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蹒跚學步的時候就認識，一起學說話，一起學走路，家庭教師也一直都是同一個人，就連傅公館裡都有我的專屬房間，在你眼裡，外人是這個樣子的嗎？”

　　“我知道，我知道你現在很愛嶽歆，但是你也稍微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啊，我愛了你那麼多年，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不能糟蹋我的感情！”

　　“我的确和你大哥訂過婚約，可你别說你沒發現，我從小對你就比對景堯哥好！”

　　“你打籃球的時候我給你買過水，你感冒的時候我給你買過藥，我還跟着你去爬過阿爾卑斯山，那是什麼地方？那是世界上最陡峭的山峰之一，那年我才十八歲，如果我不是因為太愛你太不放心你，哪會陪你去冒生命危險？”

　　“我一心一意愛着你，從來沒有變過，我做過錯事，可還不是因為太愛你，太想成為你的妻子，現在你屬于别人了，我做不到祝福，這是我作為女人，一個愛了你一個青春的女人唯一能給自己的私心。”

　　好長一段時間裡，客廳裡都隻剩下徐瑤的聲音。

　　我心頭微動，忍不住看向了傅厲琛。

　　原來，她也曾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徐瑤對傅厲琛的感情的确不少，這一番話也說得十分情真意切，繞是我對徐瑤從無好感，但也無法完全否認她的真心。

　　記得誰說過，無論善與惡，真心付出的感情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應該被踐踏的東西。

　　但作為當事人的傅厲琛，自始至終，表情都是淡淡的，淡到有些無情。

　　我微呼出口氣，正想代替他說兩句，傅厲琛卻就自己開口了，唇齒間咬着字，竟有些戲谑：“一心一意愛着我？從來沒有變心過？想當我的妻子？”

　　徐瑤眼淚吧嗒吧嗒地掉：“我以為……以為我一定會成為你的新娘，可是你最後卻娶了嶽歆，我能怎麼辦？我除了每天來有你生活過的氣息的地方外，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我沒有打擾過你們的生活，也沒有對你死纏爛打，你為什麼這點尊嚴都不給我留呢？你怎麼能這麼過分，這麼狠心呢？”

　　前面那些話我沒有評判的資格，但是後面這一句我卻是無法苟同，隻是我現在不太合适開口，而且我看傅厲琛有要自己解決的意思，也就不說了。

　　老佛爺似乎也很動容，表明立場般說：“瑤瑤是我請來的客人，你有什麼不滿沖着我來，不要為難她。”

　　傅厲琛挑起眉：“祖母，你确定你想要袒護這樣的客人？”

　　老佛爺不悅：“阿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隻是想對徐小姐一些言論提出質疑罷了。”

　　“什麼質疑？”

　　傅厲琛給我遞了一個眼神，分明是想讓我來說那件事。

　　我心下雖然猶豫，畢竟傅厲琛還沒把證據給我，我也不知道他要唱哪一出，但出于一貫的信任，相信他是有安排的，遂還是開口：“徐小姐，你說你一心一意愛着厲琛？從來沒有變心？”

　　徐瑤毫不猶豫：“是！”

　　我點頭：“好的。我想請問徐小姐，你認不認識一個叫‘Simon’的男人。”

　　聽到那個名字，徐瑤的臉色果然有了變化。

　　徐夫人突然直接搶過話說：“Simon的父親是銀行家，和我們家有商業合作，瑤瑤曾跟我們一起參加過飯局，對Simon也有幾面之緣。”

　　我颔首：“多謝徐夫人代替徐小姐回答我的問題，但我隻是問認不認識Simon，并沒有問怎麼認識的，徐夫人解釋得這麼清楚，反而顯得刻意了。”

　　徐夫人到底是有幾分城府的人，聽到我的诘問，表情依舊，從容說：“Simon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是男人的，如果我不說得清楚點，怕是某些人要借機含糊其辭誣蔑瑤瑤。”

　　我贊歎：“徐夫人考慮得真不是一般的周到。”

　　不等徐夫人再說什麼，我又緊跟着說：“不過，徐夫人應該解釋成‘Simon和徐小姐是大學同學，偶爾還有聯系’這樣比較合乎情理。畢竟我可是親眼看到徐小姐和Simon手挽手一起逛街買衣服，有說有笑的，不太像隻有幾面之緣這麼簡單的關系。”

　　我說完，傅家人都微皺起眉，徐瑤性子沖動，一見又按耐不住了：“嶽歆，你胡說什麼！！”

　　她急于否認，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做過什麼，卻不知道她現在的反應太大，太反常了。

　　我挑眉說：“其實手挽手逛街買衣服也沒什麼，好朋友之間做這種事非常正常，但是徐小姐你這麼急于否認，很容易讓人覺得你是做賊心虛，狗急跳牆。”

