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君翊帶蘇菀去了一處地方,那兒地處向南,埋着君氏的墳陵。
在君氏被屠門以後,君氏父母的屍身本隻是被草草埋了,自君翊返回長樂都,命人專門将他們的屍身送回了君家的墳陵中。
君翊從馬上取了一壺酒下來,對蘇菀道。“三日後是君氏的大婚,今日,我先帶你祭拜來我的父母。”
蘇菀點點頭。
其實,他也不知大婚迎娶該做什麼。他隻覺得,自己喜歡的女子,應當先帶回來,給自己的父母看看。
君翊從馬上取下一壺酒。
他跪下來,朝父母的墓碑磕了幾個頭,繼而将酒水撒在了墳陵前的大理石上。
“父親,母親,孩兒已手刃仇人,特來告知父母。”
接着,他回頭看了看蘇菀,沉默了一會兒,有些遲疑,似又有些興奮,輕聲道:“還有一事,今日前來,想要父母知曉,孩兒,要娶妻了。”
“希望……父母能喜歡她,孩兒将與她一起重興君氏,父母不需再為君氏挂心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霞光的原因,他一向白皙的臉頰顯得有些微紅。在父母面前,真的仿佛還是鮮衣怒馬,昔日少年。
祭拜完畢,他将蘇菀扶上了馬。
“大婚後,你與我一同重建君氏,好麼。”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呼吸幾乎都凝滞了。
蘇菀認真看着他,小聲應道:“嗯,好呀。”
“而且……”她繼續道:“還有一事,我想告訴你。”
君翊一怔:“什麼?”
蘇菀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你喝酒了以後,臉紅紅的樣子,真好看。”
君翊嘴唇一抿,立即别過了頭。
好感度卻上升了1點。
返回長樂都後,君翊并不常去見蘇菀。而留在冰室内獨自療傷,隻偶爾召人,詢問大婚之事進展如何。
他明白,自己如此,并非不願相見,而是不敢相見。
一則,那日在長樂山所受的内傷比想象中更為嚴重,需尋一處嚴寒之境調理内息,不便直面她。二則,每每想起三日後的大婚之典,便心有惶惶。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當一人的心中有了求而不得的稀世珍寶。便會覺得,美好如鏡中花,水中月的東西,更不敢仔細觸碰。仿佛隻多一眼,她便會形魂俱散,花葉凋零,最終回到她自己的世界裡去。
如此,不如不念。
與此同時,君氏族人昭告武林,三日後,即是雲涯仙子與君氏家主大婚典禮。
死士入内禀報時,也不由冷的一哆嗦,然而,他發現少主的束發竟俱已汗濕,臉頰蒼白如同琥珀。
“少主的傷……”他擔憂道。
“我無事。”君翊将體内的血腥氣壓下去,淡淡看了那人一眼,輕聲問:“她如何了。”
死士低下頭,便不提,他也明白少主口中所指之人是誰。“少主放心,卿姑娘一直待在府内,一切皆好。”
“嗯。”君翊颔首,話鋒一轉:“那……療傷的密藥可有尋到。”
死士一愣,立即臣服地俯下身去,“屬下無能,已在大陸遍尋神醫,卻并未發現少主所言的名醫蹤迹。”
君翊聽罷,眼睫輕輕顫了顫,“再去尋罷,三日之内,必有答複。”
“是。”
死士領命而退。
這一幕恰巧落入蘇菀眼中,見此,她切斷了系統畫面。蘇身前桌案上置着一本古冊,其中記載的,皆是關于古老的馭魂之事。
所謂馭魂術,便是用自己的殘魂生祭一方馭魂旗,然後将魂魄鎖住,守護着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或者土地。
