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珂坐在床上,緊抱着宮亞爵的胳膊,警惕地看着陸續走進房間的人。走進來的人,一個個目光都落在藍珂身上,各種目光看得她一陣發顫。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宮亞爵是她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
“别怕――”宮亞爵輕拍着藍珂的後背,從藍珂醒來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安撫了藍珂多少次。
“不要怕,哥哥可是好人,我是醫生,來給你看病的。”白水澤說話時,同樣小心翼翼地向藍珂靠近。
“我不要看病,我不要看病!”藍珂忽然掙紮起來,毫無預兆的開始放聲大哭。這一變化,令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觑,隻有宮亞爵習慣了藍珂這說來就來的變化。
“藍珂乖,别哭了,你看你額頭還有傷,醫生看一下馬上就走。”
宮亞爵聲音放柔,白水澤在一邊立馬接道:“是啊,我就是檢查一下你傷口還要多久才好,我還給你帶來了一種藥,擦上去之後就不會留疤,你要是不擦以後就會變醜的。”
“真……真的嗎?”藍珂淚眼婆娑地擡起頭看白水澤。
“醫生可不會騙人,警察叔叔會騙人,醫生哥哥都是不會騙人的。”白水澤一邊說,一邊從口袋拿出一個小手電筒。
“聽醫生的,醫生他說的對。”宮亞爵可沒法像白水澤一樣厚着臉皮說他是哥哥,但很難得配合着白水澤說的話。
藍珂緊張地看着在場的人,最後又将目光落到了白水澤的那張臉上。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柔順的點點頭。“那好吧。”
“那我開始了。”白水澤露出一個自認為最迷人的笑容,緩緩的想藍珂走近。
藍珂下意識地看了宮亞爵一眼,宮亞爵也輕輕拍她腦袋表示同意。藍珂這才戰戰兢兢地在床上的躺下,白水澤生怕藍珂變卦一樣,立即上前為藍珂檢查。掀開藍珂的眼睛看了看,又做了一通簡單的檢查之後他眉梢微挑。
“藍珂情況怎麼樣了?”宮亞爵不禁有些擔憂,藍珂醒來之後的行為表現的實在太過反常。
白水澤做了示意他們禁聲的動作,伸出五根手指問藍珂:“五加四等于多少?”
“五加四?”藍珂歪着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掰着手指算了算,确定了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回答:“九。”
白水澤點了點頭,周圍的人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麼弱智的問題,看白水澤的目光也多了些許打量。白水澤卻對大家的視線視而不見,又繼續問藍珂。“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如果回答不到的話,我就不送你回家了。”
藍珂一聽到這,當即紅了眼圈。宮亞爵聽着白水澤的話,當即皺起了眉頭。但白水澤這次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徑自問藍珂。“我再問你,八加六等于多少?”
“八加六?”藍珂開始掰着手指算,但算着算着,發覺自己的手指頭不夠用。想到白水澤剛才說的話,藍珂一下子臉色漲紅,着急地眼眶發紅。“我……我算不來,不夠……”
她抽泣着,聲音已經變得哽咽,眼眶中的液體在打轉,好像在下一秒就有可能掉下來一樣。
“那怎麼辦呢?你再仔細想想。”白水澤一臉認真的問,看起來絲毫不像開玩笑。
藍珂一雙琥珀色盯着白水澤那張臉,被吓得哇一聲大哭起來。害怕地撲到宮亞爵懷裡,盡可能地遠離白水澤。“我害怕,我不要看到他們,讓他們走,你讓他們走。”
“白水澤你夠了,不要再吓藍珂了。”宮亞爵心疼地将藍珂摟在懷裡,皺眉冷喝着白水澤。
看到這一幕的風昱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上前詢問白水澤。“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水澤灑脫地脫掉身上的白大褂,下巴朝藍珂那邊指了指。“具體的需要去醫院腦科檢查一下,但根據我目前的檢查,藍珂已經智商褪化了。”
“什麼意思?”風昱緊握着雙拳,心中有了一個猜想,但他不願意去相信這是真的。
白水澤抓了抓他略長的碎發,看似不經意地回答:“就是咱們所說的弱智,智商後退回到從前。從藍珂這情況來看,估計也就五六歲的智商。根據咱們之前所知道的情況,藍珂可能是因為頭部撞擊。建議去醫院檢查一下,我這麼說着是無法确定正确情況的。”
“弱智?”風昱臉色煞間變得蒼白,無意識地後退幾步。腦袋突然疼了起來,他扶着劇痛的額頭蹲在地上。
“弱智嗎?”宮亞爵嘴裡呢喃着,抱着藍珂的手越發的緊。俊美的面孔一片慘白,性感的薄唇微微顫抖着。
“這是目前我能驗證出來的,具體的還要去醫院才知道。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然後早點回明城吧。今天已經很晚了,藍珂剛醒來,需要好好休息。”白水澤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才注意到蹲在地上的風昱。他走過去拍了拍風昱的肩膀,問:“風昱你怎麼了?至于這樣嗎?人宮亞爵還沒你這樣呢。”
風昱臉色慘白的站起來,輕輕搖了搖還在疼的腦袋,沖白水澤擺擺手。“沒事,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說吧。”
“也好,大晚上的還來折騰我。亞爵安排個地方,今晚我跟風昱就在這裡住了,省得明天咱們還要再跑一趟。”白水澤說着已經走出了卧室,緊接着,卧室裡的人也陸續地走了出去。
隻有藍珂還窩在宮亞爵懷裡瑟瑟發抖,低聲抽泣。宮亞爵心疼的一抽一抽,抱着她的雙手緊緊不松開,光滑的下巴磨挲着藍珂柔順的黑發。“沒事了,他們都走了。隻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傷出一點事的。你先睡,我在這陪着你。”
藍珂輕輕點頭,攥着宮亞爵衣角的手卻不松開。“你……你能送我回家嗎?”
