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厲琛把我抓了回去，低笑着：“别害羞，我不是别人，是你男人。”

　　我渾身緊繃，直到他洗完。

　　他用浴巾包住我時，我如釋重負地呼出口氣，看到他彎腰将一雙鞋放在浴缸邊，忍不住輕嘲：“首領大人這麼伺候一個女人，會不會太屈尊降貴了？”

　　傅厲琛挑起眉頭，瞥了我一眼：“給自己的女人洗澡，叫情趣。”

　　“……”

　　傅厲琛掐着我的臉頰扯扯，低頭含住唇瓣：“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偷樂去吧。”

　　“很多事情，我隻跟你做，也隻有你能做。”他貼着我的唇，毫無縫隙，喉嚨裡竄出笑，“比如，愛。”

　　心髒毫無征兆地停了一瞬。

　　我倏地擡起頭看他。

　　原本以為他說的是愛我，然而等腦回路轉過來，結合他前一句話，才知道他說的是‘做.愛’。

　　我羞惱至極：“你這人真是……”

　　傅厲琛嘴角斜勾：“還不出去？再不出去就跟我再洗一遍。”

　　我迅速轉身出門。

　　離開熱氣萦繞的浴室，半開的落地窗涼風湧入，吹得理智也回籠了許多。

　　我打開衣櫃，找了一套睡衣換上。

　　看了看緊閉的浴室門，最終還是沒有等他出來爬上.床。

　　剛蓋好被子，傅厲琛就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了。

　　傅厲琛問：“困了？”

　　我‘嗯’了一聲，然後閉上了眼睛。

　　傅厲琛沒有再問，找了吹風機吹幹頭發。

　　我其實沒有絲毫的困意，聽見他吹風機的呼呼聲，片刻後，又聽見浴室的水聲，最後才關上燈，動作輕微地躺在我身邊，輕車熟路地把我撈回去抱住。

　　卧室裡很安靜，我閉着眼睛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聽見他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像睡熟了一樣，才輕輕睜開眼睛，轉過頭看向了他。

　　借着床頭昏暗的夜明燈，我将傅厲琛英俊完美，挑不出半點缺陷的五官盡收眼底，可能是性格的緣故，即便是睡着時，他眉宇間都斂着一絲淡漠。

　　就是這個男人，讓我那麼猶豫不決，那麼無所适從。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其實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沒大礙了，但傅厲琛非但不肯我去上班，還要把我帶去醫院再檢查一遍身體。

　　“我隻是連續幾個晚上沒好好休息，疲累過度而已，昨天已經睡得很飽，真的已經沒事了，你看我精神這麼好。”我抱着沙發不肯松手。

　　之所以這麼抗拒去醫院，是因為我之前就是在那個醫院碰見甯時修，我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感覺，就是本能地不想讓他們碰上面。大概是怕甯時修告訴傅厲琛曾在醫院見到我的事吧。

　　傅厲琛掰開我的手指，把我整個人橫抱起來：“有沒有事，醫生說了才算。”

　　我捶打掙紮：“你怎麼那麼霸道啊？！”

　　傅厲琛紋絲不動：“這種為了你身體好的事，又什麼可跟我犟？”

　　一路到醫院，傅厲琛都握緊我的手，像是怕我跑掉一樣。

　　今天醫院人有點多，還要排半天隊，我不耐煩，嗓音也跟着冷薄下來：“不想等了，回家。”

　　傅厲琛安撫似的揉揉我的頭：“在這裡等我，我過去看看有什麼辦法。”

　　我看着他走遠的背影，煩躁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就是在等待的這一小段時間裡，隔着兩三個空位的位置上，坐下來的兩個女人。

　　醫院人來人往，我之所以會注意到她們，是因為其中一個女人不是别人，就是柳靈。

　　曾經對傅厲琛下藥得手的柳靈。

　　那天晚上在家門前被傅厲琛差點掐死的柳靈。

　　突然中止和唐氏的合同，還耍了我了兩次的柳靈。

　　我眯了眯眼睛，還不太相信會這麼巧，特意側頭問身邊的九月：“那個人還是不是柳靈？”

　　九月比我還先發現，我一問她就點頭。

　　“我跟傅厲琛的女人們都那麼有緣？”搖頭笑了笑，我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九月一路跟着我到洗手間，在門口等我。

　　我原本就是為了避開柳靈才走的，但偏偏冤家路窄，我一從洗手間隔間裡出來，就見到她站在鏡子前洗手。

　　她也從鏡子裡看到我了，驟然轉過身，四目相對，她眼裡有一閃而過的陰鸷。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每次去JUJU都感覺背後發涼，想必就是她在盯着我吧。

