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隻是短短兩秒,僅剩不多的理智讓蘇乙晴冷靜下來,她沖上前想用被子捂住蘇老爺的頭,卻沒想到蘇老爺這時候睜開了眼。
黑白分明的眼在明亮的燈光下如鬼魅般恐怖,蘇乙晴強忍着後退的沖動,努力地想将被子蓋下去,蘇老爺骨瘦如柴的手掙紮着,臉上的肌肉也因為激動而變得扭曲。
“爺爺,你别怪我,怪隻能怪你太無情。”蘇乙晴嘴裡念叨着,手上的力道更大,現在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她已經沒有一點後退的餘地。唯一的辦法,就是倆個人其中一個去死,但現實的不甘讓她覺得不可能死。
睜開眼的蘇老爺還在疲倦當中,虛弱的身體讓他無法跟蘇乙晴對抗,他瞪大着眼,艱難地發出了沙啞難聽的聲音。“你……你竟然……”
“都是你逼我的,是你一直想着藍珂卻忽略了我。我比誰都愛宮亞爵,你卻因為他不愛我就要我放棄,而沒有努力地幫助我得到。你總是責怪我心狠,卻從不想想這是為什麼,如果我像藍珂一樣不用努力就能得到全部,那我一定會做的比她更好!”蘇乙晴将心中壓抑的情緒全部爆發出來,憤怒的雙眼變得通紅。美麗的臉猙獰的扭曲,光是讓人看看,就覺得心驚膽戰。
“乙晴,我……都是為……了你好。”蘇老爺艱難的支撐着,卻發現力不從心,說話都無比的吃力。
蘇乙晴呵呵冷笑,眼角的也溢出了兩顆晶瑩的淚花。她冷笑着,帶着一種諷刺和高高在上的高傲。“别說的冠冕堂皇,這隻是你為了不想死而欺騙我的借口。我不會原諒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也恨你對我的無情,你們都一樣!”
整個病房内,圍繞着蘇乙晴詭異的冷笑,蘇老爺仿佛是看到了死亡的征兆,他再也無力抵抗。蘇乙晴毫不猶豫地将被子蒙在了蘇老爺的頭上,盡管蘇老爺如何掙紮,卻也掙紮不掉。
“我得不到,誰也别想得到。阻礙我的人,隻有死!”蘇老爺的手已經無力地落在了床沿,蘇乙晴卻像是發狂一樣,還在用力地捂着蘇老爺,就仿佛他死了也不解氣。眼神兇惡,嘴裡還瘋癫地呢喃着。“死吧,死了就好,你死了才好!”
蘇乙晴瘋狂了足足十幾分鐘,直到她情緒逐漸平靜下來,她才松開了被子。當她手指探向了蘇老爺的鼻息之下時,她驚恐不安的跌坐在地上。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渾身還在劇烈顫抖。她急忙跪爬到蘇老爺面前,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爺爺!爺爺,你怎麼了,你真的死了嗎!”
她的呼喚也隻短短的延續了兩秒,蘇乙晴恍然站起身。幹淨利落地擦掉了臉上還來不及幹的淚痕,聰明冷靜的頭腦讓她明白不能後悔。
蘇乙晴快速将現場收拾好,幫蘇老爺把呼吸器重新戴上,又拿起那杯端給蘇母的水一口氣喝完。殺了蘇老爺,她此刻有些忐忑的想逃走,但片刻的冷靜讓她選擇坐在原地。
進入肚子裡的水開始發生了作用,在十幾分鐘過後,蘇乙晴沉沉地趴在地上睡了過去。而那個潛藏在黑暗中的人影,此時才打開了門。
走進來的是一個穿着樸素的中年女人,她一臉震驚地走進病房内,放在她透過百葉窗将裡面的情形看得非常清楚。
“老爺,老爺你醒醒!”中年女人撲到蘇老爺身邊使勁搖晃一陣過後,覺得再沒可能的時候,她不安地後退。
作為蘇家的一個下人,看到這些貴族内部的争鬥是一種危險,隻因為她是一個平民。貴族人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句話,都能讓她承受不住,這就是社會生存的法則。
沒有了回天之術,那個下人再不敢多待,惶恐地跑出了醫院。
當醫生來查房的時候,蘇老爺屍體已經冰涼,這一個發現,不單單是震驚了整所醫院,就連明城也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類,傳遍了蘇老爺在醫院去世的消息。
藍珂坐在沙發上,看到了電視裡面的最新報道,整個人僵硬地仿佛一個布娃娃,就連宮亞爵什麼時候坐到了身邊也不知道,
“你還是在家休息一下,就别去公司了,我放你一個長假。”宮亞爵摟着她輕聲安慰,他知道藍珂最近在調查的事情,也知道藍珂對這件事情很上心,但事情發生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我覺得不像是巧合。”藍珂聲帶冷硬地開口。
“或許。”宮亞爵拍拍她肩膀,心中也開始思索着整件事情的發展。
然而,就在這時候,蘇管家在尤徳的帶領下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臉上還帶着深深的沉痛,讓人一看就知道一定是遇上大麻煩了。
“少爺,蘇管家說要見藍珂小姐。”尤徳生硬地說出藍珂的名字,叫慣了少夫人,這麼一改口讓他時常感覺煩惱。
宮亞爵打了個收拾,示意尤徳不用再說。冷峻的面孔在聽到蘇管家找藍珂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眼神瞬間變得凜冽起來。“你找藍珂做什麼?”
