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歆，有些話我說過第一遍就不會說第二遍，心思是你自己的，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就像你說的我們其實沒什麼關系，我也管不着你。”

　　我怔怔地聽着，他的語氣很平淡，就跟平時抱着我說話的語氣一樣，以至于我一時聽不出來他話裡話外都是要跟我斷的意思，還深以為然地點頭，并且說了一句能讓人疼得心口發麻的話。

　　很多年後我還是會想，如果當時我沒有對傅厲琛說那句話就好了，也許我們之間還有可能，還能有别的結局，我也做過設想，試圖找出另一個答案來，可是最後都失敗告終。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你騙得了别人卻騙不了自己，你心裡很清楚，即便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是會做出和原來一樣的選擇，哪怕你已經知道那個選擇會讓你失去什麼。

　　金子說，那是因為我根本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在乎他。我說，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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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這天，我拎着小行李箱出門，無視掉陳曼冬那雙要吃了我的眼神和秦程風一起去機場。

　　在飛機上，秦程風很殷勤地把一張毯子蓋在我身上，笑着說：“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呢，你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在他身邊我能睡着才有鬼。

　　但比起一直對着這張倒胃口的臉，我還是選擇閉上眼睛。

　　十五個小時後，飛機在巴黎機場降落，因為時差的關系，現在這裡還是下午，秦程風把行李交給随行的人，讓他們先送去酒店，我們則找了一家西餐廳吃飯。

　　這家餐廳是本土餐廳，服務員說的是法語，我聽不懂，都是秦程風點菜，完了他還對我露出一個自以為體貼的微笑。

　　我扯着嘴角，低頭擺弄餐巾。

　　秦程風喝了口檸檬水：“阿歆，你記得嗎？你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也帶你去吃法國菜，那個時候你還不會拿刀叉，還是我握着你的手教你的。”

　　我擡起頭看他，心裡暗自發笑，他是想跟我回憶往事嗎？臉上依舊保持從容：“記得，那時候我連鵝肝醬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是啊，你還以為是豬肉皮片。”秦程風臉上笑意更深，身體不自覺往前傾。

　　我說：“是啊，我那個時候那麼見識淺薄，粗鄙無知，明明是跟你這個大少爺一起長大，結果還是養得跟村姑似的。”

　　秦程風臉色迅速一僵。

　　這時候服務生将一盤上好的菲力牛排放在我面前，我聞着黑胡椒的味道嘴角勾起了笑。

　　他把我賣進唐門第二天我才知道他早就成了唐門的姑爺，那時候面對摯愛的背叛我整個人都要瘋了，不管不顧沖去他的新房找他算賬，結果他直接把我一腳踹出門，說我見識淺薄粗鄙無知跟個村姑似的哪裡配得上他……

　　這些話，我一直記着。

　　秦程風記性不錯，也應該都記得，現在拿出來刺一刺，看他尴尬的樣子，還真舒服。

　　“阿歆，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秦程風苦笑，“人有時候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總是錯過之後才知道後悔。”

　　說着他忽然來握住我的手，“阿歆，這些年我的眼睛從來沒有從你身上移開過，一開始我以為是我不愛唐玲的原因，所以我後來又試了很多人，包括曼冬，可是那種感覺都不對，阿歆，不是你就不行，我一直愛的都是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十幾二十年呢，愛過，哭過，笑過，我們對彼此都是不一樣的吧。”

　　我低頭看他的手。

　　說真的，要是沒有金子和奶奶的事，我沒準真會心軟。

　　他太懂得把握我，知道我的弱點就是什麼，而且那番話說得真漂亮，既表明了自己不愛唐玲，讓我相信他将來一定會跟唐玲離婚跟我在一起，沒了我的後顧之憂，又說了自己這些年找的女人都是為了轉移對我的愛……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塑造成對我癡心不二的情聖，要是換成一般女人一定會動心吧，畢竟他這麼愛你。

　　可是，這個男人我看得太清楚了，因為太清楚，所以我連陪他演都覺得惡心。

　　果斷抽回自己的手，拿起刀叉，利落切下來一塊牛排送進嘴裡。

　　秦程風沒想到自己一番真心實意的表白我竟然半點反應不給，讪讪地幹笑兩聲，沒再自讨沒趣，悶聲吃東西。

　　吃完東西我們就了回酒店了，畢竟坐了一天飛機挺累的。

　　房間時提前訂好的，我跟他的房間相鄰，低頭用房卡開門時，忽然注意到他一直站在我身後，沒有要回自己房間的意思，不由得轉身，還沒問他想幹什麼，他就急不可耐地擁着我往房裡去……

