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濃重的夜幕,室内是暖黃的燈光。隻是站在這一大片暖黃的燈光裡,我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暖意,有的隻是一顆冷到掉渣的心。
夏雨晴面色一僵,冷着臉:“夏悅你什麼意思?”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夏雨晴,這種情況我最擅長應付,她莫非是覺得過去了三年我便不敢再将巴掌甩到她的臉上?
夏俊國在主位上叫我,聲音裡滿是不贊同。
“坐在哪不是坐?你做什麼非得欺負你妹妹?”
我欺負她?我臉上笑容不減分毫:“爸,你說這三年來你不想我也就算了,總不至于我這麼久回來一次,你就排擠我吧?”
夏俊國一臉怒不可遏的模樣,我笑吟吟的,趕在他發聲之前繼續道:“媽,生日快樂哈,今天來得急,我也沒準備什麼禮物,就讓你多看我兩眼好了。”
夏雨晴被冷落在一旁,坐在她對面的夏二叔朝她使眼色。
片刻,她站起身,臉色難看極了,瞪了我兩眼朝着桌尾走了過去。我笑笑,卻不急着坐。
“阿姨,幫我換一副餐具。”
桌上頓時掃來幾道視線,明裡暗裡帶着不滿。等阿姨拿了餐具過來,我自己倒了杯紅酒,站起身。
“爸媽,二叔二嬸,大伯……”我把餐桌上所有人的叫了一通,笑吟吟的:“今天呢,我就借着我媽的生日宴,敬你們大家一杯酒,感謝你們過去二十幾年對我的照顧,謝謝了!”
我一仰脖子,将杯裡的紅酒悉數灌進了嘴裡。
在場的人面面相觑,沒一個人舉杯。夏陽更是将情緒簡單粗暴的擺在臉上,他将手裡的瓷碗重重放在桌面上,磕出來一聲清脆尖細的響。
“夏悅你他媽什麼意思?欠揍是吧?”他兇着一張臉,看向夏俊國,“我說了别喊這個賠錢貨……”
“夏陽!”
“夏陽!”
兩道聲線同時響起,我微訝的看向爸媽,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聽到他們幫我說話。夏陽狠瞪了我一眼,許是意識到今天的場合,收了聲。
餐桌上迎來片刻的和諧,可在這片平和下有多少人食不知味就不得而知了。
我笑容不減,再次舉杯。
“媽,我這杯酒敬你。”
夏媽有片刻的猶豫,她看了身側的夏俊國一眼,端起茶杯:“悅悅你知道我不能喝酒,今天……”
“沒事,”我打斷她,“你是我媽啊,我還能逼你喝酒不成?”
一杯酒下肚,我又接連敬了夏陽和夏俊國,夏陽雖然臉色不好,卻也沒有不給我面子。滿桌子的山珍海味,我動了下筷子,眼角有些潮意。
三年前被冰涼的手铐铐住時,我曾經發過誓,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回來,回來的時候必定會一把火燒了夏家。
可沒想到還是回來了,還是以現在這種站在這裡。
推杯換盞,家宴過了一半。
坐在桌尾的夏雨晴不知什麼時候端了杯酒到我身側:“悅姐姐,這麼幾年沒見,你還是這麼漂亮。”她裝出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問道:“監獄裡好玩兒嗎?”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多猙獰,而夏俊國就是再看不上我,我總歸也是他的女兒,她當着這麼多人諷刺我,就不怕夏俊國找她麻煩嗎?
我笑笑,舉杯和她碰了下:“你要是真好奇,我改天送你去體驗一下,不過這幾年你倒是沒怎麼變,二十二歲了對吧?小腦大概不會發育了。”
她臉色一僵,笑容有些繃不住,捏着杯子的手輕微戰栗着。
我輕抿了一口酒,等着她發作。
果不其然,前後不過三秒,她猛地将酒杯裡的酒朝我臉上潑來。我早有防備,側身一躲,那杯酒結結實實的潑在了桌面上,鮮紅的液體混合着各色的菜,變得肮髒不堪。
可夏雨晴還是收不住勢。
她揚着下巴,一臉的清高:“你不就是搶了自己姐姐的男人,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一愣,我和顧行止結婚這件事我以為目前隻有我們周圍的人知道,畢竟也沒有舉辦婚禮,也沒有公開報道。
片刻回神,夏雨晴牙尖嘴利的繼續道:“搶了你姐姐的男人也就算了,該不是改不掉你自己骨子裡的騷浪賤,結婚才幾天?就給顧行止戴了頂綠帽子?唔,也說不準是一頂還是好幾頂。”
放在任何一個家庭,堂姐堂妹鬧得這樣不可開交,肯定會有長輩出來幹預,可夏家沒有。
盡管我習以為常,臉色還是止不住僵硬幾分:“夏雨晴,别忘了你也是夏家人!”
骨子裡的東西,自然是祖宗傳下來的。
“哼!”夏雨晴全然無視我的話,“證據确鑿的事你還想狡辯?”
她把手機拿出來點了幾下,屏幕上赫然是那天唐宜放出來的照片。
對面的夏陽沉不住氣:“你他媽一天天能不能消停會兒?以前沒嫁人也就算了,現在結婚了,你就不能收斂收斂?你想沒想過别人會怎麼看我們夏家?!賠錢貨!”
夏陽的話一字字一句句戳在我的心上,在場每個人臉上的冷漠胡亂拍打在我的臉上。那些儲存在手心的力氣慢慢流逝,我冷冷的看着他,不置言辭。
夏陽做過的比這過分的,也不是沒有。
來之前我想的很清楚了,今天可能會面對的我也早有防備。我以為我可以獨自一人抵擋千軍萬馬,可這些在出生時就被扣上親人名字的人帶來的殺傷力遠遠要大于我以為的千軍萬馬。
坐在主位上的夏俊國冷了臉:“雨晴,你說什麼?”
夏雨晴臉上閃過幸災樂禍,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将手機遞到夏俊國面前。她快速的将事情添油加醋的和夏俊國說了一遍。
當時娛樂晚報的文章本就是經過唐宜渲染的,再經過夏雨晴這麼一遭,面目全非的我都不忍直視了。
夏俊國一張臉沉的能滴出水來,夏雨晴拿着手機沖我耀武揚威。
“夏悅,”夏俊國沉聲,“這件事是真的?”
我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不是真的,但是想來你也不會信我。”
“這三年你就沒學到什麼東西?不知道收斂收斂自己的性子?!”要不是有這麼多人在場,夏俊國好面子,他該直接跳起來将手邊的碗朝我砸過來了。
我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定定的望着他:“當然了,這三年我學到了好多,比如父毒食子,比如别人打了我我該怎麼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