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董瀚麟追出大門外,就看見那可憐的老漢跪在地上,一腦袋快紮進路邊的稻田裡了,他那亡妻的靈魂慢慢飄飄蕩蕩的向前走去,時而站在地上遲鈍一會,似乎是找不到自己要去哪裡,或者幹脆就忘記了自己在幹什麼!
那亡魂又走遠了,我一把提起老頭,拉着他問道,“你看看你老婆是怎麼死的吧!可看清楚了,如果是被人殺了,你也要有個心理準備!”
老頭和搗蒜一樣點了半天腦袋又直搖頭,吓傻了吧!
我拉着老頭跟在他亡妻的身後,隻見這一道亡魂先走過了一片莊稼地,好像是我們來時的那條大路,我心裡奇怪,來的時候沒見到有什麼水溝啊!
老頭一臉的灰白,看着亡妻無助的走在這夜幕下,慢慢的緊張又緩和了一點。
“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嗎?”
老頭有點難過,“我老婆以前常來地裡給我送吃的,送完了就回去了,她雖然那天犯了癡呆,但是還是走到了這裡,可是走到了這裡,就再也不知道還能去哪裡了?也不記得要回家!”
我生氣的埋怨這老家夥,“既然你這麼了解你老婆,為什麼沒找到她?反而是讓她掉進河裡死了呢?”
老頭聽後垂下了頭,正要張口,董瀚麟叫了我一聲,“你看,好像是有什麼人找到了它!”
我顧不上老頭,向那亡魂看去,果然這亡魂的臉上有些表情了,不再是那麼迷惘!
隻見老頭亡妻的臉上先是有點開心的樣子,然後抿着嘴癡癡的笑了一會,嘴巴還張着說了幾句話,就轉身從那莊稼地裡的小路走了進去!
我和董瀚麟對視一眼,我說道,“表哥,你看它是因為犯病,自己走了還是跟着别人走了!”
董瀚麟答了一句,“其實你沒發現這個癡呆是間歇性的嗎?不可能一直犯病,因為還沒有到醫生所說那麼嚴重的地步!”
但董瀚麟還是比較嚴謹的猜疑說,“不過也不排除還在發病期間!”
既然這樣,我們隻有跟上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了!
穿過漆黑的小路,漸漸的遠離了人煙,眼前的景物轉換為一片低矮稀疏的樹林,亡魂就在這個時候站住了,臃腫的面門上浮現出絲絲笑意,伸手向前摸了摸。
這個動作引起了我和董瀚麟的注意,“這個動作是?擦汗!!!”
這一下确定是有人引這老頭亡妻來此處無疑,那到底這個人是誰呢?
我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嫌疑人,既然肯給那個神秘兇手擦汗,關系必然不淺,從那伸手的高度看,對方個頭也不高,她兒子就不是很高嘛!
我瞟了老頭一眼,隻見這老頭看的眼睛都直了,我想他也猜出了一點什麼吧!
我便旁敲側擊的說,“這個兇手看來和你死去的妻子很熟悉嘛!還主動給他擦汗,應該是十分關心這人,可恨他的良心卻被狗吃了,竟然下了這般毒手,不就是為了讨個老婆嗎?”
老頭轉臉看向了我,又低頭不知道去想什麼了!
他亡妻的靈魂擦完汗,似乎和那個人坐在了一處小山坡上,說了些什麼話,臉上就現出了甜蜜的樣子,沒過多長時間,站起來就繼續向遠方走了!
老頭驚呼了一聲,用發顫的聲音說,“啊……那邊,就是那條河!”
我趕忙一提老頭,與董瀚麟快步追了上去,我感覺到這老頭身體又軟了,追了一會,老頭喘了口氣,“放開我吧,我能走!”
我就放開了他,見他一臉的痛苦,就有心勸慰了起來,“你老婆确實是個賢妻良母,為你們爺倆付出了很多,但是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
此刻讓老頭再看到他老婆的死,無異于第二次讓他忍受失妻之痛,老頭抹了抹眼淚,“現在想想,她确實是個好的不能再好的女人,我這一輩子全是她照顧的,可是為什麼倒頭來,我卻不能照顧她?”
“她每天就是煮飯做菜洗衣服,還要伺候我,而我什麼都不會做,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她點點滴滴的不停付出讓這個家變的很溫暖,我不能想象如果沒有她,現在我們會是什麼樣子的!”tqR1
老頭說着說着,自己就慢慢的向前走了過去,也不需要我再提着他了!
我們跟着那道靈魂走了一會,就聽見了潺潺的水聲,可那靈魂怎麼都不肯上那橋了!
我又看見,月光下那條河還就真是一條大約兩米寬的水溝,水很淺!
