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章無解命題(四)
穿上睡衣,我忽然感覺小腹又隐隐作痛,皺了皺眉,捂着肚子出去。
“洗好了?”
突然一聲男聲突兀地響起,我錯愕地看着隻坐在我床邊的傅厲琛。
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他怎麼進來的?
他現在連我家都能随意闖入了?
我氣惱,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他面前,質問:“你又來幹什麼?”
傅厲琛眼睛在我身上掃了一圈:“我說過,我中午會來找你。但是我去了醫院,護士告訴我你出院了。你跟唐昊去哪裡?”
我從唐昊車上下來,被他看見了?
“你管我和唐昊去哪裡。”
傅厲琛應聲眸色驟冷:“你和他的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以前在公司都避着,現在反而天天私下見面?”
這個男人有病嗎?我什麼時候和唐昊天天私下見面?
“我警告你,給我離他遠點!”說着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攔腰打橫抱起我,直接把我摔到床上。
我被他霸道的語氣和蠻橫的動作弄得火冒三丈,摔到床上的一刻,咬着牙一腳直接他狠狠踹去。
本以為會踹空,不想竟結結實實踹中他的腹部。
我愣住。
傅厲琛皺着眉頭,喉嚨底發出一聲輕微且短促的悶哼。
“你……”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握住我的腳踝丢回到床上,同時把手裡原本拎着的東西也丢給我。
是一個熱水袋。
“檢查報告要過兩天才能出來,到時候我陪你去拿。無論有沒有問題,這次你都必須配合醫生把痛經調理好。”傅厲琛話語不溫不火。
他的語調其實很平,也沒有特别明顯的情緒,但是我看着這個熱水袋和聽着他這樣的話,心裡卻洩了一絲氣。
轉瞬便聽見他輕嘲:“第一次見有女人是你這樣不愛惜身體的,每次都疼得打滾,就沒想要治好?賤骨頭。”
這點上我的确有點賤骨頭。
不知道哪裡傳來的準點報時鐘聲,現在是下午兩點鐘。
傅厲琛聽着忽的問我:“餓嗎?喝粥嗎?”不等我回答,他又是一聲嘲諷,“看我問的,你怎麼會不餓,不是跟唐昊才吃飽回來嗎。”
事實不是這樣,隻是我懶得和他解釋,随手抓過那隻熱水袋,壓在自己酸脹酸脹的小腹上。
傅厲琛看着我的動作,忽然擰眉,語調頗為好奇的樣子:“是你來月事比較痛,還是你剛剛踹我的那一腳比較痛?”
“……”神經病。
心裡罵不過瘾,我直接說出來:“神經病。”
“我可不就是神經病。”
傅厲琛在我床邊坐下,拿起我的腳,和在小村時一樣,一下一下按揉着我的腳底,話語輕輕像自嘲,“我要什麼女人沒有,比你漂亮比你聽話的一抓一大把,可是我就跟魔怔了似的,不是你不行,就算你跟一顆石子似的硌人,磨得我難受,可我還是舍不得把你取出來。你去看看有比我犯賤的男人嗎?就我會對你這樣。”
前半段話我聽着心情極差,後半段話我聽着心情極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也沒有說話了,專心幫我按揉。
在小村時我是裝的,所以也不知道他的按揉到底有沒有用。但是現在,我的确感覺到了疼痛有所舒緩。
“嶽歆。”
突然被他連名帶姓地喚,我心頭莫名一跳:“幹嘛?”
傅厲琛沒有看我,仍舊低着頭看我的腳:“你記起唐昊後,是不是就對他有好感了?”
我看着他有些緊繃的側臉,心裡一梗,喉嚨堵着什麼,有些難受。
傅厲琛擡起頭,看着我:“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他比我好?”
“……”
傅厲琛等了我一會兒,抿唇微微垂下眼簾,遮蓋眼底的落寞,複而重新擡起:“沒事就休息吧。”
說完他站起身便走。
我動了動唇,想說我對唐昊根本沒意思,可是他已經帶上門離開了。
腳底還殘留有被按揉過的觸感,肚皮上的熱水袋還暖着。
我倒在床上,忽然茫然了。
茫然了一陣子,我爬起來,給韓西洲打了個電話:“你在哪裡?”
不等他回答,我又緊跟了一句:“在紐約還是在中國?”
“紐約。”韓西洲帶着笑,“怎麼會想現在給我打電話?不是把我當豺狼虎豹嗎?”
不欲跟他鬥嘴說這些有的沒的,我開門見山地問:“‘貨’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韓西洲輕笑:“這麼直接?”
