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章碰都沒碰
我心跳驟然一停。
雖然早就知道他們手段殘忍,但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在我面前說沒就沒,我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難道,他們都是這樣一言不合就殺人的?
傅厲琛握住我放在扶手上的手,輕輕捏了捏,像是在給予我無聲的安撫。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心情,我蓦然抽回手,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傅厲琛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抱歉啊。”蘇柏澤漫不經心地收起匕首,一腳把割喉的紅毛丢到一邊,不偏不倚,就丢在了甯時修腳邊。
“我想殺他很久了,剛才得到青龍堂主的允許,一個沒忍住就下手了,唉,畢竟二哥是我親二哥,欺負他的女人不就是在欺負我嘛。”
甯時修眸子微眯,雪白的臉上多出幾滴血滴,排列有緻,乍一看像是他的臉一分為二。
廟内的氣氛,一瞬間變得不對勁。
就在我以為,接下來的情形會是和馬場那樣拔槍相向時,白先生在大位上頗為嚴厲地開口:“在媽祖面前殺人,朱雀,你放肆了。”
蘇柏澤嘴角一勾,起身朝媽祖的方向鞠了一躬:“媽祖大慈大悲,不會介意我懲戒小人的。”
甯時修從手下手裡拿過白手絹,擦去臉上的血迹,聲音沉冷:“人也殺了,朱雀堂主的私事應該處理好了吧。”
蘇柏澤攤手:“Of-course!”
“那就請白先生進入正題。”甯時修目光似乎又在我身上掃了一下。
白先生颔首:“好。”停頓一下,他繼續說,“接下來我是替上面傳話,閑雜人等,都出去吧。”
話音落,那些原本站在一旁的人都退出了媽祖廟,我給自己定位也是閑雜人等,腳步一動,想跟着他們一起離開。
走了幾步,手腕被人握住,傅厲琛說:“讓阿林帶你在廟裡到處走走,等我。”
我點點頭,他彎了下唇,松開了我。
在走出門前,我聽見白先生說:“首領的位置已經空懸二十年了,是時候重新選任……”
腳步停了一下,大門已經在我身後關閉。
阿林一身黑色西裝,面色從容:“嶽小姐,外面下雨了,隻能在廟内走走。”
擡起頭望了望天空,出門時天空已經變得陰沉,現在終于還是下雨了。
其實我對宗教建築沒什麼興趣,但現在也沒有别的地方可以去,隻能跟着阿林在廟裡轉圈。
走到偏殿内的功德碑前,我一邊看着上面的人名,一邊狀若随口地問:“這個媽祖廟,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據我所知,已經有百年了。”阿林道,“這個小島以前住着很多漁民,漁民出海前都要來拜媽祖祈求此行順遂,後來這裡被政府改建成旅遊景點,漁民們拿了拆遷款都搬走了,但媽祖廟因為年代久遠,頗有曆史價值,才得以保存。”
功德碑的最後,我看到了傅開元、蘇江臨、唐隋,還有甯如林四個名字。
目光閃了閃,我輕輕地“哦”了一聲。
“嶽小姐還有哪裡想去嗎?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二哥他們可能要出來了。”阿林含蓄提醒我該回去了。
我點頭:“這裡有洗手間嗎?我想上個廁所。”
阿林便在前面帶路。
到了門口,他給我指了一下,我自己進去。
洗手間鋪着瓷磚,平時應該有人定時來清洗,看起來還算是幹淨,我上完廁所在洗手台前洗手,身後隐約傳來腳步聲。
對方腳步很輕,像是故意不想讓我察覺到。
我繼續鎮定自若地洗手,心思飛快轉動。
來不及多琢磨對方身份,身後的人已經出聲:“嶽小姐,我們爺知道您和陳小姐是朋友,特意讓我們過來請你過去和陳小姐叙叙舊。”
關掉水龍頭,我微微抿唇,轉過身,身後是兩個陌生的女人。
“你們爺是誰?陳小姐是誰?我好像不認識,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說完笑笑,微低着頭想從她們之間繞開。
然而對方根本不被我糊弄,兩個身影稍微一動再次擋住我的去路:“嶽小姐,陳小姐一大早就在等你,我們還是快點過去吧。”
她客客氣氣地說話,但手裡卻亮出了尖刀。
威逼利誘,無路可退。
“好,我跟你們走。”
“這邊請。”
原本我還奇怪阿林在外面,怎麼會放任這兩人進來,跟她們走了才知道,這個洗手間原來還有後門。
“她,在你們那裡還好嗎?”我邊走邊問。
“嶽小姐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對方不想多言。
我呼出口氣,隻能希望他們真是要帶我去見金子吧。
可惜這兩人一直帶着我在廟裡轉來轉去,根本沒有要去酒店的意思。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抵上來一把硬物。
又是槍……
我淡淡道:“既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帶我去見金子,為什麼不幹脆從一開始就亮出來,忍到這裡,難為你們了。”
女人低聲道:“得罪了嶽小姐。”
旋即,她伸手來抓我的肩膀。
就趁現在!
