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章上家法吧
話音落,唐門立即有人站出來:“不行!我們唐門的人不可能進警局!”
徐瑤眯起眼:“憑什麼?就準你們買兇殺人,不準我們報警抓人?”
爺爺呼出口氣:“除了報警,你說吧,要怎麼樣才能作罷。”
我始終跪在蒲團上一言不發。
唐門的人不能送警局,不為别的,隻是因為臉面。
如果今天我真進了警局,那可就成了明天榕城名門之間茶餘飯後的談資,到時候唐門的臉面要往哪裡擱?
可爺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把我交給徐瑤和蔣初雲随便處置了。
淡淡的譏诮浮上嘴角,我掀起眼皮去看的徐瑤,她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得逞冷笑:“那就看你們唐門要怎麼坐才能讓我們消氣。”
爺爺閉上了眼睛,握着龍頭拐杖的手捏得緊了緊,語氣幽幽:“既然阿歆無法證明自己是清白的,那就上家法吧。”
聽見‘家法’兩個字,我心尖和後背都是一顫。
那扇朱漆大門後的大宅就如一座封建王朝,在這裡面,家法家規是每個人都必須遵守的規矩,當年我為了逃婚曾放火燒府,就吃了一頓家法,那種疼痛到現在回想起來還那麼清晰。
我緊緊咬住牙齒,明明害怕得要命卻還要忍住不表現出來:“爺爺,我不服。”
爺爺睜開眼,渾濁的眸子寫滿對我抗議的不滿:“阿歆,你還想怎麼樣?在唐門,做錯事的人就要必須挨家法,你還嫌丢臉丢不夠嗎?”
“爺爺,如果您是因為别的事對我動家法,阿歆不會反抗,但如果是因為買兇殺人這件事,”我挺直軟下來的背脊,一字一句,“我絕不屈服!”
“沒做過的事,我不會當替罪羊!無論你們信不信我,我都沒做!如果你們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就給我些時間,讓我去把這件事調查清楚。”
唐玲酸溜溜地插嘴:“哦,你否認買兇殺人,那私通是真的喽?私通也該打!”
這我無話可說。
徐瑤擡手打斷:“欸,欸,你們自導自演的戲可以夠了啊,我們都還沒有同意你們提的建議,着什麼急啊。”
我立即看向她:“徐瑤,你到底想幹什麼!”
徐瑤圍着我走了一圈,幸災樂禍道:“我這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自己想幹什麼,不過看你剛才的樣子好像很害怕被動家法,那好吧,那就答應你們了,你挨了這頓家法,你傷我二哥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上家法。”
這次傭人們沒有再遲疑,立即将塵封在祠堂儲物間的闆子擡出來,那黑紅的長闆凳和成年男人胳膊粗的闆子上已經積了一層灰,可這并不妨礙它的觸目驚心。
我身體難以自制地顫起來。
話說起來,我應該是唐門裡被家法伺候過最多次的人,第一次是四年前,我在這闆子下躺了大半個月,一次是去年,那次傅厲琛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救了我……
但這次,我恐怕是逃不掉了。
“哇塞,這就是你們唐門的家法啊?那真是有點夠味了。”徐瑤的語氣裡毫不掩飾興奮,而我看到蔣初雲的嘴角也有稍縱即逝的笑意,見我在看她,她又立即換上弱不經風的模樣,也不知道是裝給誰看。
徐瑤得寸進尺:“打幾下呀?”
唐玲說:“家規第四十七條,不守婦道者,杖七七四十九闆。”
徐瑤似乎也被驚了一下:“這麼大的闆子,四十九闆子下去是回要人命的吧?”
“算了吧,徐瑤,不要再逼他們了,這麼粗的闆子打下去嶽歆怕是受不住,怎麼說她都是個女兒家,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蔣初雲拉着徐瑤的袖子,極力把自己表現成一個大度善良的好女人,可那些話我聽着真心反胃。
她們這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我冷笑,為了讓我挨這這頓闆子,可真是用心良苦!
無論是唐宋的好意,還是唐玲的添油加醋,甚至是爺爺做主懲罰,這些我都能接受,唯獨不能接受這個女人來幫我求情,我才不要成為她作秀的工具!
