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頭要求婚了?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不過頓時也來了精神,眯着眼向台上瞧去……
中間大部分劇情因為我剛才睡着了,所以全都錯過了,此刻孫探已經被牢牢的綁在了剛才那個道具箱子裡,四塊銀灰色的木闆已經被丢在舞台的邊緣。
舞台上那些歌隊姐妹都早就不知去了哪裡,隻餘下了被束縛的碳頭還有趙凡柔,跟在趙凡柔身後的是賢風雨,他飾演了赫淮斯托斯的手下暴力。
趙凡柔穿着華麗的服飾,大聲念着台詞,“是你的頑固,才進入了這苦難的港口。”
我根本看不懂話劇,又不敢問蘇柳夢,隻好盯着碳頭,随時注意他臉上的細微動作,想要看看這家夥什麼時候會突然求婚。可是孫探被綁着的角度卻奇怪的不是正面朝觀衆,而是側面。
這個時候蘇柳夢卻突然主動給我講起了劇情,“現在的普羅米修斯被宙斯神交給了他的兒子,也就是趙小姐飾演的赫淮斯托斯,還有賢風雨扮演的暴力【原著中赫淮斯托斯的兩個手下克剌托斯(強力)和比亞(暴力),這裡因為劇團人員緊缺,隻有賢風雨飾演的暴力。】,他們已經把碳頭哥綁在了高加索山,用一條永遠也掙不斷的鐵鍊牢牢地把他縛在一個陡峭的懸崖上,一會就要殘忍的折磨碳頭哥了!”
我想了一下,立刻答道,“我想起來,小時候看過這個故事的畫報,是不是一會還會被釘子刺兇口?有大鳥(原著中的神鷹)反複來吃他的肝髒?”
蘇柳夢點點頭,又繼續看向舞台上……
孫探接着趙凡柔的台詞之後,也大聲的,飽含感情的讀道,“你要相信我,我不肯拿我這不幸的命運來換與你同樣的卑賤。”
孫探說完這句話,我看見趙凡柔突然身體顫抖了一下,轉而怒容滿面的說道,“看起來你很得意?”
“我得意嗎?我甯願看着我的仇敵得意,其實我早已把你算計在其中了!”孫探恍若沒有看出趙凡柔的怒火,還在按着劇本照本宣科。
但他的聲音很有磁性,也很飽滿很煽情,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演員。
趙凡柔突然提高了幾個分貝,大叫着,“怎麼,你受的苦能怪的着我嗎?”
“告訴你,我憎恨受了我的恩惠,卻又恩将仇報的神!”孫探似乎終于感受到了趙凡柔的怒氣,也毫不相讓的吼道。
趙凡柔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苦笑着說道,“恩惠?你給我的隻有殘忍!我恨你!”
說完趙凡柔一伸手,賢風雨就遞上了一把尖細的長釘,趙凡柔臉色有些慘白,卻帶着幾分猙獰,“如你所願,你必将遭受神罰!”
趙凡柔緩緩的走到孫探的身前,我看見舞台上的燈光漸漸暗了下去,反而襯托着孫探被束縛的道具上越發的明亮了起來,賢風雨已經置身于黑暗之中。
那把尖細的長釘上有些發寒,銀白色的釘子特别奪目,孫探假裝的掙紮了一下,然後現出徒然無功的樣子。
長釘越來越靠近孫探的心髒,我瞪大了眼睛,心裡暗歎這個劇組在道具上還真下功夫,綁着碳頭的鎖鍊是真的,這釘子看起來也像是真的!
趙凡柔手中持着的長釘在孫探心口上比劃了一下,輕輕的,一隻潔白的小手托住長釘的尾端按了下去。
“嗯!”孫探悶哼了一聲,不敢置信的低頭看下去。
連坐在最前排的我也看見孫探的兇口溢出了一絲鮮血……
“這……好逼真啊!”我還感慨了一句。
蘇柳夢也說這劇組演出的視角效果太棒了,簡直能進國内一流劇團了!
趙凡柔不斷的在狠狠的用力将那長釘按進了碳頭的心髒,長釘一寸一寸的前進,毫無阻力,刺破了孫探結實的兇肌,深入到體内。
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腳下道具箱的木闆上,孫探他一直咬着牙,雙手捏成鐵拳,不住的拽動束縛着他的鎖鍊,直到垂下腦袋的一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可是我注意到,就在長釘貫穿兇口的時候,孫探努力的張開了嘴巴,嘴巴動了動,可趙凡柔根本沒有看見,因為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碳頭的兇口上。
長釘穿過了碳頭的心髒,深深的紮進了探頭身後的塑料泡沫中,很快,那塊土黃色的泡沫也從一抹鮮紅化作了大片大片的紅色!