“是關于我家老爺的事情,我想跟藍珂小姐說清楚。”蘇管家說到這,壯着膽子走到了藍珂面前。
藍珂望着走到面前的蘇管家,神色清冷。“蘇管家找我想做什麼?難道你也覺得我有動靜殺你家老爺?”
藍珂的語出驚人讓蘇管家臉色更加難看,一向古闆恪守規矩的他連連擺手。“不是,不是!”
“那是為什麼?”蘇乙晴秀眉微擰,琥珀色的眸子在蘇管家臉上細細端倪,心中已經開始猜測他來的目地。
“我覺得老爺的死是被人謀殺,當醫生發現老爺去世的死亡,乙晴小姐跟太太都被人下了藥。”蘇管家在說到蘇老爺去世這件事的時候,語氣明顯的激動,就連臉色也變得一陣青一陣紅。
“是嗎?”藍珂語氣平靜地沒有情緒,她的這種漠不關心的反應讓蘇管家看得更加心急。
“當然是,要不然老爺怎麼可能好端端的死亡,連醫生都說了老爺沒什麼事!”蘇管家越說越激動,尤其是藍珂給予的反應,讓他無比的憤怒。
藍珂随手拿起茶幾上的一本雜志,輕聲應道:“也許是你說的那樣,可這又跟我有什麼關系?”
“怎麼會沒有!”蘇管家激動地又上前兩步,甚至都忘了平日他的分寸。“老爺是你親外公,他現在莫名其妙被殺,你怎麼能處事不驚地坐着!”
‘啪’地一聲,藍珂合上了雜志,将它冷冷地丢在茶幾上,那聲音不算大,卻在這個安靜的别墅,聽起來是那麼的有氣場。
“蘇管家,話可别亂說,我可沒從我媽嘴裡聽到過我還有外公活在世上。”藍珂清冷地擡眼看着蘇管家,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表面的平靜下,她的内心因為蘇管家的那句話而正在劇烈跳動。
這個答案她已經查到了,這次去找蘇老爺,也就是想弄明白。這麼多年,蘇老爺對她的不聞不問她不在意,讓她在意的是,就連她自己出現在了蘇老爺面前,蘇老爺也沒有提過一言半句,反而一次次敷衍了事。
“我沒有亂說,我在蘇家做了這麼多年,該經曆或者不該經曆的我都經曆了。蘇老爺是你親外公這是事實,不信的話你現在還可以跟他提血樣去驗證!”
“真像你說的那樣的話,讓他為什麼不跟我說半句呢?”藍珂一臉平靜地問,抓着宮亞爵手臂的那隻手卻握得很緊,連長長的指甲扣進了宮亞爵的肉中也沒有發覺。
換句話說,或許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壓抑的情緒,隻有宮亞爵看了一眼被她抓住的手臂,大手輕輕地握緊了藍珂的那隻手。“你先上樓,這件事我來幫你解決。”
“這件事藍珂小姐應該知道,當年二小姐跟藍珂小姐的父親相愛遠離家裡,被老爺一氣之下趕出了蘇家。也不允許她再踏進蘇家半步,期間小姐帶着姑爺回來過好幾次,卻一次都沒能進得了家門。老夫人因為這件事一病不起,後來二小姐連參加葬禮都被老爺拒絕,老夫人到死都沒能見到二小姐一面。”
蘇管家說到這,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當年他就覺得老爺性格太過極端。接着,蘇管家又開始叙述。“從此以後,二小姐再也沒有回來過,直到死去的那天也沒回來。老爺後來深深自責,當他直到你是外孫女的時候他很高興,卻又不敢對你說,怕你像你母親一樣對他深惡痛絕。”
藍珂緊抿着唇瓣,蘇管家雖然盡可能将事情簡單化,但也掩蓋不了其中驚險動魄的情節。
宮亞爵清楚察覺到藍珂起伏不平的情緒,緊緊摟着藍珂,輕輕拍打着她的背,冷聲命令道:“尤徳,送人!”
蘇管家聽到這,已經知道自己惹怒了藍珂,卻又無法就這樣離開。在尤徳來拉他走的時候,他掙紮着跑回了藍珂面前。
“藍珂小姐,老爺是被人謀殺的,他是因為你才被殺的。就算他待你不好,你就不能看在血緣的份上幫幫他嗎?”
“幫他?為什麼?還用得着我嗎?”藍珂歪着腦袋,很認真地看着蘇管家。眼神中帶着孩子的天真,看着讓人不忍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