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章冤家路窄
楊東和九月在離我不遠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一旦有人靠近想搭讪,就立馬把人轟走,因此我省了不少麻煩。
等了半個小時,金子沒來,我也沒了繼續喝下去的興趣,讓九月扶着跌跌撞撞出了酒吧。
夜晚的寒風吹得我一個哆嗦,酒意褪去了幾分。
楊東去開車,我靠着牆站着,雙手兜進羽絨服的口袋裡,有些意識模糊地問九月:“以前他去過東南亞談事情嗎?”
九月知道我在問什麼:“和東南亞的線路是今年才搭上的。”
“那以前跟誰合作?”
“以前是和中東那邊。”
“中東那邊危險嗎?”
“危險。”九月沉聲說,“上一次二爺就是被中東的人傷了,所以才宣布合作告終。”(詳見140章)
我心裡緊了緊:“那中東危險還是東南亞危險?”
九月安靜了少頃,給了我一個能加劇恐懼的答案:“東南亞。”
我還想再問點事,比如他這次去東南亞有幾成勝算,可卻被一道突兀的口哨聲打斷:“兩位美女,怎麼大晚上的在這裡幹站着?”
這個酒吧還是附近最正經的酒吧,但饒是這樣,也不缺流氓混混。
我蹙眉,根本不想理會他,讓九月扶着走開點,然而手腕卻被那混混拉住:“我還沒說完呢,怎麼就走了呢?兩位美女,我看你們是單身的吧?今晚遇見了也是緣分,要不咱們進去繼續喝?”
混混身上也有很重的酒味,我隻覺得一陣反胃,九月已經直接甩開混混的手,冷聲道:“滾開!”
“呦呵,力氣還挺大。走吧走吧,都是來開心,再一起喝兩杯。”混混說着就要強行拉我們走,我頭暈得厲害,忍不住俯身全吐在了小混混的身上。
“Fuck!”混混看着自己兇口的大片污穢,氣得直跳腳,更加用力地拽我,“我弄死你個婊.子!”
九月剛才不動手是不想惹事,畢竟是在大街上,但是現在她忍不住了。
“放手。”忽的後背竄入一道沉重低磁的聲音。
我倒是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好氣地扭頭,視線從下往上,光亮的皮鞋,整齊的西裝,外加一件黑色長風衣,身形修長挺拔,本想着品味不錯,沒想到再往上看到那張臉,頓時什麼都不想說了。
混混大概看對方一張臉跟女人似的漂亮,一點都不怕:“小白臉,少多管閑事!”
我想,這應該是這位堂堂黑手黨老大第一次被人說‘小白臉’,心裡竟然有點爽。
九月掰開混混抓着我的手,我還沒站穩,就被一股遒勁的力道拽過去。
甯時修手上戴着一副真皮手套,把我拽得一個踉跄,差點撞他身上,我連忙拉開距離,正好被過往的寒風吹得又清醒了幾分。
“滾。”甯時修冷冷道。
混混大概是被他陰寒的氣質吓到了,不情不願地罵了一句什麼,就灰溜溜走了。
“謝謝甯先生出手相救,時間不早了我們走了。”我回到九月身邊,也懶得去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隻是還沒走兩步,甯時修就追上來,恰好扶住我倒向另一邊的身體:“我送你們回去。”
“多謝青龍堂主的好意,我們自己有車。”九月代我拒絕。
大概是看我們的态度很抗拒,甯時修也就沒有在堅持,楊東的車開過來,我和九月直接上車。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我腦子清醒點,側頭看着窗外,心裡不由自主揣測甯時修怎麼會來這裡?隻是想到最後想不出來為什麼,畢竟這裡公共區域,他單純來喝酒也不是不可能。
回到小樓,我昏昏沉沉就睡着了,第二天醒來發現手機被金子打爆了,後知後覺想起來昨晚約了金子喝酒,結果我先走了。
連忙回了個電話過去,才一接通金子就開始咆哮:“嶽歆!你耍我啊!”
我忙不疊地說:“抱歉抱歉,昨晚我一個人喝多了,迷迷糊糊就回家了。”
金子氣得不輕,隔着電話我都能聽見他在喘:“我找了你兩小時!又是給你打電話又是給你發消息,你愣是沒回我一條!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就怕你遇到什麼流氓,還逼着酒吧給我看監控錄像,最後看到你是和九月一起走的才放心!”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是喝蒙了。”
“我再也不相信你在喝酒對我的邀請了!”
昨晚的事的确是我的錯,我一點都不敢含糊:“I'msorry。I'msorry。我中午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麼随便點,我給你賠罪。”
金子呼出口氣:“這才差不多。那就‘上東宮’吧。”
我一口血梗住,那可是紐約最貴的中式餐廳。
金子粗聲粗氣:“不願意啊?”
