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亞爵一點點看着他從兇前脫落的手,心髒仿佛在這一秒停止了跳動。
“藍珂!”宮亞爵緊抱着她身體,痛苦地嘶吼,眼眶的淚頓時淌下。
車子一路橫沖直撞來到了醫院,車還沒停穩,宮亞爵便迫不及待地抱着藍珂跳下車。
“亞爵,快!”早在門口等待的白水澤跟醫生迎上來。
宮亞爵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推床上,人剛放上去,醫生跟護士們就急忙推着跑。
“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他。”宮亞爵慌亂地抓住白水澤的手,說話顫抖的語無倫次。
白水澤從未見過這麼狼狽的宮亞爵,神色也露出從未有過的堅定。“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白水澤急切地往手術室方向跑,宮亞爵本能的就要跟上去,剛邁出腳就差點踉跄摔倒。
“少爺!”身後的江離眼疾手快将他拉住。
“放開!”宮亞爵掙開江離的手,朝着白水澤的方向跌跌撞撞跑去。俊美的臉上還染着藍珂身上的鮮血,衆人看得紛紛震驚退讓。
“對不起宮少,手術室你不能進。”護士将闖進來的宮亞爵攔住,後面的江離也忙拉住已經失去理智的宮亞爵。“少爺,咱們在外面等等吧。”
“你們是什麼東西,竟然阻攔我!”宮亞爵咆哮着硬要闖進去,周圍的幾個醫生沖上來要攔,都被宮亞爵三兩下放倒,連帶在江離也打倒在地。
江離同幾個後來趕上來的保镖一起将宮亞爵摁住。“少爺,你這樣太吵會影響澤少給少夫人動手術的,少夫人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的。”
此言一出,宮亞爵躁動的身體逐漸安靜下來。情緒暴動太大,沒有了那種憤怒,他頓時癱軟在地上。
“少爺,你控制一下情緒,少夫人還在裡面呢。”江離深知藍珂是宮亞爵的命脈,用這個阻止宮亞爵再合适不過。
果然,宮亞爵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腦中一片空白,心痛得令他幾乎讓了呼吸。
他哆嗦着手在身上摸了一陣,卻摸了陣空。江離會意地從身上摸出煙遞到他嘴邊,用打火機幫他點燃。
“少爺,少夫人會沒事的。”江離試輕聲安撫着宮亞爵的暴走的情緒,這樣毫無保留的宮亞爵不知是好是壞。
宮亞爵在長椅上跌坐下去,神情震痛。或許别人沒有看見,但江離卻清楚看到宮亞爵夾着香煙的手一直在顫。
他見過宮亞爵很多次狼狽的模樣,但盡管如此,宮亞爵依舊保持着高高在上,就好像狼狽的人是對方。可這次的宮亞爵卻是透着骨子裡的狼狽,盡管受傷的不是他。
“我靜一靜。”宮亞爵又深吸了一口氣,打斷江離還想說的話,那幾個字透着滿滿的疲憊,那是精神失去支撐的無力。
“是。”江離也不多說,隻恭敬地站在一邊。
幾個小時過去,手術室的門依舊緊關,紅色的燈還在門上閃爍。一切都寂靜地可怕,保镖們更是大氣不敢粗喘,隻有幾個路過的病人往這邊遠遠看一眼。
在這種生死一線的時刻,倆個人僅隔着一扇門,那是生與死的交接。
宮亞爵無力地靠在牆壁上,地上零零星星落在無數的煙頭。手術室的門一次一次被打開,又一次一次無情的合上,每一下都像是敲擊在他心髒上。
急促的腳步聲在他耳邊響起,一分一秒在這樣的情況下流逝。
轉眼,外面已經開始黯淡,黑夜即将降臨。
吱呀一聲響,手術室的門被打開。
宮亞爵腦中的警鐘猛地一響,他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怎麼樣了?”
“放心吧,手術很成功,不過藍珂失血過多,危險期還沒過。”白水澤拍了拍宮亞爵肩膀,安撫道:“你要去換身衣服,你一身血太晦氣了,不怕你老婆醒不過來啊!”
白水澤此話一出,宮亞爵陰冷的目光直直盯着他,聲音刺冷寒骨。“你說什麼!”
“我開玩笑。”白水澤當即敗下陣來,沖着宮亞爵目前這形勢。宮亞爵一氣之下,揍他這種事都說不定能做出來。
“你們小心點。”宮亞爵跟護士推着推床,也顧不上跟白水澤犟嘴。
推床被推進重症病房,前一天還活蹦亂跳的女人,此刻躺在這沉睡,宮亞爵坐在她身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
心電圖在旁邊滴滴答答響起,他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撫.摸着她蒼白的臉頰,眼淚無聲地滴落在細膩的手背上。
“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一點回報都沒得到。你還說願意為我生孩子的,我已經買下了一塊地皮,馬上就會建成一個遊樂園,到時候我們天天帶着孩子去那玩好不好?”