自此,受福澤之人将永遠福壽綿長,恩澤永壽。
當初在雲涯島上,君翊為向她報恩時,曾提及此法,未曾想到,她離開的時候,亦會用此法回報君翊。
根據從前的經驗,007已經明白宿主要做什麼事了,它很配合地将存在于這個時空的馭魂術的具體方法調了出來。
煉就馭魂術并不難,尤其是在007的幫助下。而且,007還替宿主啟動了感知屏蔽功能。
如此,即使看着自己的魂力被一寸寸抽取,封印,最終與馭魂旗凝成一體,永遠留在長樂都内,她亦不會有很大的感覺。屬于這個時空的卿玄,将随着原主的身死将一同消失。
但這馭魂旗,便将會永遠待在君翊身側,會永遠永遠地守護着他。但凡活着一日,便不能忘掉。
對蘇菀而言,這隻是離開世界,完成任務的一種方式,但對來說,也許就是
在大婚典禮前一夜,婢子奉家主之命,魚貫入内伺候。
婢子們發現姑娘今夜明顯與往常有異,雖仍是仙姿佚貌,卻失了往日的人氣,仿佛真如天上來,不食人間半分煙與火。
她們不由面面相觑,“姑娘今日……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蘇菀搖頭,唇角反倒彎了彎,聲音卻極冷淡。“不必胡思亂想,明日大典,我這般自是高興的。”
那些婢子這才松了口氣,“那便好。”
她們雖對雲涯仙子的名聲有所忌諱,對新家主卻絕對是忠誠的。家主視卿玄作珍寶,更遑論今日一見,這位姑娘倒并非如傳說中一般生而妖孽,反倒似天上的仙子。
她們伺候蘇菀着上紅色的嫁衣,嫁衣上繡着鳳凰。那隻鳳凰有些厚重,并襯不出少女的靈動之态。然而君翊隻明白,百鳥朝鳳,鳳凰是百獸中最尊貴之物。
家主說過,她們仙子,當配得上這世間最珍貴之物。
婢子結接過梳篦,替蘇菀整理發髻,如瀑的長發柔順光澤,宛如古老絲綢。“姑娘,你可知昨日家主竟首次破了君氏的規戒,飲了酒。”
蘇菀輕輕掃過來,“果真如此?”
婢子快嘴道:“自然啊,我們可是第一次看到君少主如此失态,像是很興奮,又像是很緊張。想必,今夜少主必定一夜合不上眼了。”
蘇菀回過神來,微微抿唇,兩頰染着一抹小姑娘特有的粉嫩紅暈。
“你們少主喝了酒,還是能克制有禮,那模樣,還挺好看的。”
一番梳妝,星辰已落下,日出東方,便是女子出閣之時。
在武林世界,大婚之習俗并不繁多,一切從簡。可君氏的婚禮,由家主親自打典,意義便變得非凡起來。
一婢子取來蓋頭,正欲給卿玄蓋上。誰料她伸出手,攥住蓋頭一角,“不必了。”
婢子生疑。“仙子……這是何意。”
蘇菀溫軟地笑了笑,“今日不必如此,你們家主不會怪的。”
婢子不敢不答,讪讪應下來。
出了閣樓,天邊的太陽早已升起,但空中仍覆着一層陰影。蘇菀凝眸一望,發現空中有一巨大的飛鳥,在拍打着翅膀,發出了呼嘯聲。
而飛鳥的腳爪處,則系着一木蘿,空間并不大,剛好能容納兩人,在這兒,名喚“木鸢”。
君翊立在木鸢前,對着蘇菀輕輕笑了笑。形容俊美,長身玉立,恍若九天谪仙。
今日,他仍身着那道象征着君氏一族的勝雪白衣,右手捏着合卺酒,酒的味道極其濃烈,莫名有些腥甜。
蘇菀大抵明白,今日的君翊與昔日在衛家莊時,早已判若兩人。
他的身後,尚有整個君氏一族。
忽然,他向蘇菀伸出了手。
而那雙手骨節分明,十指修長,因常年練劍的緣故,又充盈着力量。
在他眼中,她配得上世間最美好的東西。
然而,今日大婚,她卻沒有披上蓋頭,墨發垂在身後,烏黑雙眸隻靜靜看着君翊。
“卿玄。”
君翊一怔,疾步上前,溫聲問:“你怎麼了。”