　　我腳步稍做一頓，面不改色地走過去洗手。

　　說到底，她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當然不必看她的臉色。

　　然而柳靈卻自己走了上來，看着我冷笑個不停：“嶽歆是吧？你就是宋少說的那個嶽歆對吧？我看過你的照片，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遇見你。”

　　我一忖，宋少就是那個在馬場聚會時，說要從我這裡赢個十幾二十萬玩女人的那個人？

　　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估摸是宋少告訴她傅厲琛和我的關系，所以她才會在唐氏和JUJU的合作上從中作梗。

　　柳靈是中美混血兒，長相偏冷豔，而且比我還高半個頭，審視似的繞着我走了一圈，嘴裡不住地發出冷笑。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無動于衷。

　　柳靈把圍巾拿下來，指着自己脖子上尤為明顯的掐痕：“怎樣？看到我被傅厲琛弄成這副模樣，是不是感覺心裡很爽？”

　　那天傅厲琛是用了力，但沒想到竟然留下了這麼深的勒痕，又紫又青，隐約還能看出手指印。

　　我眉心一蹙，轉瞬又松開――這又與我可幹？

　　“之前看照片就不覺得你多好看，現在看真人更難看，聽說你還是個寡婦？呵呵，你們中國女人不是最保守嗎？什麼時候過寡婦也能随便出來勾搭男人了？”

　　她說的話很難聽，隻不過這種話我在徐瑤那裡已經聽過不少，完全免疫。

　　目不斜視從她身邊走過，擰開水龍頭洗手。

　　我不想跟她說話，柳靈卻偏偏沒玩沒了：“你知道嗎？我柳靈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你這種女人，明明什麼過人之處都沒有，卻偏偏有手段能把男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你們這類人隻能在男人身上找存在感？我聽說他因為你還拒絕了徐家的聯姻，真是荒唐可笑！”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對她的自言自語不置與否。

　　“你到底哪裡好？他為什麼會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柳靈目光陰森森地盯着我的臉，忽然伸出手指，在我臉上輕輕描繪，如詛咒一般的呢喃，“還是他就喜歡你這樣的？那如果你的臉沒了呢……”

　　我側開頭，躲開了她的手，

　　雖然她的話前言不搭後語，但話裡的意思我卻聽得清清楚楚。

　　明明素不相識，從無交集，她卻就能因為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對我生了最惡毒的想法。

　　我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也真正知道了人性的險惡。

　　“你有沒有想過，真正的原因不在我身上，而是在傅厲琛身上。”我淡淡道，“他不喜歡你，即便沒有了我，他也能有别人。”

　　“夠了！”柳靈十分氣惱地打斷我，眸光憎怨，“不要在我面前炫耀！”

　　她激動過度，說完話就捂着脖子拼命地咳嗽。

　　出于好意，我建議道：“你還是少說點話吧，再折騰下去，嗓子就徹底壞了。”

　　說完我繞開她要走，她卻在我身後咬牙切齒地吼：“少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蹙眉回頭，卻見她靠着牆掉淚珠子，神情頹然，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力氣似的，嘴裡喃喃着話：“他怎麼能這樣……明明當初是他先追的我，還表現出那麼喜歡我的樣子，你知道嗎？他追了我兩個月，整整兩個月，我一直矜着沒答應，他也沒覺得不耐煩……他是喜歡我的……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柳靈的神情像是回憶往事，但嗓音太過嘶啞，沒讓人感覺美好反而有些悚然。

　　我沒心思聽她說這些，說到底我們根本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關于傅厲琛跟别的女人的過往，我更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如果你是想回憶過去，建議你先去看看嗓子，等嗓子好了再說，最好去傅厲琛面前說，沒準說着說着還能觸動他，到時候你想舊情複燃還是想重溫舊夢都可以，這會兒就别在我面前糟蹋自己了。”

　　說完我便想走，柳靈忿然抓住我的手臂：“你又在炫耀！你憑什麼一直對我炫耀！你說你到底憑什麼！”

　　她的力氣挺大，抓得我的胳膊一陣疼痛：“放開！”

　　柳靈的情緒出乎意料的激動，甚至不顧自己的嗓子開始嘶吼：“能得到他那樣的男人很驕傲是不是？所以你到處炫耀！還在我面前炫耀！有什麼了不起？我不稀罕，我早就不稀罕他了！”

　　我眯起眼，她的臉色忽白忽青，原以為是她情緒太激動的原因，但……

　　柳靈猛咽下一口水，捋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像在強忍焦躁和不安，捂着自己的口鼻啜泣，慢慢蹲在了地上，蹲下的時候，卻猛然一個顫抖，打着呵欠，鼻子裡有鼻涕不受控制地流出來。

　　我看着這一幕，心頭大震。

　　盡管沒有親身經曆過，但影視片裡演過不少，多少是有點了解，她這個樣子是……犯毒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