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能哭喪着臉,用那毛巾慢慢的、小心的把脖子上黑色的粘液全部擦了下來,還指着脖子問我,“還有沒有了?”
我看了看,這劉大能的脖子一圈白,笑道:“連你脖子上的泥都擦沒了!”
劉大能這才安下心來,手裡捧着那條髒毛巾,也不知該往哪裡放。
爺爺将毛巾接過來,細心的對折一下,然後貼了一張道符裝到壇子裡面,笑道:“小夥子,這髒東西已經驅除了,你放心,這個隻是不小心沾染的,并無大礙,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碰到了什麼,隻是你記住千萬不要再接觸你碰到那個髒東西了,否則恐怕我也搞不定了!這個東西很奇怪!”
劉大能将頭點的和嗑藥了似的,“保準不碰那具、呸,那些髒東西了!”
劉大能差點把屍體的事給說出來,其實我爺爺以前幹過鬼媒,能理解這些事,隻是劉大能不知道而已!
我心裡想,劉大能肯定不會再碰那些東西了,屍體早不知賣給哪戶倒黴人家了,現在的問題是我呀!好在劉大能的事就這樣了了!
“大能,你現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得抱你大腿了呀!”我一改常态,讨好的看着劉大能。
劉大能一旦脫離厄運,立即耀虎揚威起來,“小天啊,可不是大能哥我不照顧你,你的小命全的靠我了,那你就跟我回去吧!”
我擦,好你個劉大能,竟然翻臉不認人,哼,等老子躲過了劫數看你再求我的時候!
劉大能哈哈一樂,向我爺爺說了好多遍謝謝,我爺爺也不敢怠慢,畢竟為了我連小兄弟都叫出來了,“大能是吧,以後常和小天來玩啊!”
劉大能連忙稱是,帶着我離開了爺爺家。
劉大能家住在市裡一座黑乎乎的舊樓裡,地理位置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太差,反正偶爾還能聽見汽車鳴笛的聲音。
“小天,我家小了點,不過也能洗澡,有啥你就說話,讓我出去買,你這幾天就在家好好呆着,放心,我不走遠,一會就回來!咱絕不是丢下兄弟不管的人!”
劉大能很義氣的掏出家門鑰匙,輕輕一扭,咔嚓一聲……
那門竟然直接開了!
“有小偷!”我倆對視一眼,齊聲說道!
劉大能可不是善男信女,嘭的一聲就闖了進去,大喝一聲,“哪個不開眼的毛賊竟然敢偷到老子的家裡了!”
我從門外抄了一根棒子也沖了進來,四下一看,我去這賊還真他媽的不開眼,劉大能家裡完全就是一窮二白,要啥沒啥,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那電視機還是黑白的那種大磚頭,沙發腿都不知用什麼給墊着,讓人不忍在給沙發加上一點分量上去!
劉大能率先沖進陽台,其實那裡是劉大能家的廚房,取了一把切菜刀拿在手裡,忽然我們都聽到衛生間裡有一絲響動……
“什麼人,滾出來!”劉大能暴喝一聲,隻聽衛生間裡有人回應道:“大驚小怪啥,我來你家做客也不歡迎嗎?”
話音剛落,隻見衛生間裡走出一個矮小的瘦子,個頭似乎都不足一米五。
這小矮子眼睛賊溜溜的在我們身上看了又看,像極了猴子,隻見他指着我這才開口說,“這家夥是誰?”tqR1
劉大能呸道:“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他娘的是咋進來的!”
“咱的本領你不知道嗎?”瘦猴子又在我身上瞧了瞧。
劉大能卻恍然大悟,原來這人叫張一山,是劉大能新結識的牌友,幹的是慣偷的行當,想開劉大能的破門用鑰匙都嫌麻煩。
張一山對我顯然有些警覺,一副随時都想要逃走的樣子。劉大能哼了一聲,将菜刀扔回廚房,同時叫我别緊張,都是朋友!
可這朋友也不能平白無故的開人家的房門呀,好在家裡沒啥值錢的東西,但就是這樣,有這麼一個朋友,心裡也疙疙瘩瘩的吧!
張一山一聽我也是劉大能的朋友,立刻打開了話匣子,“老劉别生氣,咱前兩天出去沒管住手在公交車上偷了個鄉下人的錢,不小心被警察發現了,這不到你這躲躲?”
靠,偷人家的錢被警察發現了,躲這裡劉大能你可是犯了窩藏罪啊!
劉大能果然也不樂意了,“滾!”
張一山早就料到劉大能的反應了,幹笑兩聲,走到客廳裡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我想也虧着這家夥個頭矮小,要不還真能給劉大能把沙發壓爛了!
