”于洛洛這才開口。

　　沈鶴腳步頓了一下，道：“抱歉，讓你對我失望了。我這樣的人大概不配有朋友。不過，我還是很感激你剛剛沒有當場……謝謝你，洛洛。”

　　“你拿了什麼？”

　　沈鶴停頓了兩秒：“……口香糖。”

　　“沈鶴，我真的不明白，那間超市裡面哪怕是最昂貴的一件東西，對你來說都不算什麼！你如果想要，你們家大概可以連整座超市一起給你買下來……”

　　“我無話可說。”沈鶴打斷她，在路邊攔了車，匆匆上車離開了。

　　于洛洛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坐車回了學校。

　　當天晚上，沈鶴沒有回宿舍。

　　于洛洛意外地接到了趙廷瀾的電話，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于洛洛突然覺得有點鼻子酸酸的。

　　“你怎麼了？”趙廷瀾在電話裡隐約聽出了點異樣，直接問。

　　“沒怎麼。你回來了嗎？”于洛洛問。

　　“沒有。這次不行，最快也還要半個月，我沒法提前趕回來。”

　　于洛洛：“……”我沒有讓你提前趕回來的意思啊？隻是随口問問。

　　“你在學校被人欺負了？”趙廷瀾繼續問道。

　　“嗯，被人欺負了，怎麼辦？”于洛洛有點想撒嬌。她想到沈鶴說的，那天在宴會上趙廷瀾很維護她。恃寵而驕不過如此。

　　“什麼怎麼辦？被誰欺負去找誰把場子找回來！”趙廷瀾在電話裡冷冷地道，“于洛洛，你平時在我面前可一點都不慫。現在裝什麼嬌弱？”

　　于洛洛：“……”

　　算了！什麼很維護她？都是自作多情！

　　她就不該對趙廷瀾有什麼柔情蜜意的期望！

　　“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于洛洛恢複了正常語調。

　　趙廷瀾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事哪會想到打電話給她？

　　結果她這麼一問，趙廷瀾反在電話裡支支吾吾了起來。

　　一會兒說很久沒有去看望外婆了，不知道外婆最近怎麼樣。

　　于洛洛問：“是外婆最近不舒服了嗎？你是想讓我去看看外婆嗎？”

　　趙廷瀾又說外婆有人照顧，就算病了，你又不是醫生，去了有什麼用。

　　一會兒又說不要再跟變魔術的蠢小子來往，否則如何如何。

　　于洛洛氣道：“八百年前的事了！”

　　東扯西拉了一通，沒一件扯到正經事上後，趙廷瀾挂了電話。

　　在一旁冷眼旁觀老闆打電話的姜可，連連歎氣……老闆，你真的太弱了！說一句我想你了會死嗎！啊？

　　趙廷瀾收了線倒是覺得神清氣爽，他今天又完成了一項了不得的談判，給于洛洛打電話時，雖然沒有提這件事，但是他心裡覺得滿足了。

　　第二天，沈鶴是直接去班上上課的，中午的時候才回到宿舍。

　　“沈鶴，我們談一談吧。”于洛洛趁沈鶴回來這會兒趕緊拉住她。

　　沈鶴看了她一眼，沒有反對。

　　兩個人一起上了樓上的天台，除了她們倆，沒有别人在。

　　于洛洛首先道：“沈鶴，對不起。”

　　沈鶴意外，愣了一下，道：“……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我為我昨天的态度道歉。昨天在超市的時候，我雖然幫你瞞了過去，但實際上，我心裡還是很排斥，覺得很不能接受的……”“我知道。”沈鶴打斷她道：“是個正常人都不能接受。你昨天能那樣做已經很維護我了，我一點都不覺得你需要對我道歉。即使你現在厭棄我，鄙視我，我也沒什麼可

　　說的。”

　　“可是，這是一種疾病不是嗎？這不是你的道德問題。我昨天都已經發現了不對勁，可是我沒有深究，我對你的态度裡有我自己都沒有覺察的質問情緒。我沒有想過，有沒有其他的什麼原因，也沒有想你心裡是不是也非常痛苦。對不起，沈鶴，我是晚上回來後，上網查了才知道，這可能是一種，意志控制障礙範疇的

　　精神障礙。”于洛洛道。

　　沈鶴怔了怔，說：“是的。英文叫做voyeurism，通俗來說，偷竊癖。”

　　她的表情比之前平靜了很多，連語調都沒有起伏。

　　可是于洛洛感覺得出，她好像在無形當中，給自己罩上了一層屏障，在把自己跟于洛洛隔離開。

　　于洛洛着急拉住她的手，沈鶴的手是冰涼的。

　　“沈鶴，我是真的去了解了這方面的知識，我昨天看了一晚上相關的信息。我剛剛說的，都是我内心真實的想法。”

　　沈鶴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很多人知道有這麼回事兒，有些人開始也覺得可以理解。可是一旦發生在自己身邊人身上時，大家的想法就又變了。”“但你是我的朋友呀！又不是什麼随随便便的旁邊的人！”于洛洛急道，“作為朋友應該更體諒你，想辦法幫助你，而不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評判你，所以我說我錯了，

　　我要跟你道歉！”

　　沈鶴愣了一會兒，忽然用掌心遮住臉哭了。

　　于洛洛輕輕擁抱了她，沒說話。沈鶴哭了兩分鐘，就止住了哭，低聲道：“我有在治療，我已經控制住了很長時間了……這需要用很大的精力去克制，但是最近，因為高翔的事，我心煩意亂，我的精

　　神很差……我放松了，那些東西其實我根本不需要，可是我控制不住想要偷走它們，在那個過程中，我的心情會由緊張變得愉快……”“我是這麼想的，沈鶴，你聽我說――”于洛洛松開她道：“我覺得每個人都會有很多毛病，有的人是身體上的，有的人是精神上的，有的人是性格上的。它們從某些程

　　度上來說，并沒有什麼不同。如果發現了這個毛病，就去治療。在治療的過程中，都會有反複，有時候一個感冒可能都會反反複複好久才治好呢，何況别的？你也隻是在治療過程中，出現了反複

　　，而不是治療失敗，所以，繼續好好去治療好嗎？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你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你可以拿我的東西，至于你後面會怎麼處理，是還給我還是丢掉，我一點都不會介意。你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