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體溫，熟悉的味道，還有他一聲‘歆歆’，我眼眶裡不受控制地湧起濕意。

　　“别說是上天，為了你，我死都可以。可是如果我死了，你怎麼辦？”

　　他的臉貼在我的兇口，溫軟的觸感熨帖着我，嗓音沉沉，透着我從未聽過的真摯。

　　“我的歆歆，獨立又能幹，可以無依無靠在龍潭虎穴般的唐門生活三年，也可以孑然一身走遍大江南北。你可以孤孤單單地過，我卻不願讓你一輩子都孤身一人。”

　　“歆歆，真的，我很慶幸，時至如今，我還能看見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淚流滿面。

　　劈天蓋地的情緒籠罩下來，一度壓制得我呼吸困難。

　　我深深地凝望着他，明明是這麼近的距離，可他的五官我卻令我看不清楚，眼前就像是被蒙蔽上了一條透光的白布，看得見卻看不清，又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把他和我分隔成兩個世界，他在另一個世界蹙眉，我的心尖也跟着輕顫。

　　傅厲琛擡起手，指腹刮過我的臉，但我此刻的淚水像是決堤的閘口，不管他怎麼擦都擦不幹淨。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難受得渾身發疼。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看我哭成這樣，表情看起來有些慌了，把我緊緊抱住，我的臉剛好貼在他的兇口，眼淚都順着他兇膛的肌理淌下。他被燙傷似的連忙放開我，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捂住我的眼睛。

　　但是不出兩秒，紙巾也濕透了。

　　他手足無措，我看着他這個樣子，心裡滿是柔軟，主動抱住了他。

　　抱住了這個曾經在我危難的時候把我拉出地獄的男人，抱住了這個曾經在生死關頭要我好好活下去的男人，抱住了這個給我面子給我裡子讓我能挺直兇膛做人的男人。

　　他教會我如何愛，也讓我知道被愛的感覺。

　　他是傅厲琛，我這一輩子唯一的真愛。

　　傅厲琛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雙手收緊圈住我：“别哭。”

　　兇膛一如既往堅實，我抵着他的肩膀，閉上眼睛，哭的太久太兇猛，眼睛此刻澀得難受。

　　“昨晚，很想你……”

　　傅厲琛低下頭，臉埋進我的頭發：“我知道。”

　　我一口咬住他的肩膀，聲音先行示弱般的哽咽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舍不得失去你。”

　　“我知道，因為我感同身受。”傅厲琛彎起嘴角，無聲地笑了，嘴唇貼上我的耳廓溫柔地吻。

　　渾身一僵，我如夢初醒般掙開他的懷抱，紅着眼睛和他漆黑的眸子對視上，啞着聲說：“我不相信你。”

　　我想到甯時修說過的話，失神地搖搖頭：“你一定又是在花言巧語。”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這一招早就對我沒用了，這種糖衣炮彈，也就徐瑤那種沒腦子的人會受用！”

　　“我一直在等你問。”傅厲琛籲出一口氣，突兀地笑了一下，重新把我抱住，并且緊緊束縛住我，不給我逃離的機會，十分認真地說，“除了你，什麼女人都和我沒關系。”

　　我冷笑，眼裡好像又蒙上了一層淚水：“徐家不是連續幾天上你們家吃飯嗎？你敢說不是為了你和徐瑤的婚事？”

　　“是。”傅厲琛折起眉心，“我承認，祖母和我爸媽得知你一走七個月後，認定我們感情破裂，想要給我安排新的妻子，并且屬意徐瑤，但是我沒有要。我清清楚楚告訴他們，我已經有妻子了，她的名字和我同在一本戶口本上，叫嶽歆。”

　　“我和徐瑤，你想想有可能嗎？我沒想到，我們之間已經淪落到連這個都需要鄭重解釋的地步。”他凝定我的眸子，“嶽歆，你怎麼能這麼不信我？”

　　“傅厲琛，嘴長在你身上，你當然是說什麼是什麼，難道我還能去問老佛爺？能去問徐瑤？”我不願意就這麼相信他。

　　回想起剛到紐約，被強行帶去雲禅居時，老佛爺說過那番話，我的心情就很艱澀，他的愛，我用了兩年都不敢确定。

　　――阿琛雖然桀骜不馴，卻也能力超群，擔得起家主之位，缺的隻是一個足夠與他匹配的妻子。

　　――徐家軍閥世家，門第上匹配得上傅家。更難得的是，傅徐兩家還是生死之交。

　　――徐瑤這孩子，任性了點，驕傲了點，做事不知輕重了點，按說不是傅家主母最好的人選，但她是徐家嫡系唯一的女兒。

　　老佛爺告訴我，徐瑤不是最匹配傅厲琛的女人，但卻是最合适傅厲琛的妻子。

　　老佛爺還告訴我，傅徐兩家血濃于水，傅厲琛和徐瑤這段婚姻絕對不可能斷，傅厲琛的妻子必須，絕對，一定是徐瑤！

　　至于其他人，别肖想那些不該想的。

　　我也知道，傅家從來沒有承認過我這個和傅厲琛領證過的妻子。

　　他們隻是，無可奈何之下勉強接受我而已。

　　僅此而已。

　　我應該繼續堅定離婚的念頭，和他斷幹淨，管他娶徐瑤還是娶蔣初雲。

　　可是……

　　我苦苦一笑。

　　傅厲琛把我的臉擡起來：“看着我。”