張一山笑道:“别急,咱就睡你的破沙發,卧室還留給你睡就好!總不會連這點情面都不留吧,萬一我被警察抓住了,咱倆那天倒賣屍體的事我可不敢保證一哆嗦給說出來,我無所謂啦,反正有的是前科……”
這話明擺着就是威脅劉大能,真是交友不慎啊!
劉大能一聽這個就沒了尿了,苦逼的看着我,我也不能把張一山趕出去真給警察抓了,那劉大能那點破事一被抖落出來,這不就是斷了他的活路了嗎?
“要不就讓他在這裡湊合幾天,等風聲過了再趕他走吧!”
張一山一聽我這好說話,連忙借杆就爬,“這位小兄弟說的在理,出來混總的講點義氣,等過了風聲我再被抓算我的,絕不出賣兄弟!”
我看這家夥也不是講義氣的人難保以後不會賣了劉大能,等他走了我還得勸勸劉大能。
劉大能氣道:“三天,然後有多遠滾多遠!”
“好嘞!”說完張一山又要去衛生間。
他老去衛生間幹嘛?劉大能當下就叫住他了,“你個死猴子,老往衛生間裡躲幹嘛!”
“噓!”張一山叫我們收聲,神秘的說道:“跟我來,給你們看一樣好東西!”
我們還以為他偷了什麼寶貝藏到衛生間了,心裡一動,好奇的跟了過去。
衛生間一盞昏暗的點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這衛生間裡面也是極為簡陋,除了一個馬桶之外就剩下一個黃白的大浴缸,我想劉大能這家夥還有點品位,竟然知道安浴缸。
張一山蹑手蹑腳的走到浴缸前,雙手扶着膝蓋,蹲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着什麼。
我們也學着他的樣子,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向裡面一望!
擦,這浴缸被張一山放了滿滿一盆水,裡面浸泡這一堆黑乎乎的東西,形似海帶,又細長無比,我仔細分辨一下,草,這不就是一捧頭發嘛!
不!不能說是一捧,是一堆長長的頭發,漂在水面上,順滑的好像新生一般。
“這是啥玩意!”劉大能伸手就要去撈,卻被張一山連忙阻止了。
“噓,别打擾它!”
我覺得這張一山有毛病吧,難不成這頭發還有生命?
“對,它就是活的!它是一捧有生命的頭發!”張一山沒啥文化,說不出什麼感慨,這幾個字已經是他費勁腦汁才能說出的贊美!
“有生命的頭發?”劉大能摸不着頭腦,這種比喻實在太難理解了!
突然,那頭發動了一下,好像是為了驗證張一山的說辭一般,它動了,頭發開始向四周蔓延、生長!一些頭發在水中變的更長、更厚!
還有一些從水面冒了出來,爬到了浴缸璧上,就想旺盛的爬山虎一樣在生長!
“它是活的!”張一山看的如癡如醉,“它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的頭發都要漂亮,我甯願娶這頭發為妻過一輩子!”
張一山伸出瘦的可憐的畸形小手,輕輕的按在浮出水面的那部分頭發上,細細的摩挲着,好像那真的就是他的愛妻一樣!
劉大能看的驚的好不攏嘴,“你這是從哪裡搞來的!”
“撿來的!”張一山想都不想就這麼回答了劉大能!
劉大能突然一愣,過了許多時候才反應過來,哆哆嗦搜的問道,“你、你是從哪裡撿來的?”
“醫院啊,那天你背的那個女孩的屍體,就是她頭上的假發!”
草!我們倆同時向後一躍,遠遠的躲開了張一山,爺爺剛才還囑咐劉大能千萬不能再接觸那個曾經觸碰的髒東西,劉大能也不會想到這本來已經是過去了的事,那個女孩應該已經深深的埋在了地下,可她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遺物,或許是劉大能接觸過的唯一遺物,這清秀的假發,居然被張一山陰差陽錯的帶到自己家裡養在了浴缸中……
張一山沒有被我們的樣子驚擾,依舊沉浸在這份與假發如漆似膠的感覺之中,偶爾臉上還流漏出燦爛的笑容……
過了好一會,張一山才警醒過來,看着我與劉大能全部貼在牆壁上,驚恐未定的看着自己,張一山樂了,是的,他樂了!
“要不你們也來摸一摸?它說很想和你們做好朋友!”
“誰要和它做朋友!扔了它,立即扔掉它!”劉大能嘶吼咆哮着,氣的簡直想要沖上去幹掉張一山,但劉大能不敢,那些頭發慢慢的爬出浴盆,飛速的生長着,慢慢的落到地上,似乎劉大能隻要一過去,它就會纏到劉大能身上,死死的纏住他,将他帶入無盡的恐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