　　“我……”徐瑤怒斥，“嶽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亦不打算再拐彎抹角：“那天我看到你和Simon逛完街就去Heiden酒店，開了十七樓的一間房，而據我所知，十七樓都是情侶套房，你們去幹什麼？”

　　徐夫人站了起來，指着我大聲說：“你親眼所見？有證據嗎？無憑無據，不準誣蔑我女兒！”

　　我一頓：“我手裡沒有證據。”

　　我這句話聽到她們我耳朵裡，似乎成了定心丸，徐瑤首當其沖，炮語連珠：“沒有證據你憑什麼敗壞我的名聲？是，我的确認識Simon，他爸媽和我爸媽是商業合作夥伴，我們在飯局上在宴會上見過幾次，但又怎麼樣？普通朋友不可以嗎？”

　　老佛爺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已經察覺出了不對勁：“瑤瑤，你和Simon隻是普通朋友？”

　　“當然隻是普通朋友，祖奶奶，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根本沒有和Simon逛街，更不可能去什麼酒店。”徐瑤抱着她的胳膊，“您是知道的，我有多喜歡二哥，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老佛爺似覺得有理，闆起臉對着我：“如果沒有證據，阿歆，你這就是誣蔑。”

　　“祖奶奶，我以後還是不要太頻繁來看您，畢竟嶽歆才是您的孫媳婦，我這樣可能是逾矩了，讓嶽歆心裡不舒服，才說出這種話來誣蔑我。”徐瑤癟着嘴，好一副唱作俱佳的模樣。

　　老佛爺聲音瞬間一沉：“阿歆。”

　　“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不是誣蔑。”我毫不畏懼地說，“傅家的能力遠在我之上，你們想知道我是否說謊，完全可以自己去查，相信很容易就能查得到。”

　　“這就是你和我們這些長輩說話的态度？！”老佛爺原本就對我不滿意，今天晚上也忍了我很久，現在我還頂嘴，無疑是火上添油。

　　我深吸口氣，盡可能把聲音放緩：“祖母，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并沒有說謊。如果您不相信我，就當我沒說過這些話，如果您心裡有猶豫，就去查一查，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雪梨立即接話：“祖母，我覺得二嫂說得對，查一查不就知道了，這件事交給我，我去查！”

　　徐瑤瞳眸微顫，分明是怕了：“祖奶奶……”

　　老佛爺凝視着我，眸子裡滿是深究。她到底不是糊塗的人，看我的态度這麼堅決，不像是随口誣蔑，心裡那座天平已經開始動搖。

　　而她的猶豫，對徐瑤來說就是緻命的。

　　“祖奶奶，你不行相信她，她、她是誣蔑我的，真的是誣蔑……”

　　“不用麻煩。”傅厲琛看了大半天的戲，終于肯開尊口。

　　“Heiden酒店是我當初閑着沒事，随便投資的私産，想查那日徐小姐是否與Simon開過十七樓的套房，我一個電話就能弄清楚。”

　　徐瑤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下去，已經到了面無人色地步。

　　傅厲琛手裡還轉着手機，輕勾唇：“所以，現在，徐小姐是要自己說，還是我讓證據幫你說？”

　　老佛爺放開了在徐瑤身上的手，緊盯着她：“瑤瑤，你還是自己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說，祖奶奶怎麼幫你做主？”

　　“我……我……”徐瑤能說什麼？她現在已經是百口莫辯。

　　僵局持續了數分鐘，沒有人再開口，但是所有人的眼睛都黏在了徐瑤身上。

　　到了這地步，明眼人心裡已經是了然。

　　徐夫人倏地站了起來，一把拉過徐瑤，不怠道：“你們傅家欺人太甚了！”

　　“是，我們徐家是比不上你們傅家家大業大，但是也不是能容你們欺辱的！既然今天你們打定主意要讓我女兒難堪，那就沒什麼好說了！你們傅家我們也高攀不起，兩家的情分就到此為止！”

　　“瑤瑤，跟媽媽走！”

　　說完，徐夫人拉着徐瑤就走，那樣子看起來竟像是被我們欺負慘了似的。

　　徐瑤當然已經沒有臉面繼續留了，現在的情形和剛才她‘情真意切’流露出那番話形成了最鮮明的諷刺，她怕是恨不得馬上消失再傅公館裡。

　　徐夫人拉着徐瑤出門了，老佛爺的臉色也在陰沉中持續了許久，但是最後，她還是開口：“安排司機，送徐夫人和徐小姐回去。”

　　身後有傭人應諾：“是。”

　　兩家到底是生死之交，老佛爺并不想做得太難看，但有了這件事後，這兩家的所謂親事，是絕對不能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