滿路的君氏子弟都有些嘩然,江湖人都說雲涯仙子不守規矩,此言果真不虛。
君翊卻并不介意,他站定,頗有些關切地摸了摸她的額。還未完全接近她的身體,便能察覺她的脈息有異,與往日迥然不同。
君翊面色隐隐發白,聲音也沉了下去:“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蘇菀擡眸,反倒問:“君翊,你的内傷好了麼。”
君翊淡淡斂下眸子,“已無妨。”
停頓片刻,“我們走吧。”
蘇菀輕輕颔首,随即捏緊了手中的馭魂旗。
說罷,他踏上了木鸢,回身,将蘇菀抱了上去。木鸢扇動了幾下翅膀,遮住了刺目的陽光。
“其實,我隻是想讓你永遠記得今日罷了。”君翊的手指撫平了她的軟發,風聲簌簌而過。他淡淡道:“無論你如何出現,都是好的。”
蘇菀輕輕阖上眼簾,唇角抿着一抹笑意,如第一縷陽光漏進了甜甜的雪。
她已能聽到君翊的心跳聲,總比往日要快許多。即使已登上君氏家主之位,他仍是常常這般,如少年般無措。
蘇菀這副模樣,君翊看得有些微怔,好感度慢慢上漲2個點。
但還是沒有刷滿。
飛鳥拍打翅膀,逐漸掠過了山脊與樓閣,地面上的樓閣都凝作一個個精緻的圓點。整個長樂都皆盡收眼底,尤其是君氏的地宮。俯首看去,金濤萬丈,一如在夢中。
君翊一頓,溫聲道:“君氏一脈,将來皆會是你我的,你喜歡麼。”
他面容溫和,眼眸清遠,似已沉浸在無數美好的憧憬之中。君氏重興,下一步,便是整個江湖。
總算是苦盡甘來。
蘇菀靠在君翊肩上,墨發散落了一地。“君翊,那你還記得麼,我說過,在大婚當日,我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
君翊微微低下頭,有些狐疑:“有什麼東西,是定要此刻給我的。”
蘇菀沉默片刻,終擡起眸,一字一句道:“馭魂旗。”
“殘魂生魄,馭魂旗。”她補充。
君翊指尖一凝:“什麼。”
他原本以為的馭魂術,僅存在于傳說之中。
卿玄召喚出馭魂旗,那錦織的靈旗微微泛着光澤,上面還能分辨出諸多詭異的象形文字。頓時,君翊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明白過來,馭魂術不僅存在,并且已被卿玄召喚出了。
卿玄如此,隻有一個原因――她想用魂魄守護着一個人。
既是魂魄,便意味着她将會身死,來成就馭魂術法。
而這個消息,于他而言,無異于晴空一道霹雷。
他第一次這般驚惶失措。
君翊臉色發白,唇瓣近乎顫抖:“你,你為何要如此,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任性,會丢了自己的性命?”
蘇菀搖頭,“你的内傷未好,馭魂術便能救你,自不必去尋什麼名醫道僧,便能好好活下去,我這麼做,并非是任性。”
“可你明知,我隻想和你一起。”君翊聲音顫抖着打斷了他。
“你有君氏,而我隻是一個人。”
“……”
“你這番苦心,難道真的是為了我?”君翊眼中的眸光頓時洶湧,連唇角都挂着譏诮的冷意。
“我在你眼中,當真如此重要,值得你用魂魄去交換。”
蘇菀停頓了一會兒,小聲說:“也為了你的君氏,畢竟……那兒才是你的家。”
君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十指終究緊緊蜷縮在一起。“……如果你死了,我怎麼辦,你想過沒有。”
“分明當日說好了的,你我會大婚,然後一起重興君家,你是不是都已經忘了!”