閉上眼睛吸了口氣,我道:“四十九闆而已,爺爺,我受得了。”
唐宋皺眉:“阿歆,你想清楚,這四十九闆子不是打你買兇殺人,是打你與人私通,你認了,就代表你也承認你與人私通。”
今晚最讓我意外的就是唐宋,他竟然一直在幫我說話。
我以為的敵人,在幫我。
我以為的親人,一直在落井下石。
呼出口氣:“我認。”
這種情況,也容不得我不認。
這個局我不知道是誰設的,真心完美。
先是綁架蔣初雲嫁禍于我,讓傅厲琛跟我生隔閡;再借傷了傅厲琛挑起蘇柏澤和蘇雲對我的意見;現在又讓徐瑤蔣初雲上唐門鬧,表面上看起來隻是讨公道,但其實是主要目的是揭穿我和傅厲琛的私情,不就是算準了如果隻是綁架,唐門可能會幫親不幫理,但如果再加上一個私通,那唐門就不會再包庇我。
一箭三雕,這個設局的人到底是誰!
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這麼害我?一定要我衆叛親離嗎?
我被傭人按着肩膀趴在寬闆凳上,冰涼的凳子把我整顆心都捂涼。
傭人舉起闆子卻不太敢下狠手,唐玲上前搶過闆子,扛起來就是一闆子。
後牙槽瞬間被我咬緊,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大小姐竟然有這麼大力氣。
也許愛情就是這樣,能讓人變得癡癫,也能讓人變得狠毒。
唐玲連續打了五六闆子,把我算計秦程風入獄的恨意都在此刻全部報複在闆子上,我堅持着最後一點尊嚴,死咬着牙不肯發出疼痛的呼聲,隻把下唇要出血。
蔣初雲像是被吓壞了:“不要打了,算了,不要打了。唐老太爺,我不追究了,事情我不追究,你們饒了她吧,這就算是男人也受不了啊。”
數不清被打了多少闆子,我下半.身疼得失去了知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趴着的緣故,肚子忽然好疼,是一陣一陣的墜疼,就好像有人正在生生扯走我的皮肉一樣,比臀部挨的闆子還疼。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流血了。”
我恍惚了一下,心髒也空了一下。
唐玲忽然一哽,聲帶顫抖喊着哭音:“嶽歆你這個賤女人!沒心沒肺的賤女人!你扪心自問,從你進唐門的第一天起我有沒有做一點對不起你的事?”
“你被人欺負你的時候,是我在護着你,陳曼冬嘲諷你的時候,是我站出來替你說話!我可憐你,心疼你,真心把你當成嫂子看待,可是你是怎麼回報我?”
“你勾.引我丈夫!你明明知道我那麼愛他你還跟我搶他!你跟陳曼冬一樣下賤!不,你比陳曼冬還要狠毒!你還把我丈夫送進監獄,你讓我跟你一樣變成寡婦,你這個蛇蠍心腸的賤女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唐玲吼得聲嘶力竭,闆子越打越重,我耳膜像是被刺穿了似的聽不見任何聲音,一陣一陣強烈的疼痛把我卷入昏迷。
逐漸失去意識時,我好似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聲音,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推開了唐玲,一把把我抱起來,在他懷裡,我聞到了熟悉的煙草味。
“傅厲琛……”
我無意識地呢喃。
“我在。”這個聲音,聽起來似乎顫抖了。
我昏在他懷裡,後面的事完全不知道了。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我看見了一個七彩的天堂,無憂無慮,還有孩子稚嫩的笑聲,可是我找了好久,卻找不到笑聲的來源。
忽然間,眼前的一切開始消失,變成了血紅色的地獄,那些笑聲也沒了,轉而成了無助的哭聲。
我緊張起來,奔跑在漫無邊際的地獄裡尋找那個哭聲的來源,我想哄哄他,抱抱他,讓他不要哭了,可是沒辦法,我找不到,跑着跑着,一腳踩空,墜入了另一個時空裡。
我在驟疼中睜開眼,一線眸光裡我看見了大口抽煙的傅厲琛,他很煩躁,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煩躁,兩條好看的眉毛擰在了一起,旁邊還有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醫生拿一份文件讓他簽字确定,他很猶豫,醫生勸他,手術要盡快做,否認會留下病根,然後他就快速簽了字。
那一刻,我在他眼裡看到了自責。
再後來我被人打了一針,昏迷了。
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第三天的早上,我趴在傅厲琛公寓主卧的床上,四肢乏力,腹部和臀部很疼很疼,忍不住‘咝’了口氣。
“傅厲琛……”我啞着嗓子喊,聲音挺微弱的,但是門外還是快速閃進來一個人,“醒了?”
我一動,渾身都疼,他立即按住我,皺着眉頭警告:“别動,你剛上完藥。”
“……我怎麼會再這兒?”
混沌的腦子在疼痛中漸漸回憶起在唐門祠堂被動家法的事,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把我帶走的,隻是到我挨了幾十闆子的屁股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我忍不住吸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