在那不高的河道兩旁,有一個大約半米還寬的木闆架在上面,木闆是那麼的老舊,一些塵土落在上面,看起來真的很久無人經過了!
亡魂停在橋前,一會擡頭看看這木闆前一步的地方,一會又低頭想起了什麼,總之就是不肯上去。
我一緊鎖眉頭,那老頭也是舔了舔嘴唇,忽然!
那亡魂一個箭步就向橋上沖了上去,老頭也在同一刻未蔔先知一樣躍了過去,嘴裡暴喝一聲,“不!”
他與自己的亡妻都是一塊踏上了橋闆,嘭的一聲,他那亡妻的靈魂先一步掉進了河水裡,下面果然有一塊大卵石,那道靈魂的腦袋摔了上去就不動了!
就這樣結束了?我和董瀚麟都沒怎麼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老頭卻發了瘋,連連在橋闆上重重踩了幾下,一捂臉蹲了下去,哭喊了起來,“你為什麼想要推我下去啊,我是想趁着那天晚上害你,可是我還沒有打定主意,如果不是你想先把我推下水裡,卻不小心自己摔下去了,說不好我會救你!嗚嗚……”
“咦!”老頭一說我們就全明白了,可卻突然在懊悔中疑惑了一聲,側臉往腳下一看,立即驚的跳了起來,也就在同一時刻,那木闆咔的一聲斷裂了,老頭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這水下石頭非常多,咚的一下,老頭的腦袋也摔在了石頭上,河水裡當時就飄起了一層紅色的血迹,這就昏厥過去了!
雖然老頭剛才坦言事發當晚是自己和他妻子在一起,後來見死不救,但我倆卻沒不救這老頭的道理,隻好跳進水裡把他拖了出來,此刻的老頭還吸着一口氣,死活醒不過來,沒辦法,隻好由我和董瀚麟一起把他擡了回去,一進門他兒子早就大為光火的等在旅館裡,連劉大能等人也是從房裡下來了。
劉大能一見我們擡着老頭就回來了,正要詢問怎麼回事,他兒子先大發雷霆,“好哇,我叫你們幫我爸抓抓鬼,你們居然把我爹弄成這個樣子!走,和我去派出所,我要告你們詐騙!”
這小夥子叫嚣了兩句,就讓劉大能一拳頭搗開了,秦蘇又來拉,董瀚麟搖頭說,“不如你問問你爸爸前因後果,在決定是否去派出所吧!”
當下童菲菲給找了塊毛巾幫老頭捂着傷口,我将那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講了一遍,聽的他老兒子大吃一驚,正在這個時候,老頭悠悠轉醒了,一醒來便大聲啼哭,“天啊!我怎麼幹了這種事情,讓我一頭撞死吧!”
老頭說完直捶自己的腦袋,他兒子趕忙過來拉住老頭,“那些事是真的?”
“是、是我幹的!”
原來當晚老頭兇走了自己老婆,氣的在沙發上做了一會,又覺得應該去找找,提了手電就追了出去,正如我所說的,老頭對他老婆十分了解,怎麼會找不到他那亡妻當時自己跑到哪裡去了呢?
所以從那個時候我們就應該知道其實在莊稼地遇到她的是她丈夫而不是她兒子!
老頭繼續說,他找到了妻子,當時他老婆還比較清醒,說了幾句話又犯了病,氣的老頭轉念一想,幹脆帶着他老婆走的遠點丢了算了。
一路上他老婆也是時而清醒時而呆傻,可卻無條件的信任老頭,中途正如我們所見,他老婆還幫他擦汗,陪他休息。
老頭引着他老婆過河的時候,他老婆正在清醒的狀态,一瞧這不是回家的路,而且越走越遠,心裡就明白怎麼回事了,難過悲傷的不肯過橋,老頭還欺瞞騙着自己的女人說,再不走回不了家了,同時假意邁步就往前走去。
在那個時候,他的妻子猛的沖他後背推了過來,老頭一想這女人當時見自己用刀比劃着她背影發洩的砍了兩下,以自己的心思猜忌,可能他老婆對自己也産生了惡毒的想法,怕是眼下也要借機會害自己了!
登時一躲,他老婆就掉進河裡,摔暈後,淹死了!
老頭見死不救,一臉的懊悔,不停拍打兇口,連他那兒子都氣的臉色發白,我忽然問了一句,“剛才我看見你掉進河裡的一瞬間似乎看到了什麼,是什麼?讓你一下如此悔不當初呢?”
我的問題讓所有人都沉默了,老頭木讷的答道,“原來那天我引着老婆過橋,隻是留意身後,卻沒注意木闆上有個洞,我老婆怕我絆倒摔進河裡,搶着過來拽我,不小心掉進河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