我哪敢不願意,賠着笑說:“行,就‘上東宮’,不是東宮咱不要,西宮也不要。”
于是中午我就捂着錢包去了‘上東宮’,聽着金子連續報了一連串菜名,我聊表感慨:“我覺得我公司和JUJU合作的新品,我能拿到的回扣都被你這一頓吃完了。”
金子瞪我,然後撲哧一笑:“逗你的啦,這一頓我請,我剛繼任了公司,都沒請你吃過飯。”
“那怎麼好意思。”我笑着把菜單摸過去,“我再點幾個菜。”
金子極度嫌棄:“我怎麼認識你這麼一朋友。”
玩笑歸玩笑,但其實我沒什麼胃口,尤其是金子問我怎麼沒和傅厲琛一起來?昨晚去酒吧喝酒是不是和他吵架了,心裡更加郁悶:“他去東南亞了。”
“去東南亞幹什麼?”
我搖搖頭:“辦事吧,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不清楚,才覺得越發踹踹不安。
金子皺眉:“那個地方挺亂的,你是在擔心他的安全嗎?”
我的表情已經很明顯了,放下筷子,一點吃的胃口都沒有。
“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傅厲琛敢去就證明他還是有把握的,你也不想想,他可是堂堂黑.幫大.佬,沒那麼容易出事。”金子給我加了一塊東坡肉,“你就安心吃你的吧。”
……
這世上有句話,叫着越想避開的人越避不開。
吃到一半,我去了趟洗手間,往回走時經過拐角,不小心和一個端着餐盤的服務生撞上。
一盤紅燒獅子頭全部被撞翻,一些灑在我身上,一些倒在了地上,服務生連聲道歉,我歎了口氣,看他誠惶誠恐的樣子,也不想為難他。
這時候一個主管打扮的中年女人跑了過來,看到這一地的狼藉,先是跟我道歉,又開始訓服務生:“怎麼這麼不小心?包廂那邊都來催了,你直接給打翻了算什麼事!”
說起來我也有一半責任:“是我不小心,我可以賠償。”
上東宮是非常昂貴的餐廳,能來這裡消費的人非富即貴,所以這裡的工作人員對客人都特别客氣,我現在主動認錯他們也不敢說是我的錯,連忙說:“是我們不小心,您的衣裳我們會照價賠償的。要有燙傷您,我們也會全權負責。”
我看着地上那盤菜:“沒事,比起我,你們還是先想辦法弄好這道菜吧。”
經理聽我這麼一說,不再訓斥服務生,連忙催促下去:“讓廚房馬上重做!”
與此同時,最近的一個包廂門忽然打開,一個穿着旗袍的服務生快步出來,急色道:“獅子頭呢?你們怎麼還在這聊天,快點把菜給我啊……啊,怎麼倒掉了?”
緊跟着就是男人的訓斥聲:“什麼?倒掉了!我說你們怎麼回事?一道菜催了三五次就不說,現在居然倒掉了?!”
這個應該是客人。
經理連忙進去彎腰緻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馬上重做,先生您别生氣,這道菜我們不收費,算是給您們的賠禮。”
客人脾氣風非常暴躁,大聲呵斥:“一道菜就像打發我們?你們總經理呢?把人給叫來!”
這時插.入一道比較溫和的男聲:“姚老闆,算了,反正我們這邊還沒吃完,再等等也沒關系。”
客人的态度立馬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客客氣氣,好聲好氣地說:“甯先生啊,這真是……聽說您愛吃獅子頭,特意找了這家餐廳請您,沒想到弄成這樣。”
甯先生?
這個姓氏在國外挺少見的,我下意識往旁邊走了兩步,想看看這個‘甯先生’是誰。
不期然就和甯時修的眼睛撞上,我愣了愣,他也愣了愣。
……冤家路窄,昨晚剛遇見,現在又遇見,什麼見鬼的緣分。
甯時修仿佛想明白了什麼,指着我說:“是那位小姐打翻的嗎?”
經理連忙出來解釋:“是我們的服務生不小心撞到這位小姐。”
甯時修後背舒服地靠上座椅,笑着看我說:“好端端的走路怎麼會撞上?這位小姐也是沒看路嗎?”
他擺明是要找我算賬,我抿抿唇,站在原地不動,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淡淡道:“抱歉,我沒注意。”
“這種道歉也太沒誠意了。”甯時修搖搖頭。
我面無表情地看他假裝不認識我:“甯先生想如何?”
甯時修笑意加深,端起桌子上的一杯紅酒,搖了搖:“進來陪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