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滿月宴會
“君泊……”蘇幼薇眨巴着眼睛,勉強伸出一隻手,捏住俞君泊的下巴,“把嘴張開,我看一看。”她隐約記得,自己咬傷了他。
“無礙。”俞君泊回道,一手抱着女兒,一手握着嬌妻的手,有妻有女,一家人其樂融融,隻覺得人生已圓滿,“你們好,便好。”
這一次生産,蘇幼薇用盡了力,經三日的精心調養,才恢複些氣血,精神狀态十足,但仍被勒令不準下床。
俞君泊勸道:“乖,還有最後一口。”
“不喝,都膩了!”蘇幼薇抱怨。頓頓補品,誰能受得住?再加上,她近日胃口不佳,實在咽不下去。
“也罷。”俞君泊微微一笑,擱下銀碗,溫柔地注視着她。
正在二人對視,情意綿綿、溫意缱绻時,一聲啼哭響起,便如一道驚雷,驚醒了兩人。
蘇幼薇感歎道:“不愧是我的女兒,将做女皇的人,這嘹亮哭聲,絕非尋常人……”
“夫妻二人之間,果真不容第三人。”俞君泊輕語,瞅了瞅懷裡的小不點,“小家夥估計又餓了。來人,抱小公主去找乳母。”
“等一下。”蘇幼薇喚道,憐愛地望去,淺笑盈盈,頗具母性光輝,“這一次,女兒由我來喂罷。好歹,我也是她的母親。”
三日過去,她身上已有奶,且經補品養着,奶量不少,已有漲意。
“也好。”俞君泊颔首,輕柔地扶起她,又坐在她的後面,以便她靠在自己懷裡,一手扶着她,一手抱着小嬰兒,“可以嗎?”
蘇幼薇應了聲,解開衣襟,露出雪白的肌膚,斜眼瞅了瞅他,見他目不轉睛地看着,臉上又一紅,一面給女兒喂着奶,一面嬌嗔道:“你還看,不害臊!”
“你全身上下,我何處未見?”俞君泊反問。不說以前,但說她産後的這幾日,全是他在照顧她,梳洗、擦身,無一不細緻。
蘇幼薇瞪去一眼。
小嬰兒吧唧吧唧,哭了一陣後,睫毛上猶自挂着淚珠,正吃得香甜,烏黑的眼珠圓溜溜的,如兩顆黑葡萄般,煞是可愛。
她吃飽了,又立即睡去,小日子過得滋潤。
蘇幼薇整理着衣襟,如雪肌膚炫人眼目。
俞君泊看了看,又伸手輕輕一戳,便有乳白色的水溢出,惹得她橫眼瞪來,那千嬌百媚般的眼神,讓他的心微微蕩漾,便道:“女兒吃得香甜,我也試試味道。”
他俯首含住另一側。蘇幼薇懵了懵,臉紅透了,盡力忽視敏感的身體,問道:“女兒的名字,你、你可有想好?”
“淩凰,如何?”俞君泊回道,聲音含糊,“鳳凰展翅,淩空而立。”
蘇幼薇哼唧兩聲道:“但願她能架住名字。”
一個月後,她的身子完全複原,沒了孕期之苦,又頓頓山珍海味,豐腴一圈。小公主的滿月宴會召開,達官貴人無一缺席。
彼時當空一輪銀玉盤,繁星如林,宮中燈火輝煌,各處繞着紅綢,一片喜慶之景。
“臣拜見陛下、娘娘,陛下萬年,娘娘萬年!”台階下,一群人作揖,弓下腰。
在俞君泊道一聲“起”時,衆人才直立着,但依舊低着頭,各自回位置上去。
蘇幼薇巡視一圈,目光落在女眷那邊。約摸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一個少女擡頭,與她的目光對上,臉色微變,忙低下頭去。
見此,她微微含笑,眼裡有幾分戲谑。蘇嫦茹幾度害她,心虛至極,見她已成皇後,自是膽戰心驚,怕她去算總賬。
因她的緣故,左相府屹立不倒。左相自是稱心如意,而徐氏幾母子卻惶惶不可終日,在這一年間,行事越發謙卑低調。
蘇幼薇笑着問道:“二妹妹早已及笄,姻緣不知歸處,我為你覓一段良緣,如何?”她摸了摸下巴,目光在男賓那邊掃視一圈。
“謝娘娘恩典!”蘇嫦茹低眉順眼,早已收斂了清高的姿态,便如清麗絕塵的仙子落了凡塵般,頗顯卑微。在寬大的袖袍下,她的手緊緊握着,指甲嵌入肉裡。
她恨,憑何自己命苦,處處比不上蘇幼薇?
當着衆人的面,蘇幼薇的儀态略顯慵懶,似笑非笑地道:“我聽聞你與前太子情投意合,是一對鴛鴦,不如我為你們賜婚?”