我眸子幽幽地凝視着牆上的壁畫,道:“我覺得你知道的事情應該比唐昊和甯時修多。”
首先是韓家和甯家的關系,再者是十幾年前韓家救了嶽曉,他們家可以說是最早接觸到我和嶽曉的人,所以我才有這種想法。
而且我還能覺得,他并沒有把他知道的所有線索都與唐昊甯時修分享,否則甯時修就不會直到不久前才知道我是他的妹妹。
嶽曉說韓家和甯家的關系像上司下屬,但韓家卻隐瞞了甯家他們已經找到嶽曉的事情,還有唐昊,他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卻也沒有告訴甯時修……他們三家之間,真的是聯盟?
韓西洲在我走神時,突兀地問:“你想要貨?”
“我必須找到。”不是想要,而是必須找到,現在那麼多人都想利用那批貨搞事情,如果一天不找到,我一天都不會安甯。
韓西洲松口:“好,你想在哪裡見面?”
我先問:“你能告訴我多少?”
韓西洲好像怔愣了一下。我淡淡地補充:“你以為和我見面很容易?你手裡必須要有我想要的東西。”
韓西洲清朗的笑聲傳了過來,我面無表情地等他笑夠了,他才說:“我能告訴你,甯老大那幾年的具體行蹤,包括他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我權衡留下利弊,覺得買賣還算劃算:“好,四點,橋北路口的咖啡廳。”
“OK。”應完後,他沒有刻意回避地嘟囔說,“我說你怎麼越來越計較了?”
我笑了:“韓西洲,不計較的話,我早就被你們玩死了。”看看,那麼多人用各種目的各種身份出現在我周圍,每個人都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如果我不謹慎點,還有命能活到現在嗎?
下午四點,我準時出現在咖啡廳,韓西洲已經在了,他手裡喝着一杯咖啡,觑着我,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你要跟傅厲琛離婚了?”
我準備和傅厲琛離婚的事情,并沒有告訴任何人,怎麼一個兩個都知道了?我很不喜歡這種完全沒有半點隐私的感覺,語氣也不禁冷下來:“你們是分别在我身邊安了人,還是信息互通有無?”
韓西洲朝我眨眨桃花眼:“你和傅厲琛離婚後,就可以嫁給我了,這件事我必須多關心關心。”
嫁給他?!
Excuse-me?
我覺得荒唐至極:“你吃錯藥了?”
韓西洲笑着說:“我沒吃錯藥,也沒胡說八道,我有沒有說過,你本來是我老婆?”
類似的話他似乎真的說過。
就在我被他劫持的時候,他當着傅厲琛的面,用玩笑似的語氣說‘其實你是我老婆’。(詳見232章)
我微微眯起眼睛,審視着他。
韓西洲低笑:“知道是為什麼嗎?因為啊,當年你媽和我媽說好了,生了女兒就給我當媳婦,可不就是你。”
我漠然:“你們韓家救了嶽曉,她不是當你媳婦的最好人選?”
韓西洲說得特别理所當然,一點都不覺得卑鄙:“當然不是,我們救嶽曉一來是因為當時我們隻找到她的下落。二是想着你一時半會找不到,也不知道将來你有沒有男朋友,結沒結婚,要是身邊有人了,還能那這救命之恩要挾你回來嫁給我。
我啐了一聲:“神經病。”最近我身邊神經病真不少。
韓西洲好脾氣道:“沒關系嘛,這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們也親過幾次,還是有一定關系的。”
我瞪他:“如不是為了那批貨,我現在看你一眼都懶得。”
說回正題,韓西洲的表情比剛才淡定一點:“聽說你還去了小村,還跟甯時修見了一面,你怎麼突然那麼想要解開這個秘密?”他揣測,“是為了甯時修?還是為了傅厲琛?”
“理由我已經說過了。”也不打算再重複第二次。
韓西洲攤手聳肩:“成吧,那我就告訴你我知道的。有段有時間,甯老大往佛寺跑過一兩次。”
“佛寺?”
“對,那段時間大概是在SAG出事之後,兩次中間時隔三年。”
“有哪裡不對勁?”我仔細聽着。
“其實也沒什麼奇怪,據我所知,甯唐蘇傅四家都是信奉佛的,每年給佛寺捐的香油錢都不少,大概是有贖罪的意思在裡面。所以甯老大沒事去上上香也正常。”韓西洲說着,慢悠悠喝了口茶。
我怔了怔,反應過來自己被他耍了,惱道:“所以你現在是在跟我說廢話?”
韓西洲哧聲:“别急,我的話還沒說完。”
“我特意提這個佛寺,是因為以往這種事情都是甯夫人在做,他隻負責出錢,但是那兩次他是親自去,身邊也沒帶什麼人,有點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