滿場都發出了驚訝聲,昏昏欲睡的人們睜開了眼睛,捂着嘴巴,還有一部分人眼睛裡閃爍着精光,對于眼前發生的一切十分感興趣。
很快,觀衆席上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賢風雨拍了拍趙凡柔的肩膀,帶着深深疲倦的趙凡柔放開雙手緊握着的長釘,一個踉跄摔到賢風雨的懷裡,沒想到賢風雨遞上一把被僞裝成雄鷹形狀的鋸刀,念出了他的第一句台詞,“軟弱的主人,光明之子(普羅米修斯就是光明神的兒子)不值得同情,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吧!”
趙凡柔失神的看了一眼賢風雨,卻看見賢風雨的眼神充滿鼓勵!
“對,讓他接受懲罰!”
趙凡柔接過那把“神鷹”,狠狠的刺進孫探的肚子裡,孫探無力的身體一震,被緊緊束縛的拳頭慢慢的松開,當啷一聲,雖然很小但清晰可聞,我看見一個閃光的鑽戒掉在道具箱的木闆上,不住的顫動幾下,最後放棄一般靜靜的躺在那裡。
有一些血終于濺出來,塗抹在趙凡柔金色的盛裝上,還有嫩白的臉上,頓時觀衆席再度爆發出一陣陣驚歎,有些人開始懷疑現在舞台上表演的真實性。
就在這個時候,趙凡柔咬牙使勁拖動“神鷹”開始工作,我都快能聽見皮肉扯動的聲音了……
嘩啦一聲,碳頭的肚子上被劃開一個長縫,一些内髒還有黑紅色的血液混合着就像被倒出來一樣,統統掉在地上……
噗……我身後有個人吐了。
所有人都瘋狂了,他們目不轉睛的盯着台上發生的一切,血淋淋的舞台上,散發這濃郁的腥味。
“我靠,不會是真殺了人了吧!”我大叫一聲,就要沖上去。
突然,賢風雨從黑暗中站了出來,臉上洋溢着笑容,他盯了一眼躍躍欲試的我,然後為大家深深的一鞠躬,在他後面的趙凡柔也一欠身子,舞台就謝幕了。
我沖到了一半,那張紅色的幕簾就落了下來,我一瞬間又迷茫了,賢風雨剛才的表現那麼淡然,這真的是一場兇殺案嗎?
想到這些,我又停下了腳步,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盯着那紅色的幕簾發呆。
蘇柳夢過來一拽我,“小天,你剛才是不是覺得不對勁!”
我回頭一看,因為剛才的那一幕已經有不少觀衆感到反感而離席了,其實大家都有不好的預感,可是卻沒人表現出來而已。
“是啊,太真實了,我感覺碳頭真的被人給殺了!”
我下了個恍恍惚惚的結論,立刻得到了蘇柳夢的響應,蘇柳夢開玩笑般說道,“不錯,太真實了,小天我們去看看碳頭哥吧!”
“看他?”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蘇柳夢拽向了後台。
去後台的通道在舞台的裡側,我和蘇柳夢立刻拉開紅色的幕簾,一閃走了進去,我看見在舞台上還有灑着一點點紅色的液體。
蘇柳夢覺得這很可能是顔料或者番茄醬,是道具組精心安排的,在蘇柳夢的潛意識裡,她依舊覺得在大庭廣衆下孫探不可能被公然殺害。
但我卻不這麼認為。
我與蘇柳夢一起走進後台,隻見裡面原本狹窄的空間散亂不堪,剛才扮演歌隊的幾個女孩還坐在一起聊着八卦,她們隻是劇團請來的臨時演員,所以有很多事情都漠不關心。
我和蘇柳夢從她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隻有一個坐在最外面的女孩挪了挪屁股,根本就沒有理我。
昏暗的燈光下,我再也沒有看到有剛才認識的熟面孔,賢風雨不見了、趙凡柔不在了,孫探也沒有了蹤迹。
我隻看見最裡面有一個人在發抖……
蘇柳夢好奇的走過去,美女化妝師臉色發白,在她的身旁還有不少污穢之物,顯然是剛剛嘔吐過。tqR1
“你怎麼了?”我剛一說話,那美女化妝師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我、我們劇團沒有準備那些道具,沒有顔料、沒有釘子……”
她說話的時候還在發抖,似乎她看見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
“沒有!”我頓時心裡大驚,如果劇團沒有準備,那些東西豈不是趙凡柔與賢風雨串通好特意準備的?這是一場謀殺嗎?可是為什麼趙凡柔要殺掉孫探,難道孫探下午真的對趙凡柔做了什麼,引起了趙凡柔的報複?那賢風雨又為什麼要參和進來,賢風雨明明否定了他和趙凡柔的關系!
不管怎麼樣,我僅靠猜測是無法找到答案的!
“告訴我他們在哪裡?”我一搖那個美女化妝師,卻聽蘇柳夢對我說道,“小天,你看那裡是什麼?”
我順着柳夢指出的方向看去,一條血痕澆在地面,通向後台的側門,而吊在走廊頂上的燈,忽忽閃閃,漸漸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