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人到了樓上的紅袍閣。
這間紅袍閣格外大,裝修的更是靜谧雅緻,頗有一種脫離了世俗的味道,仿佛真的像是在林間一般。
除了茶室以外,裡面還有一間休息室。
尤欣在上樓時就趁機将銀針從空間裡拿了出來。
一進房間,徐老爺子坐在雕花木椅上,問道:“現在該怎麼做?”
“把上衣脫下,便可以施針了。”
聞言,封老爺子滿是皺紋的臉上看着更是嚴肅了很多。
徐老爺子沒計較那麼多,他們都七老八十了,加上年輕時在地裡幹活,基本上男性都是脫了外衣的,也沒什麼不好意思。
他爽快地脫掉了上衣,幹柴的上身顯露了出來。
尤欣面不改色的拿出銀針,攤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看到她這些泛着寒光的銀針,徐老爺子好奇多看了幾眼,“這些銀針你随身攜帶着?”
“嗯。”
她隻是簡單的應了一聲,随即拔出一根銀針,精确的紮進了他後背上的一個穴位。
這舉動很快,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在尤欣拔第二根銀針時,徐老爺子按捺住心頭的驚奇,問着:“你剛剛紮的是什麼穴位?”
“肺腧穴,主治咳嗽、支氣管炎和哮喘等。”
回答的功夫,第二根銀針也紮了下去。
與此同時,她清冽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是天突穴,主治咳嗽、氣喘、咽喉腫痛。”
随後,隻要她紮一根銀針,便會說出穴位和功效。
一時間,整個休息室裡都隻聽得到她如泉水般甘洌的聲音。
徐老爺子越聽越是感歎。
直到最後尤欣收了手,他才眼巴巴的問道:“小丫頭,有沒有興趣換個男朋友?你要是換男朋友,我們徐家的一半家财給你當聘禮。”
尤欣看他滿是歲月痕迹的臉,額頭上有黑線滑落。
還不等她說什麼,旁邊的封老爺子坐不住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一張臉拉的老長,聲音聽着像是很不痛快,“老家夥,你這可就不地道了,今天的毛尖沒你的份了!”
“我就是說說而已,你當什麼真。”
兩個老爺子又鬥了幾句嘴,尤欣也沒往心裡去。
十幾分鐘過後,她将銀針收下,說道:“就這幾個穴位,再請精通的醫生施上幾次,對身體有一定的好處。”
“下次還能不能再找你?”徐老爺子忍不住問道。
“我過幾天要回老家,不會在這邊。”
聽到這話,她才作罷。
剛收起銀針時,尤欣的手機響了。
是楚建國打過來的。
自從她到帝都來後,也沒怎麼和楚建國聯系過。
“楚叔叔。”
接起電話,尤欣客氣的喊了一聲。
“尤欣,暑假已經放了有幾天了,你有沒有确定哪天回南市?”
楚建國的聲音聽着有些不穩,不似以往那麼中氣十足。
“快了,大概就在這幾天。”
“那你先看看時間,到時候上飛機給我打電話,我讓人去接你到家裡來吃頓便飯,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的,沒問題。”
猜到了原因,尤欣也沒有拒絕。
看她答應的幹脆,楚建國招呼了幾句,又挂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一回頭,隻見這兩位老爺子都在看着她。
“針灸已經施完了,如果沒有别的事,老先生,針灸費是不是可以先付一下?”
尤欣笑吟吟的看着徐老爺子。
後者爽快的笑了一聲,從荷包裡掏了一千塊錢遞了過來。
她很是實在的收進了背包裡。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喝茶了,有機會再見。”
“丫頭,要不要留下來喝杯毛尖?”封老爺子突然道。
原本已經打算離開的步伐一頓。
之前她錯過了大紅袍,難道今天還要再錯過毛尖?
就按照他們的喜好來說,這毛尖恐怕也不便宜,如果剛剛沒有收這一千塊錢,她說不定還真的坐下來了。
想到還在包裡沒有放熱的現金,尤欣隻好道:“不了,我是個俗人,不太懂茶,就不礙你們的眼了。”
她打過招呼,提着小背包下了樓,帶走了斥巨資買下的綠雪芽。
尤欣離開了茶樓後,樓上的紅袍閣裡并不平靜。
封老爺子不急不急的泡着茶,徐老爺子則是心事重重。
一看到面前同樣年紀卻悠閑自在的老家夥,難得的歎了一口氣。
“難怪你以前天天在我面前炫耀未來孫媳婦,我要是有這麼個孫媳婦,我巴不得讓孫子趕緊娶回家,讓世人都好好瞧瞧。”
隻要一想到尤欣熟練的施針,并且對這些知識張口到來時,心裡的欽佩更是油然而生。
這麼年輕的姑娘,能夠有這麼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實在是難能可貴。
“以前你還說我瞎得瑟,現在不說了?”封老爺子得意的斜了他一眼。
“老家夥,咱們不如這樣。”
徐老爺子心裡突然有了個想法,身體微微往前傾,壓低了聲音道:“不如還是讓慕蘭……”
“你閉嘴,我不聽,趁早打消了你這些心思,我們封家的孫媳婦兒隻認尤欣。”
話還沒說完,封老爺子就知道他心裡打的是什麼爛主意。
“你不同意不要緊,反正現在他們還沒有結婚,我讓我孫子公平競争。”
話說到這裡,徐老爺子更是想要讓自家孫子去争一争。
像這樣出色的年輕姑娘,可真是萬裡挑一。
“你個老家夥,現在越來越沒臉沒皮了!”
