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尤欣也沒睡着。
她估摸着,在所有捐錢的人當中,就隻有古泉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她也沒有古泉的聯系方式,想着,便給封厲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手機剛響,沒一會兒就被接了起來。
“教官,你還沒睡覺?”
“我這邊是早上。”封厲好聽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
尤欣瞄了一眼時間,他這邊是晚上的八點鐘,教官那邊是早上。
“那你吃過早飯了沒有?”
“正在吃,你是有什麼事?”
“我是想問一下你有沒有古泉的聯系方式?”
尤欣怕他誤會,便又說:“有人在我們村裡以我的名義捐了五萬塊錢修路,我就想問問他,這是不是他捐的。”
“不是他。”
“你怎麼知道?”
尤欣下意識的反問道,這問都還沒問,他好像就知道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腦子裡靈光一閃。
“教官,是你捐的?”
尤欣呼吸一窒,特别是在聽到對面沒有回答之後,這個想法基本就确定了。
她之前還真沒有想到過會是教官。
畢竟他遠在國外,事情又忙,也沒工夫關心到這邊村子裡的這些情況。
可是從剛剛那些話裡,她聽出來了,還真是教官捐的。
那邊停頓了片刻,說:“一點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
第二天一早,尤欣還沒有起床,就聽到樓下一陣叽叽喳喳的吵鬧聲。
她在樓上打開窗戶往下一看,隻瞧見汪翠蓮站在院子裡,正喋喋不休的說着什麼。
“尤大海,我問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五萬塊錢啊,你們說捐出來就捐出來,你對你老娘怎麼就沒這麼大方?”
汪翠蓮的聲音撕心裂肺的,聽着好像是傷心不已。
因為這件事情,昨天晚上她一夜沒睡。
她昨天下午就聽說了這事,當時又氣又急,五萬塊錢,這麼龐大的數目,他們說捐就捐,完全都沒跟她商量過。
“不是我們捐的,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尤大海見自己老娘又鬧了上來,心裡不太高興,但也沒有想着跟她撕破臉皮。
“不是你捐的,那捐的人也跟你們有關系,有那麼多錢,幹嘛不直接給你們,還非得捐出來,錢多了鬧得慌?”
汪翠蓮的聲音很大,附近的一些住戶都聽見了,紛紛站在自家的院子前往這邊眺望着。
尤欣從樓上下來,看見汪翠蓮那不依不饒的樣子,說:“奶奶,就算那錢給我們,也跟你沒有什麼關系。”
“你個死丫頭片子,這有你說話的份?自從你回來以後,在家裡就沒有什麼好事。”
不看見她還好,一看見她,汪翠蓮心裡更是鬼火直冒。
上次尤旭跟張慧的好事,就是被這丫頭片子破壞的,這一次捐了五萬塊錢也是因她而起。
要是沒有這個丫頭片子,他們一家人說不定早就和和樂樂的過上好日子了。
這些念頭不斷的在汪翠蓮腦海裡面回蕩着。
她現在一個人住在老房子裡面,天天沒有人跟他說什麼話,吃住都是一個人,整個大屋子裡面沒也有什麼人氣,即使是這種大夏天也感覺有點冷清。
最重要的是,這些算是拜尤欣所賜!
“媽,欣欣年紀還小,你說她幹什麼?”
“你就知道維護她!你這個沒孝心的,把老娘一個人丢在老屋子裡,現在誰家不戳你脊梁骨?不說你沒良心?我一心一意為了你們,還落的這個下場,早知道,我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我沒有給你送菜,沒有給你送米?除了不住在一起,我哪方面虧待過你?”
聽到自己老母親說的這些話,尤大海心裡也有些發涼。
的确,雖然沒有住在一起,但吃穿用度他從來沒有少過,基本上定時定量都會送過去,時不時的還會給一些生活費。
相比起來,他的弟弟尤大田從來沒有管過她,就連一粒米都沒有送過,可她一次也沒有抱怨過。
反之,他這個經常去送米送菜,送油送錢的大兒子,還落得個裡外不是人。
“你沒讓我住這大房子,你不是虧待我是什麼?有了媳婦兒忘了娘,你心裡現在隻有劉曉芳一家人,哪裡還記得起你有個老娘啊!”
汪翠蓮陰陽怪氣的說着,還往地上吐了兩泡唾沫,那眼神、那表情,看着格外膈應人。
尤大海忽然沉默了下來。
看到自己父親這模樣,尤欣說道。
“奶奶,你說的是,以後我們家裡人都記不起你了,我爸也不會給你送錢、送米、送油,要麼你就自己動手去種地,要麼你就伸手去問二伯他們要,反正我們家裡人都沒有良心,你也别指望我們了。”
尤欣這神态完全是學着汪翠蓮的。
雖然沒有十全十的像,但也學了個十之八九。
看見她這樣子,汪翠蓮更是恨得牙癢癢。
“小雜種,沒良心,當時掉河裡面怎麼不把你淹死?省得現在看着礙眼!”
“那可真是遺憾了,我不僅淹不死,我還能給你送終。”
“好啊你!尤大海你到底管不管!你看看你把這死丫頭養成什麼德性了?牙尖嘴利的我看到時候誰敢娶!”
汪翠蓮更是氣急不已,她這輩子罵架就沒怕過誰,可現在她卻發現,越來越罵不過這個死丫頭了。
别人罵架都是掐着腰,指着鼻子罵粗話,這丫頭說話沒有一個髒字,但就是能讓人氣得吐血。
“行了,欣欣是你的親孫女,她有不對的地方,你更不對,修路這件事情,我們都不知情,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現在你們一家人對我都是這種态度了?是不是都覺得我老了沒用了,你們看着我礙眼了?要是這樣你們直說,我直接去死了都行。”
汪翠蓮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錘着地就大哭了起來。
“媽,你别鬧得太難看了。”尤大海沉着一張臉。
“反正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就不走了!”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的時候,又有人上門了。
看見來人,尤欣微微眯起了眼,眼底泛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