宮亞爵一下下磨挲着她手背,聲音哽咽地幾乎說不出話。
寂靜地病房隻剩下他輕微的呼吸聲,還有機器滴答滴答的聲響。
病房外,白水澤跟江離已經第N次在門外徘徊。
“都兩天了,少爺不吃不喝,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江離臉上寫滿疲倦,藍珂病倒,宮亞爵一直守着萬事不管,他這個做手下的也忙得焦頭爛額。
“我也沒辦法,門都快被我敲散了,你家少爺也沒給我開門。”白水澤說着,迎面一群人浩浩蕩蕩走來。
迎面走在前面的人赫然是老夫人,旁邊還站着一臉無奈的蘇乙晴。
“老夫人。”白水澤當即迎上去,臉上挂着禮貌恭敬的笑容。
老夫人隻斜睨了一眼,眼神示意身後的管家開門。
管家上前擰了擰門把,無奈地沖老夫人搖搖頭。“門反鎖上了,打不開。”
“讓開!”老夫人老态龍鐘的走過去,上前又擰了擰門把。正如管家說的,裡面是反鎖了,外面根本打不開。“這個臭小子,還真是反了天了,為了個公司也不去,兒子丢了也隻讓手下找。”
老夫人拍打了幾下房門,喊道:“亞爵,我是奶奶,快來開門!”
外面的人一個個往這邊看,原以為宮亞爵看在老夫人面子上會來開門。大家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門打開。
老夫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更加用力地拍打着門,但得到的結果都一樣。老夫人幾次拍門過後,力氣漸漸有些跟不上,收回手後就開始急促喘氣,管家上前攙扶着老夫人,道:“老夫人,少爺恐怕是不想見你。”
老夫人雖然已經将近八十,但力氣卻還不小。手一揮,将管家推開。布滿皺紋的
臉色蒼白難看,她轉頭沖着白水澤冷下臉。“醫院難道連備用鑰匙都沒有嗎?”
“這個……”白水澤為難地額了一聲,在對上老夫人冰冷的眼神時,又解釋道:“鑰匙不是問題,關鍵是他不願意見外人。”
“外人!我是他奶奶!”老夫人激動地跺着手杖,從窗戶口看見宮亞爵頹廢的神色,老夫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沒出息!”
白水澤幹咳兩聲卻沒回答,隻表現的十分恭敬,也沒有按照老夫人的話去做。正常人都看得出來,白水澤對老夫人也隻是面上的禮貌。
老夫人自然也看得出來,狠狠瞪了白水澤一眼,布滿皺紋的臉上憤怒地有些猙獰。“你們白家也真是越來越出息了,連你這個小兔崽子也敢跟我叫闆了!”
“老夫人言重了,我跟亞爵是兄弟,我也很為難。老夫人就算看到亞爵也于事無補,不如先回去,亞爵出來的時候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白水澤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很恭敬,話說的更是滴水不漏。
老夫人要是再糾纏下去也隻是損了自己面子,老夫人也很清楚其中的利弊。隻能順着白水澤的杆子往下爬,但憤怒卻是半分不少。“記得通知我!”
“好,老夫人慢走!”
老夫人氣憤地連哼幾聲,往窗口向裡面又看了好幾眼,才跺着手杖轉身離開。
白水澤目送着老夫人離開,直到老夫人徹底消失不見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才斂去。
從窗口望着裡面憔悴的男人,忍不住輕歎一口氣。蘇乙晴凝視着裡面的一切,柔和的眼眸露出一抹恨意,隻是那眼神一閃即逝,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要讓亞爵出來才行,這樣身體會很有影響。”蘇乙晴一臉憂傷,哪裡還看得先前的怨恨。
“他不出來我也沒辦法。”白水澤低歎一聲。
“風少來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聲。
衆人紛紛看去,隻見為首的風昱正迎面走來。白水澤低糜地隻看了一眼,便繼續盯着宮亞爵那邊。
“他已經第幾天了?”風昱走到白水澤面前,隻順着窗戶往裡看了一眼。
“第二天了。”身邊的蘇乙晴回答。
“把門打開吧,我進去看看。”
白水澤看了風昱一眼,轉身喊了一個護士去拿鑰匙。“你好好說說他,我都被這小子整掉了半條命,現在我應該能去補下覺。”
不一會兒,護士拿着鑰匙遞到白水澤手裡,風昱接過鑰匙,不以為意地撇撇嘴。“别忘了,還有墨墨。”
風昱打開病房的門,看着傻坐在床邊的男人。之前隻在窗口遠遠看着沒怎麼注意,現在看清宮亞爵的臉,心中突然沒由來有種報複的快.感。
“二哥,二嫂躺着沒你什麼事。現在咱們說說你兒子的事吧?”風昱用腳勾了一個椅子過來,在宮亞爵對面坐下。
蘇乙晴也跟在後面,心中的情緒複雜萬千,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宮亞爵。如果沒有藍珂的存在,這一切将不會發生。
想到這,她眼眸裡的怨恨又一次浮現。
宮亞爵細細磨挲着她手背,眸子裡不滿血絲,蒼白的臉色看起來非常疲倦。對于風昱的到來,他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丁穎恩跟墨墨在我那已經被關了兩天,你打算怎麼辦?”風昱也不介意,自顧自拿起桌上的水果,動作靈巧的削了起來。
回應風昱的是一陣沉默,許久過後,宮亞爵才緩緩擡頭看他。“丁穎恩不願意放了墨墨?”
“确實不願放,這話說來話長,我們出去談吧。”風昱将蘋果遞到宮亞爵面前,見宮亞爵不接,他也不多話,轉身就走。
病房的門被關上,蘇乙晴一動不動地凝視着病床上的人。鬼使神差地走過去,病床上的藍珂依舊緊閉着雙眸,絕美的臉上除了毫無血色,美得不可方物。
看到這張臉,蘇乙晴體内的妒忌抑制不住地洶湧而來。她顫抖着手,緩緩伸向藍珂臉上的呼吸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