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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曆曆往事

庶女毒後 淡看浮華三千 3632 2024-01-31 01:08

  她果然坐在窗前看書,窗下的案幾上點着一支燭。

  方景城站在遠遠的地方,提了一壺酒禦寒,清酒入喉,由涼轉暖,暖到他眼角眉梢和心底。

  她似有些看不起書裡的故事,她看事物的目光總是挑剔的。所以她挑了挑眉又撇撇嘴,翻過了那篇她還未看太久的書頁,懶懶散散地看着後面的幾段,小開推門進來,給她送了杯茶,不知兩人說了什麼笑話,傅問漁笑得拿書輕拍小開的腦袋,小開笑着躲掉,又說了些什麼才離去,大抵是交代她早些休息。

  她好像覺得書上的人物比不得小開半點有意思,合上了書放到一邊,喝了口茶,捧着茶杯望着窗外的雪景,揚揚洋洋的目光不知望着那裡,四下一掃時有一瞬間與方景城對上過,方景城的眼中的灼熱幾乎差點要溢出來,然隻是一刹那,她又望向别處。

  待得她風光也看好,便合了窗子熄了燭光歇下。

  她一舉一動皆可入畫,烙成不朽的樣子畫在方景城心中。

  方景城像個賊,隐藏在暗處不敢出聲,還生怕被人發現,隻能遠遠地望着她,心中人在眼前,他近不得。

  “城王爺。”沈清讓一身白衣在這雪地裡,幾乎要讓人看不出身形。

  方景城緩緩收回眼神,看着沈清讓:“沈國師。”

  “京中需要你,城王爺你不該在此。”沈清讓說道。

  方景城揚眉好笑:“天下人需要你,沈國讓你不該在此。”

  沈清讓語塞,沉默片刻才說道:“王爺此來,是想把她帶走嗎?”

  方景城斂盡所有隻對傅問漁的溫柔神色,凜冽面目之下,他待外人依然是方景城,所以他輕笑掀唇:“那沈國師在此,又為何故?”

  “末族會對她不利,我來此有何不對?”沈清讓心生疲倦,這是他唯一可以單獨擁有傅問漁的時刻,為什麼方景城不舍得放手,不惜千裡,也要追來?

  “是啊,聽聞還是你把她從百神節神像上救下來的,沈清讓,本王是否該對你說一聲謝?”方景城心中充滿了妒火,哪怕他明知沈清讓是為了傅問漁好,可還是無法忍受他要與傅問漁同住屋檐下,而自己隻能如同卑劣的賊躲在暗處。

  “王爺,是你把她逼走的。”沈清讓皺眉。

  方景城卻一聲冷笑,臉上的寒意比這雪地還要發涼:“沈清讓,你當本王真那麼好騙?那日你一路陪着她,一路放縱她,甚至就連方景閱命格被她橫生波瀾篡改你也不作阻攔,更不要提,你由着本王犯下滔天大錯,你難道不就是在等着我與她決裂,你好帶走她嗎?”

  沈清讓擡起他清雅的面容看着冷毅的城王爺,他承認。

  從他沈清讓為了阻止真相被揭破,殺了傅念春的那一日起,他就已是離國師的清正肅雅越來越遠,他并不能否認那一日他是故意為之,為了他的私心,任由方景城把傅問漁傷得面目全非,他甚至願意與傅問漁喝一杯茶,帶着期望,等着那個時刻的到來。

  方景城犯下的錯,是他不知真相的情況下,而沈清讓,卻是那個故意為之的人。

  誰比誰自私,誰又更不堪,誰說得清?

  最可怕的是,傅問漁隻怕是一早就想明白了一切,但她什麼都沒有說,她選擇了原諒沈清讓的自私,卻不肯放過方景城的不堪。

  這讓方景城有些悲怆。

  沈清讓轉身望着那扇傅問漁睡下的房間,說道:“我沒想過末族會把她帶走,我會救她出去。”

  方景城冷嗤:“就憑你?”

  “末族困住她的陣法我已有眉目,假以時日必能想出破解之法。”

  “隻怕到那時,她早已被人獻祭!”

  “你知道末族會怎麼對她?”沈清讓驚詫一聲。

  “本王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多了去了。”方景城看了他一眼,無知無畏的大國師,他若知道這末族的底蘊,隻怕絕不敢輕易說出救傅問漁出去的話,“我會讓她平安,到時候她是走是留,我全由她。沈清讓,你若想傅問漁平安,就聽我的。”

  “你想怎麼樣?”沈清讓問道。

  “你聽便是。”

  雪夜靜悄悄,躺在床上的傅問漁閉眼良久卻始終睡不着,其實她一直是個貪睡的人,無事的時候總能安心入夢,可是近日來,她總是難以成眠。

  時不時的,眼前會有一個人的影子,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想把那影子甩開不去看,但那影子如同生根,種于她眼中。