“我會先找到你媽媽,最後才能送你回去,你先好好休息。”宮亞爵安撫着藍珂在床上躺下,臉上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
藍珂緊張地在床上躺下,還不斷地看向那扇已經關上的門,生怕那扇門突然再被人打開。宮亞爵見她這樣,笑着安慰她睡下。好一會兒之後,藍珂鬧騰過後才重新睡着。
淡淡的月光從落地窗前折射進室内,宮亞爵坐在床頭凝視着床上安詳睡着的藍珂。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藍珂臉頰上輕輕磨挲,整顆心在安靜地四周開始回溫。
早在白水澤還沒做出那些結論的時候,他心中就已經明白了大概,隻是不願意相信好好的藍珂會突然變成這樣。但事情已經發生,再去追究已經毫無意義,他隻恨自己無能,讓藍珂在那一次被炎景修帶走,要不然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宮亞爵關掉卧室的燈在沙發上坐下,點燃了一根香煙開始靜靜地抽着。紅色的煙頭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他俊美的側臉上帶着濃重的憂愁。
因為擔心藍珂吸多了煙味,他最後才換成了咖啡。
這一晚,他幾乎徹夜未眠。當天際出現了肚魚白的時候,他才驚覺天已經明亮起來。
一行人帶着蘇醒的藍珂回到了醫院開始檢查,白水澤坐在長椅上慢悠悠地喝着奶茶,時不時撇一眼宮亞爵,或者撇一眼風昱。三個人當中隻有他最淡定,作為醫生,他見慣了太多的人情冷暖,生死離别,對這些醫生也比平常人更容易接受一點。
“亞爵,你這狀态太差,昨晚做賊還是幹嘛去了?”白水澤打趣着宮亞爵,此時的宮亞爵雙眸浸滿血絲,俊美的五官帶着疲倦與憔悴,一看就是沒消息好。
“藍珂情況會怎麼樣?”宮亞爵從長椅上站起來,開始在走廊來回走動。
“這個我可不好說,等會兒就知道了。”白水澤很無奈的聳聳肩,在他們繼續等待的時間後,藍珂被護士從檢查室推了出來。
剛才做檢查的時候,儀器發生的聲音讓她幾乎眩暈。她扶着額頭下推床的時候,幾乎就要站不穩。好在宮亞爵及時搭了一把手,才不至于她昏倒在地。
在藍珂走出來的時候,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特同時出來了。對炎景修非常禮貌的行禮之後,才又轉頭看向藍珂。“這位藍珂小姐身體有點虛弱,但是根據儀器顯示,病人腦中有一血塊,血塊壓迫到神經,所以才會引起失明或者弱智的現象。但是不用擔心,這些都是短時間的,很快就能恢複正常。”
“很快是多久。”宮亞爵語氣不太好,這個很快包括了太長的時間。
面對宮亞爵這麼耿耿以懷的問題,醫生一時之間陷入沉默。頓了一下,醫生才回答道:“這個不确定,有可能一個禮拜兩個禮拜,也有可能一個月或者一兩年。淤血因為是在腦中,所以盡量還是别動手術,這種淤血時間一長會自動消失的。”
“行了,别再想多了,事情已經這樣,找個時間帶藍珂回明城吧。”白水澤拍拍宮亞爵的肩膀,風昱則是一言不發地看着藍珂。
幾個人重新回到别墅,宮亞爵靠在花園的一棵樹旁抽煙,一根一根毫不厭倦,很快地上就被丢滿了煙頭。
白水澤看着遠處的藍珂和風昱,笑道:“你現在怎麼想的?藍珂已經變成了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