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章孑然一身
“說不上什麼好不好,我原本都想要跟他分手了……金子你知道嗎?以前是我纏着他不肯放手,現在是他不肯放手,昨天他還拉着我領結婚證……”
至今我都記得當初在榕城,因為他忽然丢下我跟蔣初雲在一起,我難受到蹲在路邊哭的樣子。
金子很震驚地睜大眼睛:“領證?這麼說你們已經是法律上承認的夫妻?”
我苦笑着點頭。金子臉色複雜,拍拍我的肩膀:“我看你也不是完全對他無情,往好處想想,也算是如願以償。”
如願以償?
怎麼會是如願以償?
我現在的‘如願以償’就是離開他,可我把這個想法跟金子說後,她卻說我是當局者迷,還說那麼久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我沒吭聲,心裡堅持認為是她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如果知道傅厲琛對我做過的事,一定會支持我跟他分手。
這是,房門口出現另一張和金子十分神似的臉:“陳小姐,主人讓你過去一趟。”
金子僵了僵。
那人說完就離開,我凝視着空位一人的門口,知道那就是假扮金子把我抓來的人,昨晚在黑燈瞎火裡看,覺得她和金子長得一模一樣,剛才那一眼反倒是覺得不是很像,頂多是眉眼有些神似,能騙到我,應該是化妝技術和頭發的裝扮所緻。
金子看我一直盯着門口,嘴角若有若無流露出一絲自嘲:“我跟她長的很像對不對?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就是因為她我才會認識甯時修。”
“什麼意思?”
金子吞咽了口水,朝我咧嘴露出一個諷笑:“我跟你說過,我是在去阿拉伯旅遊的路上遇見他對他一見鐘情,不隻是我,隊伍裡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他,可是他對誰都是愛搭不理,本來我都做好和其他女人一樣被他冷臉的準備,可沒想到他竟然願意跟我說話……那時候還以為他對我也有意思,直到看到剛才那個女人,才知道他對我另眼相待的原因。”
心裡咯哒一下,我抱有一絲希望:“你會不會誤會了?”
“沒有誤會。”金子咬着唇,強壓下眼眶的紅潤,“阿歆你知道嗎?像他們那樣的男人,是不能有軟肋的,愛一個人就意味着要把自己的軟肋暴露在敵人的眼皮下,有時候他們為了掩飾,就會用障眼法,比如特别高調地對另一個女人好,迷惑和轉移敵人注意。”
金子這番話,把我敲得有點懵。
愛一個人要把她藏起來,隻有不愛的那個,才高調地暴露出來?
我不覺代入了自己……
“阿歆,算我求你了,幫我離開這裡,我不想留在這裡。”
沉沉吸了口氣,我亦是承諾:“我一定會救你離開。”
***
第二天早上,甯時修按照先前的承諾把我送出去,我才發現這裡還是在韓西洲公寓所在的那個小區。
心下琢磨,看來是我住進來引起了甯時修的注意,這麼說這次被綁架我還是自投羅網?
回到公寓,家裡空蕩蕩的,傅厲琛意料之中地還沒有回來。
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時間已經是九點半,我直接開車去公司。
一天沒有去公司,手機裡也隻收Mike的詢問怎麼沒去公司的信息,我沒有回複,進了辦公室把他喊進來,主要詢問JUJU的情況。
意料之外的是,JUJU竟然已經洗脫販.毒的罪名,把罪責都推到一個小公司身上,說是小公司早年跟JUJU有些口舌之争,這次是蓄謀已久栽贓嫁禍。
緝毒警那邊沒有找到其他有用的證據,也無法反駁JUJU的說辭,隻能乖乖放了比爾。至此,JUJU鬧騰了近一個星期的危機就此解除。
我不感興趣這些解釋,畢竟心知肚明真相是怎麼樣的,隻想着JUJU沒有了嫌疑,公司總算不用幹三岔五被例行檢查。
Mike禀報完公事,出去工作前關切地問了一句:“嶽總,昨天您一天沒有來上班,是出什麼事了嗎?”
我面不改色地說:“沒什麼,昨天臨時被客戶邀請去參觀他們的工廠,手機在路上丢了。”
Mike明白了:“是這樣啊。”
“嗯。”我打開文件,心思轉移到文件上,他便不再多言,關上門出去。
……
以前沒怎麼在意一天的長短,現在才發現原來時間過得那麼快,我還沒把亂成一團的腦子理出思緒,轉眼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
Mike開門進來問:“嶽總,你還不下班嗎?”
