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秦芷柔有些意外的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低聲輕喃道:“這麼巧?”
“什麼?”方彥祖耳尖的聽見秦芷柔的低喃,因此帶着疑惑的挑了挑眉。
“沒什麼,隻是我婆婆正巧也姓方。”秦芷柔淡淡的笑着搖了搖頭,不過想到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裡的方麗群,她心裡不禁湧上一陣酸澀。
“婆婆?”方彥祖玩味的将這個詞在嘴裡繞了幾遍,深邃的黑眸裡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不過他臉上的神情未變,好奇的又開口追問道:“你結婚了?”
剛才明明聽見那個胖保安說起過,她是他們少東家的未婚妻,這聲“婆婆”她倒是叫得挺順口的。
秦芷柔聞言卻并未開口解釋,她伸手扯了扯身上的外套,将頭偏向了窗外……
方彥祖見她樣子,以為她是不願繼續這個話題,聳了聳肩倒也不甚在意,徑自發動了車子、緩緩踩下了油門,繞過還躺在地上的那兩個人,慢慢的駛出了醫院的大門。
倒在地上的小陳和小鄭,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車子載着秦芷柔離開,兩人臉色難看的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懊惱和恐懼,懊惱的是他們兩個大男人居然連個女人都看不住,恐懼的則是……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向風少解釋,他的未婚妻上了别的男人的車。
他們更無法預料的是,等天亮了會面對怎樣的命運。
黑色的薩博在駛出醫院後,秦芷柔指了一個方向,方彥祖問也沒問就朝她說的地方開去,路上他以為秦芷柔不會開口了,結果才駛過第一個路口,身旁的秦芷柔突然幽幽的歎了口氣。
“她會是個很好的婆婆,可惜……”秦芷柔微微頓了一頓,聲音裡滿是淡淡的憂傷和遺憾,“是我沒有福氣。”
開着車的方彥祖側目迅速掃了她一眼,突然嘴角悄悄的勾了勾,意味深長的說道:“是你的福氣逃也逃不掉。”
秦芷柔有些微怔的看向方彥祖,一時間有些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這語氣活脫脫一個為情所困的怨婦腔,對方大概也就是随口安慰她吧!
“也許吧。”秦芷柔再次将臉轉向了窗外,對于将來她越來越迷茫了,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是怎樣的,就像她從沒有想過,她單純的世界竟然會在一夕間崩塌。
方彥祖眼角掃了她一眼,見她這般模樣,倒也識趣的沒有再開口。
秦芷柔默默的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心裡非但沒有逃出牢籠的喜悅感,反而心裡像是壓着塊大石頭般悶悶的,總有種抑郁難舒逇郁結之氣,堵得她心口難受。
車内的氣氛沉默的有些尴尬,直到車子突然在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房前停下,秦芷柔這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她睜大了眼看着車外,随後轉過臉疑惑的看向方彥祖。
“等我一下。”方彥祖将車子熄了火,匆匆交代了一句就推門下了車。
心頭的疑慮沒有得到解答,秦芷柔隻能皺着眉頭看着方彥祖走進了藥方,很快就看到他提着一個袋子從藥方裡出來,她的視線下意識的就随着他的身影而移動,愣愣的看着他打開車門又坐回了車裡。
“把左腳擡起來。”方彥祖一上車,也不看秦芷柔就直接打開了塑料袋,聲音裡透着不容拒絕的威嚴。
秦芷柔的大腦似乎還處于短路中,因此在聽見男人理所當然的話後,竟然就乖乖的将自己的左腳擡了起來,機械化的動作倒讓察覺出自己語氣不妥的方彥祖有些哭笑不得。
他一手握住秦芷柔左腳的腳踝,另一手動作利落的拿着棉花棒,瞧了眼她左腳掌上沾的泥和血漬,不禁皺起了眉頭,手下的動作倒是十分的溫柔,先小心翼翼的挑去她腳底刺着的碎石屑,跟着才用酒精棉球仔細的抹着腳底泥和血漬。
酒精的刺激讓傷口不住刺痛了起來,秦芷柔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這才驚醒了有些混亂的神智,待她反應過來身旁的男人所做的事後,“唰”的一聲兩頰通紅,下意識的就想把左腳收回來,卻因為沒對方緊緊握着腳踝而沒有成功。
“别動。”方彥祖頭也不擡的阻止秦芷柔的動作,手上同樣是絲毫不見遲疑。
“這樣……這樣……不太好……”秦芷柔咬着唇,半天才憋出了這麼一句。
結果,方彥祖隻是稍稍擡眸睨了她一眼,連話都懶得回她,就又低下頭繼續清理着她的左腳。
秦芷柔兩頰通紅,臉上的表情尴尬又羞愧,卻又收不回自己的腳,隻能渾身僵硬,一動不動的任由方彥祖處理這她腳底的傷口。
這一刻時間就好像靜止一般,漸漸的秦芷柔的視線落在了方彥祖的臉上,仔細看才發現他是個十分好看的男人,此刻棱角分明的臉上神情認真,還帶着一抹淡淡的溫柔,竟讓她的心奇異的平靜下來。
他們應該還算是陌生人吧,他竟然能毫不嫌棄為她做這些,與眼前的男人相比,鐘展風曾經的那些溫柔細語、柔情蜜意,也不過是鏡花水月,如今想來更是讓她覺得虛僞的令人作嘔。
“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脫口而出的話裡充滿了濃濃的羨慕,還有一絲淡淡的嫉妒。
話音一落,秦芷柔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妒忌起一個陌生人,也許是連日來被鐘展風無情的折磨,在被他那樣冷酷殘忍的對待後,面對突然起來的溫柔,才會如此不由控制的産生眷戀。
方彥祖擡眸充滿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正巧捕捉到了她臉上的那抹羞怯,嘴角含着一絲若隐若現的笑意,跟着又将視線轉回了她的腳上,取出袋子裡的紗布,動作利落又十分仔細的将她的左腳裹了個嚴嚴實實。
松開握着秦芷柔腳踝的手,方彥祖又轉頭從袋子裡摸出了一雙塑膠拖鞋,動作極自然的塞進了她的懷裡:“将就着穿一下吧。”
秦芷柔呆呆的捧着塑膠拖鞋,眨了眨茫然的大眼,直到方彥祖無奈的瞥了眼她的腳,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于是脫下了右腳的鞋子,換上了手中的塑膠拖鞋。
拖鞋是最普通不過的款式,顔色是有些老氣的灰色,但是穿在腳上卻特别的舒服,淡淡的感動湧上心頭,秦芷柔頓時紅了眼眶:“謝……謝謝。”
“舉手之勞而已。”
方彥祖重新發動了車子,隻是在車子開動了沒多久後,突然沒頭沒尾的說道:“我被抛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