　　他的手卡在我的顴骨上，讓我避無可避，他的眸子漆黑暗沉，一派狂風驟雨的前兆，讓我膽戰心驚。

　　“歆歆，全世界都知道傅厲琛愛嶽歆，為什麼偏偏你不知道。”傅厲琛抓着我的手貼在他的心口，“我承認一開始是有目的接近你，但從我發現我丢不掉你開始，它的處心積慮，就隻是想怎麼樣才能把你留在我身邊長長久久。”

　　我無言緘默，眼眸低垂着，看着他兇口，裡面有最具生命力的跳動。

　　傅厲琛在我唇邊一啄一啄，順帶把我的手回他腰上：“你一直在計較，在我心裡是貨重要還是你重要，我每一句話是真心實意還是陰謀算計，但你不怎麼不想想，如果不是太愛你，我為什麼要那麼謹慎小心地怕你發現秘密？”

　　“我怕你會想太多，怕你誤會我的情深，怕你因此遠離我……事實證明，我一開始的擔心是正确的。我不能失去你，所以不敢冒一絲能讓你離開我的風險，否則，我甯願撒謊。”

　　我有微微的失神。

　　在我眼裡，他的欺瞞是為了更好更方便地從我身上挖掘出那批貨。

　　可是他的解釋卻是，他欺瞞我是怕我因此離開他。

　　“可是你還是利用我了……”

　　“對不起。”傅厲琛認認真真地看着我，“就這一次，就這一件事，不會再有了。”

　　“那批貨，必須找到，一天不找到，就會被無數人惦記一天。那些人裡，有人想要搶奪，有些人想要毀滅，總之，如果讓他們查到你和貨有關系……歆歆，我能竭盡全力保護你，但是我怕有萬一，你是我這輩子輸不起的萬一。”

　　“歆歆，和我一起找到它，如果找到了，它任你處置，可好？”

　　我心頭大震。

　　……你是我這輩子輸不起的萬一。

　　……如果找到了，它任你處置。

　　他真的，能為我做到這個地步？

　　“如果我要把貨給甯時修呢？他有了這批貨，也許就能東山再起，他是你的殺兄仇人，是你的的勁敵，你能眼睜睜看着他強大起來嗎？”我不敢相信。

　　傅厲琛靜靜地說：“如果這樣能化解你的心結，讓你心無芥蒂重新回到我身邊，那麼，我――能。”

　　我紅了紅眼眶，他立即用手掌遮住我的眼睛：“不能哭了，再哭我都不知道怎麼哄你了。”

　　我看着英俊而堅韌的他，心中突然有了醍醐灌頂般痛悟。

　　我這一生，再也不會像愛他一樣愛另一個男人了。

　　他的魄力，他的野心，他的隐忍，他的城府，他的真心實意，他的情真意切。

　　除了他，再也沒有人能讓我這麼矛盾和不舍。

　　如果離開了他，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兩情相悅的幸福。

　　“傅厲琛，今晚你說的話，都要記住，一輩子記住。”

　　“嗯，我會用一輩子都記住。你也要記住，傅厲琛愛你，毋庸置疑。”

　　……

　　我醒來時，人還趴在傅厲琛的身上。

　　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勻而沉緩，手卻依然摟着我的腰。

　　我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想起昨晚他的一言一行，心裡又是一場潮起潮落，百味雜陳。

　　罷了……了空大師都說了，宿命如此，不可逆轉，那我為什麼不遵從本心，選擇我最想要的那條路？

　　他就是我最想要的啊。

　　我伸手拿過手機看時間，卻看到一通未接來電，是從甯時修打來的，時間是淩晨三點。

　　那個時間他打給我幹什麼？我想了想，準備起身到外面回撥，誰知驚醒了傅厲琛，他睜開眼看着我，然後又把我扣進懷裡：“幹什麼去？”

　　我實話實說：“甯時修打電話給我，我問問他怎麼了。”

　　傅厲琛還是沒放手，但卻彎彎嘴唇笑了：“我知道他找你有什麼事。他安排在你身邊的幾個人，都被我打暈送回去了，他肯定是來問你有沒有受我脅迫。”

　　“……”我無言片刻，“你為什麼要把他的人打暈送回去？”

　　“自然是為了羞辱他。”傅厲琛把我塞進被我裡，然後手碰了碰我隐處，“還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