我頭也沒擡:“你自己下班吧。”
Mike脖子一縮,離開了。
辦公室裡恢複靜谧,落地窗暮色漸深,直至最後被夜色完全吞并。
我再擡頭,牆上的時鐘正指向八點。
凝視着窗外的月色片刻,我才收拾東西下班。
其實這種在公司和公寓之間兩點一線的日子,和以前在榕城時在唐氏和唐門之間兩點一線差不多,不過是換了一個城市換了一工作的環境換了一個住處罷了。
實際上并沒有任何區别。
過去十幾年都是那麼沒有盼頭地度過這一天又一天,從來沒覺得哪裡不對,可最近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是無意識地延長在公司裡的時間,有些不想回去面對那個房子。
或者是房子裡的那個人。
我最終還是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路去了醫院。
去的路上買了點吃的,讓杜衡陪我一起吃。我不知道在我來之前他吃過沒有,不過他沒拒絕,陪我吃完。
他問我是不是有心事?我避而不談反問他身體怎麼樣?他說已經痊愈了,明天就能出院。我說好吧,你快點回來上班。
一直呆到十點我才離開,臨出門前他看我的眼神又讓我想起那個人。
原本想回家了,結果一上車發現後座竟然憑空多了一個人。
在後視鏡裡乍然對上那雙眼睛時,心裡咯哒一下,抄起副駕駛的抱枕就砸過去。
“咝~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狠心?都知道是我了,還砸?”
韓西洲突兀地出現在我車上,讓我不由自主聯想起那天他在病房裡講的話,不由得拉高警惕:“你怎麼會在我的車上?”
韓西洲随手朝我示意了一把小工具,以此為榮般:“這點小技能對我來說不算啥。”
我蹙起眉頭:“你上我的車幹什麼的?”
“你每次來醫院都隻去看杜衡,沒辦法,我隻能自己送上門來讓你看。”
我漠然:“韓先生又忘記那天我在餐廳裡對你說話?我說過,我跟你不想和你有工作之外的任何聯系,更不要說私人交情。”
“我沒有忘記呀,到是你三天兩頭地提起,我反而要懷疑你是不是在欲蓋拟彰。”他朝我眨眨好看的桃花眼。
“……”我忽然懷疑自己的智商,為什麼要在這陪他說這些有的沒的,“下車。”
“不跟你鬧了,我是有事跟你說。”韓西洲随手點了根煙,雖然開了車窗,但煙味還是絲絲縷縷彌漫在車廂内,聞習慣了傅厲琛的煙味,現在聞到另一款截然不同的,覺得不太舒服,遂将全部車窗都打開。
韓西洲看了我一眼,把煙頭丢掉:“我明天就要回國了,來跟你告個别。”
我隻動一下眉心:“哦。”
韓西洲仿佛已經猜到我的反應,反而是笑着問:“你就不問問我,傷都還沒好為什麼急着回國?”
我一臉的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問?”
“你是個女人真是……”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手裡揉着枕頭,看着好像手癢癢的想揍我,“怎麼說我都幫過你,而且我這次受傷說白了還是因為你,你不能對我好點?”
我愣了愣:“為了我?”
韓西洲沒好氣地說:“之前是怕你有心理負擔才沒告訴你,沒想到你這個女人這麼沒心沒肺,我看就算是告訴你了看不會良心不安。”
我目光深究,窗外的夜風很涼,他随手把窗戶關掉:“我這場車禍是拜傅厲琛所賜。”他觑了我一眼,“我可沒冤枉他,那天我看得很清楚,就是他手下故意開車來撞我。”
“車禍原因不是自己酒駕還突然變換車道嗎?”當初交警的話我記得很清楚。
“我的酒量自己清楚,要是真醉到不能開車,怎麼都不可能去冒險,我這條命可矜貴着。我變換車道不假,但我也是看清楚了才換。”韓西洲嗤笑,“我突然變換車道給了他們提前動手的機會,我估摸着他們原本是想在轉彎路口下黑手。”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跟交警坦白?”
韓西洲畫風又變回吊兒郎當:“我說了是因為你,他是你男人,要是我把他給怎麼了,回頭你跟我急怎麼辦?我對你可以說是一片真心,你這女人眼睛沒瞎怎麼就看不到?”
靜默了片刻。
他說這件事是傅厲琛做的,我心裡隐隐還是有些相信的。
傅厲琛對韓西洲的意見挺大,他先是幫我還原視頻,後來又借給我房子住,以那個男人的性子,給人一個教訓不是沒可能。
但終歸是是猜測,我不可能就這樣相信他,口吻特别不近人情地回道:“不說口說無憑,别想賴我身上,更别想我去幫你報仇。”
韓西洲定定看了我片刻,嘴角勾了勾,狀似感慨:“知道了知道了,他是你的真愛,我是你的炮灰。”
我不為所動:“可以下車了嗎?”
韓西洲下車後,杵着拐杖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車窗緊閉,聽不見他的說話,不過從嘴型上看,似乎是在說――好自為之。
***
回到公寓,室内漆黑一片,仍舊空無一人。
我洗完澡,坐在梳妝台前擦完護膚品,關好門窗,便去睡覺。
可能是昨天睡多了,這一夜感覺自己醒了好幾次。
夜盡天明,房子裡還是沒有第二個存在的痕迹。
這種的情況持續到了初七。
那一晚我睡到半夜被渴醒,離開.房間去客廳喝水,意外和傅厲琛漆黑的眸子撞個正着。
他站在門口,看姿勢是要離開,而不是要進來。
“吵醒你了?”對視三秒後,他說。
“不是,我起來喝水。”我說着走向飲水機。
傅厲琛颔首:“早點休息。”然後邁出步,關上門。
房子裡又隻剩下我一人,心裡突然籠上來一股無法名狀的情緒。
回到床上再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