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打電話，你挂掉了，又一直沒回過來，我覺得這不是你一貫的作風，有點擔心，就過來看看。因為之前張鳴的事兒，還有老在你們巷子裡遇到的那個……”

　　于洛洛話沒說完，就從袁靜身後看到了那個她正要說出口的人。

　　那個看起來年紀不到二十，但神情氣質又不像那個年齡段兒的男孩，從裡面一間房間裡走出來，站在袁靜身後，一雙單眼皮的眸子冷冷地打量着于洛洛。

　　袁靜還兀自不知，道：“你打過我電話？可是我并沒有聽到手機響啊，怎麼會挂掉？難道……”她忽然轉身，看見了身後站着的人。

　　男孩兒盯着于洛洛打量，于洛洛也從外面看着他。

　　袁靜輕輕歎了口氣，打開了門，說：“洛洛，進來吧。”

　　于洛洛進門，還在看那男孩兒，他之前的頭發很長，劉海垂下來會遮住眼睛，現在卻剃成了闆寸頭，左額角貼了塊厚厚的紗布。

　　“她是誰？”沒等于洛洛開口，男孩兒先開了口，聲音是年輕男孩子的聲音，口氣卻很不客氣。

　　于洛洛瞪着他，心想，我還沒問你是誰呢。

　　“洛洛，這是許明瑞。”袁靜沒理許明瑞，先跟于洛洛說。

　　于洛洛沒說話，看着袁靜。

　　“……他前幾天出了交通事故，有輕度腦震蕩，所以……在這兒住了幾天。”袁靜說着低下頭。

　　這個解釋跟沒解釋一樣。

　　許明瑞是誰？跟袁靜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他出了交通事故腦震蕩會在袁靜這兒住着？

　　……交通事故？于洛洛腦中忽然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靜靜，我想跟你單獨說幾句話。”于洛洛道。

　　“不許。”許明瑞卻說，蠻橫而霸道。

　　于洛洛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也直直地看了回來。

　　“你去床上躺着。腦震蕩不能下地晃悠。”袁靜對許明瑞說，語氣裡沒什麼情緒，顯得冷淡。

　　許明瑞并不買賬，仍然在客廳裡站着。

　　袁靜就拉起于洛洛進了裡面卧室，反手關上門。

　　“靜靜，他是什麼時候出的交通事故？是什麼原因？”于洛洛首先問道。

　　“時間……”袁靜想了一會兒，道：“具體記不清楚了，有一周多了。”

　　趙立廉和陳安的那場交通事故，也是在一周多前。于洛洛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巧合。

　　“那具體是怎麼回事？是他被别人撞了，還是他撞了人？”

　　“我不太清楚。”袁靜搖頭，看着于洛洛的眼睛道：“洛洛，我不問他的事的，我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隻是……有天晚上他跑了過來，讓我收留他幾天。”于洛洛頓了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天才道：“靜靜，你跟他以前就認識的吧？我的意思是，不是那種隻是見過的認識。你之前跟我說因為你爸爸賭債的事，你找

　　過他幫忙。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袁靜曾跟于洛洛說過，許明瑞是青木協會的人，她的态度也是避開，并讓于洛洛也不要跟他接觸。

　　于洛洛以為袁靜對于這類組織的人也是避而遠之的，她當時是不得已求助了他們，但後來她也害怕跟他們再接觸。

　　可是現在看來，好像并不完全是這麼回事。

　　在面包店，袁靜被顧客打了耳光時，許明瑞和他帶的人當場将那名顧客打到生命垂危。之後，他在巷子裡堵過袁靜兩次，袁靜甚至為此搬了家。

　　可是，現在因為他在交通事故裡受了傷，袁靜又收留了他照顧他，雖然袁靜對許明瑞的态度冷淡，但也并不像被威脅的樣子。袁靜不意外于洛洛會這麼問，隔了一會兒才說：“我在北方打工的時候，做便利店收銀員，有天晚上他被人追，跑到超市裡來躲，我幫他藏在雜物間了。我以為他是高中生。後來……我們一起出去過幾次，我見到他身邊的那些人。我覺得……洛洛，你知道我家的情況很糟糕，所以我，我隻想過簡單單純的生活，我不喜歡背景複雜的人。

　　”于洛洛很能明白，人往往向往的都是自己所沒能擁有的，袁靜過了很久颠沛流離的家庭生活，她心裡期待的是安定簡單的生活。何況，許明瑞這種遊走在灰色地帶的

　　人，總是帶着危險性和不确定性。普通人都不想與之有什麼糾葛。“但是後來我爸爸就出了事。”袁靜指的是被高利貸逼債的事，因為利滾利永遠還不完，袁父失去希望，想要輕生，“我抱着試試看的想法，去找了許明瑞。我想的是，

　　有沒有辦法讓那些讨債的人暫時先不要來我家鬧了，因為當時我爸爸情緒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如果再一鬧的話他就真的活不成了。”“許明瑞也沒說幫不幫忙，但是後來，那些讨債的人隔了一周後來，說了一個數字讓我們還，說還完之後就一筆勾銷了。我們湊夠了錢，後來他們就真的沒再來過了。

　　又過了大半年，我爸又攢了點錢，我們才回K城了。”

　　可是她回K城之後，過了幾個月，不知道因為什麼事，許明瑞也來K城了。

　　而那天，他頭上綁着紗布，說要來借宿，袁靜沒有拒絕。她把卧室的床讓給他睡，自己在客廳的沙發，還請了幾天假在家裡給他做飯。

　　于洛洛聽袁靜說完，想起張鳴被打的那件事，本來想問是不是跟許明瑞有關，後來又覺得自己多事。

　　她遲疑道：“靜靜，你……”

　　“我知道，我有分寸。”袁靜卻像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提前說了出來。

　　“我不是要勸你，靜靜，我反正跟你站在一邊。隻要你沒事就好。”于洛洛道。因為許明瑞還在外面，于洛洛也不好跟袁靜更深聊下去，她跟袁靜告别，說要開學了，可能會忙一陣子，不能常常來找她了，但袁靜如果有什麼事需要她的話一定要

　　第一時間跟她聯系。袁靜送于洛洛到樓下，返回房間時，聽到許明瑞正在打電話：“……對，剛剛出去，應該還沒出小區門，長頭發，二十出頭，穿白色羽絨服，你跟着她，去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