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無法承受
“我人緣有這麼好了?”
雖然難受的很,然而慕淺羽卻還是強撐着精神與蕭承逸說話。
不但口舌生瘡,嗓子也是痛的很,每喝一口粥,都像是在煎熬,如同下了一次油鍋一樣。
但她卻忍着不說,還扯開嘴角笑了笑,沒有任何哀愁的樣子。
她不想讓蕭承逸看的他痛苦的樣子,所以面對他的時候,即便再難受,她都會開懷的笑。
“當然。”
蕭承逸低頭吹了一下勺子裡的粥,然後遞到慕淺羽嘴邊,溫聲道:“小羽慢慢吃,不着急,隻要挨過這一陣子就好了。”
雲亭說過慕淺羽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如果能挺過這一陣,高燒退了,這瘟疫也就有治愈的希望。
不然若是高燒一直不退,人基本就沒救了。
不過這段日子極為難熬,慕淺羽現在隻覺自己像是置身于火爐中,渾身上下都如火燒一般,喉嚨裡也不知道長了幾個瘡。
但是藥不能不吃,飯也不能不吃,每次吃東西卻又是一種煎熬。
如此反反複複,意志力不強的人早已撐不下去了。
吃了不過小半碗粥,慕淺羽實在難受,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伸手推了推蕭承逸的胳膊,靠在枕頭上,眉頭微微皺了下。
“小羽,你隻吃這麼一點怎麼行?”
蕭承逸低頭看了一眼碗裡剩下的大半碗粥,眉間滿是憂慮。
如今慕淺羽一天加起來也吃不了多少東西,能吃這半碗粥已算是不錯的了。
隻是如此下去,慕淺羽又如何能挺過這一關。
“承逸,我真的不想吃了,一會再吃好不好?”
慕淺羽神色虛弱的搖了搖頭,嗓子痛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覺得自己若是再吃下去,嗓子都要廢了。
“好,那一會再吃。”
蕭承逸也知道她實在不好受。
雖然她從未說,但是她的心思,他卻清楚的很。
為了不讓她擔心,她向來是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扛。
“承逸,如果這次我撐不下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
慕淺羽靠在枕頭上,休息了半響,這才開口。
她微微扯開嘴角,露出一抹淺笑,神色平靜的看着他緩緩開口。
“小羽,不要說。”
哪知她才剛剛開口,蕭承逸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唇,
“小羽,我們說過的無論生死都要在一起,即便你挺不下去這一關,黃泉路上我陪你。”
蕭承逸淡淡一笑,溫潤的眸中滿是寵溺,他騰出一隻手輕輕的将慕淺羽擁在懷中,絲毫不怕她身上的瘟疫傳給他。
兩人就這樣相互依偎,靜靜的不發一言。
雖然恨難受,但慕淺羽卻覺無比的安心。
不管她再痛苦,隻要能靠在蕭承逸懷中,她都能感受到最真實安穩的幸福。
正如蕭承逸所說,那些被慕淺羽救助過的百姓,在得知她染了瘟疫之後,紛紛去祈願樹前挂紅綢祈願,紅綢上寫了願望,幾乎都寫了同樣一句話,希望慕淺羽能平安健康。
還有不少百姓專門去了各大寺廟燒香拜佛,目的都是一樣的,希望慕淺羽可以平安度過這一劫。
再加上那些百姓的親人朋友,一時間盛京内所有的百姓似乎都在做一件事,那便是幫慕淺羽祈福。
這樣大的動作,幾乎震撼了整個盛京以及整個朝野。
慕淺羽以一個普通女子的身份,得到了盛京所有百姓的愛戴。
她與邵明珠那個争奪戰才剛剛開始,還沒有到時間,等于已經完全赢了。
甚至朝中有言官谏言慕淺羽不惜以身犯險救助感染瘟疫的百姓,最後卻傷及自身,此等功德實在比任何尊貴的身份都要讓人為之敬佩,因此若慕淺羽能好起來,必定是唯一的璃王妃人選。
歸屬蕭承逸一派的人,也借此機會上書谏言,希望景帝以後能給兩人賜婚。
當然反對的人也不少,太子一派,安王一派,亓王一派,端王一派,皆是反對賜婚的。
蕭承逸在璃王府中照顧慕淺羽,已經多日未曾早朝。
而慕淺羽的情況卻是越來越糟,幾日之後,人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燒的更厲害了,整個人就跟個火爐似的,燙的吓人。
月竹與月螢兩個丫頭晝夜不合眼的幫慕淺羽換帕子。
雲亭急的團團轉,整日埋在房間裡研究各種藥方,連飯都顧不得吃。
可他的藥方對于慕淺羽的疫症效果卻是越來越小。
直到最後已經完全沒用,慕淺羽幾乎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
那邊長公主府内,尹天瀾的情況卻開始好轉起來。
她的情況本就比慕淺羽輕,所以在用了南宮麟的藥以後,已經漸漸開始好轉,隻是人還是糊塗的昏睡着。
就在慕淺羽的情況越來越糟,奄奄一息的時候,一道聖旨到了璃王府,景帝身邊的元德親自來傳的旨。
慕淺羽處于昏迷中,無法出來接旨,唯有蕭承逸一人接了聖旨。
“吏部尚書鄭紀之三女鄭氏清婉溫良敦厚,才貌雙全,蕙質蘭心,德容出衆,特賜婚于璃王為正妃,擇良辰完婚,欽此。”
一道明晃晃的聖旨,内容甚是簡單,但包含的意義卻太多。
蕭承逸接了聖旨之後,便拿着聖旨回了清涼院。
而此時慕淺羽卻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慘白的面色毫無血色,整個人一點生機都沒有,好似一顆快要枯萎的花。
“小羽你看到沒有,父皇為我們賜婚了,你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了。”
蕭承逸緊緊握住慕淺羽的手。
看着躺在床上已經沒了意識的女子,他如墨的眸中,閃過一抹絕望。
那個風華無雙,甚至能将天下事掌握在手中的璃王殿下,此時卻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
失望、無奈、心痛,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慕淺羽一直所期盼的聖旨,終于到了。
但這聖旨來的卻晚了些。
她幾乎無力睜開眼睛看一看,甚至沒有聽到蕭承逸的任何話。
雲亭站在門外,清冷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半掩的門扉,緊抿着唇,面色一片蒼白。
他終究還是沒有辦法救慕淺羽的性命。
即便他是逍遙閣的少閣主,即便他醫毒雙絕,可這一刻面對這可怕的瘟疫,他終究陷入了絕望。
他這一生雖然還不是太長,卻看過了太多的生死,然而此刻所要面對的生死,卻是他無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