――
尤欣提着綠雪芽回了公寓。
她直接把盒子放在了衣櫃最下層,等着到時候要上門了再拿出來。
這東西她沒有放到空間裡,免得到時候拿出來找不到借口。
正琢磨着這件事,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尤小姐,明天是林倩倩和李虹兩個人上法庭的日子,你要不要到現場旁聽?”
“明天?這麼快?”
她一聽到秦诏這通話,尤欣屬實被驚了一跳。
她之前還以為至少要一兩個月才會開始處理,結果這才個把星期就開始定下來了,在效率高的吓人。
不愧是帝都,完全出了她的意料。
電話那端的秦诏停頓了兩秒鐘,聽她的确像是不知情的樣子,才說:“是明天,不過林倩倩今天再次提出想要見你一面,你見不見?”
“沒有那個必要。”
她依舊拒絕。
在林倩倩這個人身上,她浪費了太多時間和精力,不管她想說些什麼,她都不想再聽。
看她意思堅決,秦诏也沒再多問,隻給她報上了地址和時間。
挂了電話,秦诏轉身進了拘留所。
林倩倩被單獨的關在一個小房間裡,坐在椅子上,手上戴着手铐,穿着一身特制的服裝。
在被關進來的這些天裡,她憔悴了不少,據關押她的同事來說,這些天裡林倩倩很少說話,要麼就是說想要見一見尤欣。
她紮着一個寬松的低馬尾,整個面孔瘦了不少,皮膚暗淡無光,完全沒有在電視上光鮮亮麗的模樣。
聽到響動,林倩倩擡起了頭,眼睛裡閃過了一抹光。
“尤欣什麼時候來?”
“她不會來。”
秦诏毫不遲疑的回答道。
林倩倩像是愣了愣,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沒跟她說,我想向她道歉?”
“沒有,但我想她并不會接受。”
想到尤欣果決的聲音,他便知道,尤欣完全沒有要寬容的意思。
“她會接受!我和她高中同學了三年,看在這一點上她怎麼也會來見我一面,你跟她講,我是真心實意想要向她道歉的。”
林倩倩壓下了心頭的慌亂說道。
她原本想着,這一次就算是被判刑,她也不會像尤欣道歉。
可這才一個多星期下來,她整個人都要被關瘋了,根本受不了這裡面的環境。
秦诏就這麼站在不遠處,看她像頭困獸一樣掙紮。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尤欣給過你機會,你自己沒有接受。”
“何必當初?這能怪我?她找律師起訴我,律師函都發到我手上了,要讓我賠她五萬塊錢,我拿什麼來賠?”
這句話刺激到了林倩倩,她像是魔怔了一樣,瞪紅了眼睛,嘶吼道:“我才剛出道就被公司雪藏了,我哪裡拿得出那麼多錢,她明明那麼有錢,還那麼有名,搶了我的資源,還要簽約到我公司裡,最後還逼着問我要五萬塊錢賠償!我拿什麼給!”
她歇斯底裡的聲音在整個小屋子裡響起,精神看着都有些不太正常。
被關進來的這些天裡,她腦袋裡反反複複回想着的都是這些事情。
直到最後,她都在想,真的是她錯了嗎?
秦诏不為所動,他目光冷然,語氣也極為清冷。
“尤欣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人生價值,你覺得會簽約成公衆明星?”
“她若是真的要你賠償,你覺得她會放着你不動?”
這些事情,連他一個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可這林倩倩把這些看得太重,兜兜轉轉迷失了自己,從而犯下大錯。
這聲音突然刺得林倩倩冷靜了下來。
她擡起頭,看着不遠處的秦诏,怔愣了片刻,問道。
“她沒想要我賠償?”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野外的夜裡,尤欣準備離開時對她道:“想知道我為什麼在手機裡發你的電話号?”
這一刹那間,好像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