　　“你幹什麼！”我驚怒。

　　秦程風恬不知恥：“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不用怕被誰會發現，不如我們……”說着他的手就急不可耐地鑽進我衣服裡，我渾身雞皮疙瘩都浮起來了，條件反射地給了他一巴掌。

　　隻要被他碰了，我全身就不舒服，但我的反應太激烈，他的臉色徹底不好看了：“你連這個都不願意嗎？我們不是說好要在一起？”

　　我後退幾步，冷靜道：“現在我很累，不想。”

　　他又着急問：“那明天？”

　　這是才意識到，這次出差秦程風的目的很多，包括把一舉我拿下，在他那樣傳統型直男癌眼裡，女人隻要跟他發生關系了才會真正對他死心塌地。

　　難怪之前傅厲琛會反對，他早就料到會這樣吧，可是我堅持要來後他也沒多阻止。

　　我心煩意亂：“回頭再說吧。”他最後被我趕出去，但是我感覺他是不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的。

　　交流會在第二天晚上，不過得知我們已經來到巴黎，主辦方還是熱情地邀請我們一起吃了午餐，餐桌上秦程風表現得很熟絡，他本來就是個擅長花言巧語，再加上有商業頭腦，竟然一下子就跟那邊的人混的很熟。

　　等跟他們分開，秦程風才得意洋洋地告訴我，那邊給他透了底，這次有很多企業都是沖唐氏來的，暗示我們要端着點，别太早決定合作方。

　　我聽了這話心裡什麼滋味都有，就算我易一再阻撓，他還是能找到讓自己大放異彩的地方，這是不是預示着我一定會輸給他？

　　進電梯時，陸于皓忽然抱着我的腰在我耳邊問：“阿歆，你跟傅厲琛什麼關系？”

　　突然轉了話鋒還提起那個人，我頓時亂了陣腳：“什、什麼傅厲琛？”

　　秦程風冷聲道：“别裝傻，奶奶去世那天你跟他那麼親近，爺爺都皺眉了，别說你們不認識。”

　　我沒想到事情都過去将近一個月他竟然還會問起來，而且還這麼直接尖銳。

　　躲開他一直企圖來親吻我脖頸的頭，心裡謹慎，嘴上淡定：“那天我哭懵了，沒注意這些，怎麼？那天我們做了什麼事嗎？”

　　秦程風忽然松開我，挑起眉毛：“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露出一臉茫然。

　　秦程風笑了笑，電梯門開了之後自己先走出去，手擋在電梯門前：“阿歆，你可不要騙我。奶奶去世的前一天晚上你不在唐門過夜，第二天早上卻是他送你回來，你們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吧，我都看到好幾次了。”

　　我心裡咯哒一下。

　　但很快就肯定他是在半真半假試探我。

　　除了那天情況緊急我們顧不得多隐藏外，平時來往都很謹慎，他不可能知道。

　　“你看錯了吧，他是什麼人物，怎麼可能跟我親近，那天我在公司加班，不信可以去問問秘書，隻是在路上遇到他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爺爺的人。”我将頭發掠到耳後，也回得真假難辨，“我到現在都還記不住他的名字，傅厲琛，哪個琛？寶蓋頭的嗎？”

　　最終秦程風隻是笑笑，跟我說是王字邊的琛，但是更多的他沒有說了。

　　不過他沒有否認傅厲琛是個‘人物’，從這一點側面印證了那個男人真的不一般，除了能讓背景強大到市長見了都點頭哈腰的蘇柏澤喊他二哥外，還能讓從來眼高于頂不屑任何人的秦程風對他忌憚，并且發自内心覺得他那樣的‘人物’不可能看上我這種貨色。

　　晚上我很早就回房，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摸索到手機想要找人聊聊，手指在傅厲琛的名字三停頓了會兒，想起奶奶剛去世的半個月，他每天晚上都打電話給我，沒有重要的事，有時候還一句話都不說，隻能讓我聽見他的呼吸聲，感覺到他一直都在。

　　情不自禁按了下去，電話很快撥通，心裡竟然緊張起來。

　　可等到鈴聲完了，那邊都沒有人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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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睡覺。

　　‘啪’的一聲拉掉台燈，裹進冰冷的被窩裡。

　　大概淩晨三點，床頭的手機忽然‘嗡嗡’震動起來，櫃子是木的，聲音很大，活生生把我吵醒了。

　　強撐着眼皮起來拿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瞬間清醒了。

　　“喂？”

　　“來、來薩斯酒吧……現在……”那邊的人滿是醉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