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止一直到晚上才回來。沒說兩句,他像是累極的模樣,眼底一片青黑,眉間輕皺,他上樓洗過澡吃過飯,就進了書房。
我在房間裡站了好一會兒,下樓倒了杯熱牛奶上三樓書房。顧行止正在開視頻會議,眉頭擰緊。聽到動靜擡眼掃過來,随即回到電腦屏幕上邊,動了動唇,沒出聲。
我把牛奶放到他手邊,不敢打擾他,朝他點了點頭轉身要走。
“你們等一下。”
我微愣,等反應過來這句話不是對我說的時候,人已經被顧行止扯到了腿上。
我下意識掃了眼電腦上的畫面,攝像頭的位置應該在會議室的正上方。我臉上一燙,推開他掀開我衣服下擺就往裡面摸的手。
“幹什麼?這麼多人!”顧行止怕是不要自己在下屬面前的威嚴了。再說我明明是來送牛奶的,怎麼變成了送自己?
因為才洗過澡,身上還帶着一股潮氣,并且,我沒穿内衣啊!顧行止你手往哪裡摸?因為對着一群人,我根本不敢吱聲,将臉對着顧行止,吹胡子瞪眼。
顧行止貼着我的臉摩挲了兩下,輕聲在我耳邊說到:“放心,他們看不見,不過你别叫出聲來。”
他呼出的熱氣燙的我耳朵一紅,拿手去捉他作亂的手,剛碰到,顧行止在我唇上輕啄了下。呼吸有些亂:“别動,就一會兒。”
不知怎的,我就下不去手了。可他嘴上示弱,手上的力道可是不減半分。
半晌,我不耐煩皺眉,他才松開,意猶未盡的親了下我的嘴角:“乖,早點睡。”
心裡郁積起的郁氣霎時消散,半點氣都沒了,我乖乖點了點頭,擡手揉了揉他的鼻梁兩側,“早點睡。”
這句話不知是哪裡刺激到了他,他眼神霎時又亮了亮,不管不顧的就親了下來。我被他砸在桌面上,不知是觸碰到了哪裡,室内一時間響起各種尴尬的輕咳。下意識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我連忙伸手推他,從他身上下去,面紅耳赤的離開。
回了房間,翻來覆去好幾次,我怎麼都睡不着。迷迷糊糊睡着,夢裡睡的極不安生。
一覺醒來,已經是天色大亮。我大汗淋漓的坐起身,在床上呆坐了好幾秒,腦海裡滿是剛剛夢裡的畫面。
特麼……我居然做春夢了?夢裡顧行止一直秀着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暗示性的問要不要試試。醒來前真實到不行的翻雲覆雨,我臉上慢慢浮起一層薄紅,有什麼在腦海裡瞬間明朗,顧行止分明就是看過了那幅畫!
吃過早飯,我以為還要繼續在家呆着生蘑菇,顧行止拎着鑰匙催我起身,說要送我去研究室。
“這樣……可以嗎?”上次在學校遭遇的,簡直驚魂未定好嗎?
顧行止神色如常的牽着我的手,在我臉上掃了一圈:“有我在,怕什麼?”
好像他這句話真的起了安撫作用,那顆在得知要去學校而忐忑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來。
顧行止一直把我送到研究室門口,看着我進去了才離開。
研究室幾個人和我打招呼,收拾着東西備課的準備出去搜集材料的,都在自己忙自己的,好像我真的隻是過了一個周末回來,沒有任何人詢問之前那件事。
不多時,林嚴來了。
“精神還不錯?”
我點頭,沖他微微一笑。以前我都喜歡冷面待人,覺得那樣很酷,可現在才知道被人冷面相對的滋味,以及笑容的感染力。
“那準備準備和我一起走吧。”
我微愣,“去哪兒?”以前在研究室,我基本是打下手,出門的機會也不多,現在是要叫我出去收集材料了嗎?
林嚴笑的溫和:“你是助教,如果不上台不表現,怎麼能說是助教?”
我忐忑,猶豫着想拒絕,林嚴卻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是一堂實踐課。帶的是考古系修複與保護專業的課。我束手束腳的站在講台旁,根本不敢擡眼去看底下那群學生。明明是被冤枉,可我深知輿論的威力。
“夏悅,我剛剛布置了作業,你下去檢查一下。”
被點名,我頭皮一陣發緊,擡眼看林嚴,他鼓勵的對我笑了笑。好半天,我才挪動着步子,朝台下走去。
林嚴布置的作業是很有技巧性的,将兩塊碎片粘合。我一個接一個的看過去,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第三個,我發現了問題,指出。
是個男同學,他笑的意味不明,問我:“老師你要是不懂還是不要說了。”
我背脊繃直,腦海裡卻想起來顧行止臨走時對我說的話,深吸了兩口氣,放輕松了些,将他的錯處一處處指出來,男同學面如菜色。
有了這個典範,後面被提到錯處的人都不太敢吱聲。臨到最後一個,他的作品十分完美,基本挑不出什麼錯處,可粘合的部分不太穩,應該是材料的先後處理問題。我站了一會,将自己的個人經驗分享。
那學生原本還是一臉傲氣,慢慢就被我說服,眼裡的佩服是不可掩蓋的。
“老師,謝謝你。”
他這一聲老師喊的我通體舒暢,擺擺手表示不用。
等課結束,林嚴帶着我往辦公室走。
“其實我本想再過半個月,讓你熟悉熟悉才上課堂,不過你今天的表現很出色。”他笑笑,“知道我為什麼今天讓你跟着一起上課嗎?”
“開始的時候不懂,現在明白了。”我報以微笑,“打破謠言最好的方式就是證明自己的能力。”
剛剛林嚴的所作所為,無非是讓那些人看懂我的真才實學,讓流言不攻自破。我感激的看着他:“謝謝你。”
“謝什麼,我什麼都沒做,澄清的事,是你自己做到的。”
相視一笑。
林嚴接下來還有一堂一個半小時的大課,是面對整個考古系的,而不單單是他自己帶的學生,上課之前,他争取我的意見,告訴我如果不願意,就可以不用去。
我搖頭:“我不僅僅是為了證明自己,來你的團隊,至少應該發光發熱一下。”
他笑笑,沒過多阻止。大課堂上,因為我的存在活躍了很多,大部分都是針對性的問題。和課堂無關的,一針見血的問及私生活。明明是林嚴的提問環節,那些同學一站起來,槍口就是對着我的。
“老師聽說你以前坐過牢?監獄裡好玩嗎?”這類問題比比皆是。
大概是之前那堂課的學生也在這幾年,很快有人替我解釋。
一節課下來,我精疲力竭。但好歹已經跨過了心裡的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