  她便隻能睜眼,望着漆黑的夜,将牙根咬緊,捱到天亮。

  她不要再記起方景城,鐵了心要永遠忘掉他,現在是難了一些,可是沒關系,她是異人,她可以活到天長地久,總是來得及,慢慢忘。

  一個拼了命要留,一個拼了命要走,隔着一扇窗,恍如隔了一個輪回那麼久。

  沈清讓見她精神不好,眼下又有烏青,問她是否未睡好,傅問漁隻說晚上書看得多了,便容易做夢,夢得好生辛苦。

  沈清讓便不再追問,隻是笑道:“隻怕這兩日藍家和卓家要對尤家下手了。”

  “你怎麼知道是這兩日?”傅問漁喝着白粥,又給小開多遞了個饅頭。

  “早上我出門去買早點的時候,順便去了尤家附近看了看,藍長老和卓長老去了尤家,出來的時候臉色并不好。”沈清讓面不改色地說道。

  傅問漁攪了攪碗裡的稀飯,覺得索然無味,又發現自己的腳已經不怎麼疼了,自嘲了一番自己這個天之異人的奇特之後,她走到門口端起了洗衣盆,去河邊漿洗衣物。

  “問漁姐姐你身體不是很好,不要沾太多冷水。”小開手裡拿着個饅頭追出來。

  傅問漁則是笑了笑:“反正閑着沒事做,河裡的水又不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來?”

  “好啊。”

  肖小開并不知道傅問漁的哀愁,也不知道傅問漁想方設法不讓自己閑着,是怕自己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恨方景城多一些,還是愛他多一些,最好便是讓自己忙起來,人一忙了,就什麼雜念都沒了。

  河邊依然是那群愛八卦的婦人,那個嬸嬸也在,傅問漁打過招呼便卷起衣袖束好了頭發,埋頭洗起了自己的衣物。

  河水濯濯,傅問漁洗得認真而仔細,小開則在一邊認真而仔細地看着傅問漁,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問漁姐姐,看上去有些寂寞的樣子。

  “傅小姐。”這個久違的稱呼讓傅問漁擡起頭來,看見的是尤家的少長老尤謂。

  傅問漁隻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去:“尤少長老何事?”

  “隻是路過此處看見傅小姐,便過來問聲好。”尤謂含了一絲笑說道。

  傅問漁拎着衣服在河水裡擺了擺,笑道:“尤少長老恐怕是來跟我求個情,把小開的婚事推後吧?”

  尤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傅問漁如何得知他的目的?

  傅問漁漂幹淨了衣裳,提起來擰了擰,有些擰不動,給了一截放進小開手裡,兩人合力絞着衣服,口中還不停着:“尤少長老,你們家尤三娘死乞白賴死活要嫁給小開,我是攔都攔不住,現在我好不容易妥協,你們又要推遲婚期,怕是想推到我被你們那個什麼鬼儀式結束之後,才行婚禮吧?”

  尤謂看着忙得跟個普通婦人無異的傅問漁,笑了笑說道:“傅小姐果如傳說中的那般聰慧,隻是傅小姐若不喜歡這等安排,還有一個方法。”

  “哦?”

  “傅小姐可願随我去個地方?”尤謂誠懇相邀。

  “不要去,問漁姐姐,他們不是好人。”肖小開誠實的話揭開虛僞之人的面目。

  尤謂也不見生氣,隻是依然笑道:“族中無人敢對天之異人不敬,除非我尤家真的不想活了。”

  傅問漁看着他,眼底壓着些冷冷的顔色,臉上卻笑了笑:“好,尤少長老要帶我去哪裡?”

  “一個很美的地方。”

  小開抱着洗衣盆先回去,扔到地上坐在一邊瞎擔心生悶氣。

  傅問漁則是拍了拍身上的水漬随着尤謂的确走到一處景緻極好的地方。

  周圍皆是白雪覆蓋茫茫一片,這山谷卻如春天一般的光景,有花有鳥還有一眼溫泉,腳邊的青草綠油油,着實怪異得很。

  尤謂不知何時走開,再出現時,漫天花雨飄落,紛紛揚揚灑滿整個山谷,灑落傅問漁肩頭,灑在她眼前差點讓她以為認錯了時光。

  一陣悠揚笛聲響起,他着一身白衣,踏在溫泉水潭碧波上,朝着傅問漁緩緩而來。

  池塘對面燃起了璀璨的煙花,鋪滿了那方的天空,滿天滿地倒映在荷塘裡,像是摘落天上星辰相贈,朵朵荷花花蕊裡亮起星星點點燭光,方景城淩波踏水,自對面掠影而來。

  “他們,咳,他們說給你個驚喜。”

  “他們說,你喜歡看我穿淺色。”tqR1

  “煙花是花璇跟杜畏兩人準備的。”

  “流七月說飛過來這種出場方式比較能讓你記憶深刻。”

  “蘭花路小開鋪了一天。”

  刻意塵封的回憶鋪天蓋地洶湧而來,傅問漁站在回憶裡手忙腳亂,如同有一記記耳光打得她措手不及。她閉上眼,眼睫下的淚光悄然閃爍,那時候的方景城待她有多好,現在的傅問漁就有多恨。

  “傅小姐可願意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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