在昨日,她便得到消息,蘇嫦茹與前太子正式鬧崩,其因則是前太子失勢,蘇嫦茹嫌貧愛富,不意下嫁一個庶民。
衆人的目光意味莫名。前太子已貶為庶民,且行動時總被人監視着,這樁姻緣不善。
嚴飛仙笑吟吟道:“娘娘以德報怨,成全他二人,實乃寬宏大量。”
“娘娘……”徐氏張口,目光觸及俞君泊時,欲言又止,終别過臉去,不忍看女兒。
蘇嫦茹心中憤恨,臉色青白交錯,不由得望向自己的父親,但見左相正襟危坐,壓根不理會她的愁苦,心裡不禁生出一絲絕望。
昨日前太子又來尋她,她不僅未接見,反命人打了他一頓,徹底了斷這段緣分,怎能料到,她二人竟會被賜婚?
蘇幼薇笑吟吟道:“前太子雖曾暗殺陛下,亦曾暗殺于我,但昔日恩怨已過,二妹妹既鐘情他,姐姐便成全你們。”
這兩人全都害過她,便讓他們去互相禍害。
蘇嫦茹沉着臉,心裡的恨如燎原的火,熊熊燃燒着,摧毀了她的理智,直白諷道:“太子棋差一招,才丢了江山,否則,今日便是我高坐正位,手指輕點,給姐姐賜婚!”
這一年的冷眼,一年的擔憂,她已受夠,原本還想着,嫁一個高門貴公子,做一府主母安穩享着榮華富貴,怎知會如此?
“放肆!”第一個駁斥的,正是左相。他嚴厲道:“聖上娘娘面前,在公主的滿月宴上,你儀态全失,怎可如此大不敬?”
他心有無奈,雖在責罵女兒,但也算救她。
“父親無須動怒。”蘇幼薇拿捏着姿态,“我是姐姐,自不會與她計較。”顯然,蘇嫦茹越失态,便證明其越排斥這樁婚事。
她毫不耽擱,立即下了旨,将婚事定下。至此,恩怨一朝散盡,蘇嫦茹嫁了前太子,身在民間,估料兩人再無相見之時。
蘇嫦茹冷聲道:“我會睜大眼看着,看姐姐能笑到何時!”她不理會徐氏焦急的面容,昂着首,挺直背脊,面容怨憤。讓她嫁給前太子,無異于毀了她一生。
“你沒命去看了。”俞君泊淡淡道。他的話剛落,便有一列侍衛沖出,直接押住蘇嫦茹。
衆人皆一怔。左相當即跪下道:“陛下,今日是小公主的滿月宴,見血恐有不妥。”
聞言,蘇幼薇瞅瞅襁褓裡的女兒,皺了皺眉勸道:“君泊,算了罷,二妹妹既想看我能笑到何時,便留着她讓她瞧一瞧。”
“也好。”俞君泊回道,自不會拂她的意。在她有孕的九個多月裡,他早已養成習慣,對她的話,無論那是對是錯,全都順着她。
一事畢,宴會開始。宮裡養了戲班、歌舞坊、樂團,幾個節目下來,氣氛倒也熱鬧。
蘇幼薇一手執杯,微側着頭提醒道:“君泊你看,在女眷那裡,姑娘們個個打扮靓麗,都想勾搭你呢。”自然,她說的聲音極小。
這一次,她生了位小公主,且衆臣全知她身子不佳,近期不會再孕育皇嗣,那心思便活絡起來,欲趁着這次宴會,讓俞君泊納妃。
哼,他們想得倒是挺美!
俞君泊目不斜視,輕聲回道:“無須着惱,我隻讓你勾搭。”
旁側的下人們聽着,目光驚異,全偷笑着。聖上一向冷峻,唯獨在皇後面前,才多了一絲煙火氣,沒個正經。
“你去問問齊銘,看他有無看中的姑娘。”蘇幼薇輕語,囑咐一名宮女。
在宮女去後,齊銘似有驚訝,擡目望來,複又低回頭去,向小宮女說了幾句話。
得到了回禀,蘇幼薇苦惱道:“一個都沒有看上?京城貴女如雲,百花齊放,遠勝過外面,他一個都沒看上,往後如何找媳婦?”
俞君泊握住她一隻手,低語:“那是因為,京城中最好的一朵,已被我摘了去。”
“情人眼裡出美人,我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蘇幼薇笑道,眉尾飛揚,“正所謂,好男人總配壞女孩,你是被我勾搭上的。”
“夫人過謙了。”俞君泊擱下酒杯,爾雅地回道,“遍尋天下,也唯有夫人能勾搭到我。”
“說得也是。”蘇幼薇得意至極。
小公主醒來,睜着圓溜溜的眼,瞳如墨玉般,毫無一絲瑕疵,好奇地打量自己的父母,吧唧小嘴,眉眼淺彎,笑容純真無瑕。
蘇幼薇滿心愛憐,在她白嫩的臉上親了親,在她耳畔無聲道:凰兒,快些長大,以後父皇教你帝王之術,母後教你馭夫之術。
小嬰兒咯咯一笑,盡顯天真嬌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