我反扣住她的手腕,旋身一側躲開她的伏擊,用人體最僵硬的骨頭之一――後手肘去撞她的喉嚨!
女人悶哼一聲,我乘勝追擊,擡腳再往她腎髒部位猛踢,趁着她吃疼彎腰時,我不再糾纏,丢開她,迅速奔跑起來。
此刻我無比慶幸,甯時修找來抓我的人是女人,要是個男人,我在身高上就輸了。
我也慶幸,昨天晚上傅厲琛一時興起教了我防身術。
可惜,我高興太早了。
跑沒幾步,另一個女人已經追上來,踩上回廊的欄杆,往我後背飛踢了一腳,我一個沒撐住,直接撲到地上。
……真疼啊。
女人跑到我面前,槍上膛,指着我的眉心。
呼吸停了一瞬。
“嶽小姐,别敬酒不吃吃罰酒!”她冷冷地警告。
我無法再做出任何反抗,被她用繩子捆住手,蒙住眼睛,用槍指着後腰,按照她們的指示一直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後,雨小了,周圍也變得很安靜,我感覺我們已經離開媽祖廟,因為空氣裡有一陣玫瑰花香,很像是我們來時經過的那個玫瑰花園。
他們帶我進入花園邊花匠用來存放工具的小木屋,沒想到的是,木屋内竟然有地道,越往下,那種的潮濕泥土的味道越重。
走了三四層樓梯後,女人終于解開我的蒙眼。
眼睛重新恢複清明,才發現,我已經被帶到最底層。
我立即問:“你們要把我關在這裡?關多久?”
“嶽小姐好好休息吧。”女人說完,丢下我走了。
她們走後,地道内變得黑暗,隻有一個昏暗的白熾燈泡亮着,可照明的範圍太小,隻有一圈光亮,周圍都是漆黑一片。
我在光亮處蹲下,想方設法把手上的繩索解開,就在這時,背後有個幽幽的女聲喊:“歆歆……是你嗎?”
我渾身一個激靈,倏地轉過身。
一個黑影慢慢靠近我,從黑暗到光亮處,我終于看清她的五官,竟然真是金子!
金子看到我,眼眶一瞬間就紅了,馬上撲了過來:“歆歆,真的是你!”
“金子,”相較于重逢的喜悅,我更詫異她怎麼也會在這裡,“你是被甯時修關在這裡嗎?”
金子揉揉眼睛,甕聲甕氣說:“他出門前讓人把我帶到這裡,什麼都沒說,就讓我等着,原來是等你啊,不過,歆歆,你怎麼會被抓來?”
我在地上坐下,歎氣:“他們好像在争什麼東西,甯時修可能想抓我去威脅傅厲琛。”
金子在甯時修身邊這段時間,大概也知道他們是在做些什麼事,不忿地罵:“他們男人争權奪勢,為什麼要連累我們女人?就這點出息!”
總歸已經被抓住,單憑我一人之力想從這裡出去,不用試也知道不可能,也就不白費力氣了。
我坐在地上,讓金子幫我解開繩子:“之前想找你說話都沒辦法,現在總算有機會了。你最近怎麼樣?甯時修有沒有欺負你?”
金子百無聊賴地把玩着繩子:“沒有。”
“沒有?”我琢磨着這個詞。
“嗯,沒有,完全沒有。”金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把我抓回去後,晾了我一個星期,最後還是我摔了一個湯碗,用瓷片割脈他才肯來見我。”
我心裡一緊,立即抓住她的手一看,果然有一個淺淺的疤痕。
“那天之後,他就去哪兒都把我帶上,但碰都沒碰我一下。”金子嗤笑,“都不知道費那麼大勁抓我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
我以為甯時修是喜歡她才會去搶婚,可如果連碰都沒碰她的話……
金子無所謂地聳肩:“估計還是嫌我髒吧,我知道,能上他床的女人,第一次都是給了他,這些天我跟他住在一起,看了不少,他隻上被他開苞的女人,像我這種被多少男人上過自己都數不清的女人,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她說得越輕描淡寫,我知道她心裡越難受,驕傲如她,什麼時候把自己說得這麼不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