運馭魂術者死,這并非是什麼機密。以命償命,天道本就如此。
忽然,君翊像是明白了什麼,身形一個踉跄,面色極為慘白。“你跟本就未曾在意這場大婚,在你的眼裡,你的遊戲結束,便可以走了,對麼。”
蘇菀痛苦蹙眉。
“你跟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假的。現在,到你離開的時候了,對不對。”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同時,好感度急劇下降,最終落到了80點以下。
四周一片安靜,唯有鳥撲打翅膀的聲音蕭蕭而過。
“君翊,你抱抱我,好不好。”蘇菀沒有回答他,卻輕聲開口。
君翊卻緊緊抿着唇。
“砰”清脆的一聲,合卺酒的酒樽落在地上,紅色的酒液撒了一地。
蘇菀的身子微不可查向後微微一傾,因馭魂術是依靠原主的内力而存在。失去内力,與當初失去根骨并兩樣。既然蘇菀要離開這個時空,那麼這個世界的靈力對她而言并不是必要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君翊出于本能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吻迎合着蘇菀的肌膚,沿着額間軟發細細落下。蘇菀忽覺額間有些濕潤,擡眸,發現君翊的眼睫挂着水霧,早已看不清瞳孔是什麼顔色。
合卺酒的液體順着指尖淌下,一抹刺目的紅色染了他慘白的衣袍。
“君翊,你聽我說。”蘇菀輕聲呢喃着。倏然,君翊就真的安靜下來。她道:“我來這兒,隻是想親自和你說一聲……抱歉了。”
“其實――也不是再見,隻是我想要換種方式留在你身邊罷,你明白麼。”
“……”
“你别說了。”君翊忽擡起頭,那清遠的眸子間已了無生機。“你說什麼,我都不信。”
君翊的動作極是僵硬,她當初如此撩撥,分明是拿刀在自己心裡烙上烙印,如今輕描淡寫一句再見,便要留下自己一人受淩遲。
想至此,君翊漸漸紅了眼。
那固來清冷的淡色瞳孔逐漸染上一層刻入骨髓的灼意。
“卿玄。”他俯下身來,一字一句,加重了語氣:“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君翊十指的力道愈攥愈緊,這是他唯一一次沒有克制,而是肆無忌憚地抱緊了懷中的少女。
“當日在衛家莊,你我初次相見,自那時起,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從前,哪怕面對木桓,他的聲音總是雲淡風輕的,如今卻像是結了三寸寒冰。
好感度眼看着已快掉到60點以下了。
蘇菀微微皺眉,眼尾添了些朦胧的水汽,卻什麼話都沒說。事實上,她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馭魂旗的威力太大,攝走她的大半靈力,使人半分動彈不得。
馭魂旗本就不會傷人容貌,尤其對蘇菀而言,更是不同,馭魂術奪走她的人氣,反倒是給少女添了幾分天然仙姿。
隻有君翊一人知道,這個人的心,是硬的,是冷的。
于自己而言,求而不得,便終歸是求而不得。
蘇菀看着他,柔聲道:“君翊,我答應過你的,會嫁給你。”
她停頓了片刻,認真說:“今日,她穿着她母親的嫁衣來找你,你要好好照顧她,行不行。”
四周一片安靜,君翊仍沒有開口,十指的骨節早已變得青白。
“……夠了。”
在馭魂術的催使下,他能感受到自己周身的内力俱在重聚,最終彙成了一股溫和而穩定的内力,緩緩湧向心脈。
這大抵是内傷漸愈的表現。
不過這個代價,他卻終生都換不回來了。
蘇菀也感受到了,她笑了笑,貼上前去,在在君翊的唇邊輕輕觸了觸。接着,卻又輕輕别過頭去,似不願被他看到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
接着,蘇菀已阖上了眼簾。
纖長的眼睫垂下來,投下一道柔和安靜的陰影。
卿玄死了,她的殘魂雖附着在馭魂旗上,永遠留在長樂都,清麗的雙眼卻永遠阖上了,不複睜開。
【親愛的宿主,目前愛意值100點,恨意值50點,白月光任務達成,第三層世界劇情終結。】
蘇菀仍清醒着,脫離原主的身體,她回頭看了看卿玄的屍身,君翊俯下身,正輕輕吻着她的面龐,那張蒼白俊美的面容在陽光中有些耀眼。
飛鳥還未落地,卿玄已死了。
鳳冠的翎羽在呼嘯的風裡飒飒作響,君翊托着她的脖頸,發出了一種迷糊不清的哀嗚聲,叫人遠遠聽着,便有幾分動容。
從空中望下去,可見彼時雲涯島上的楊花都已開了,紛紛揚揚散落在地上。君翊聽聞卿玄喜歡這種花,便偷偷在她的庭院裡種植了好幾株。
他以為她不懂得,其實,蘇菀早已卻發現了的。
春來莫共花争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
很久以後,飛鳥仍一直在空中盤旋,卻無人喚它停在地上。木鸢上的人面無表情,目光怔怔看着懷中的女子。她藏着這麼重的心思,自己卻從不知曉。
對自己而言,卻是哀莫大于心死。
鳥兒飛倦了,才慢慢地向下滑落。
君翊抱着卿玄的身體,一步步從木鸢上走下來。君氏子弟皆有些錯愕,他們從未見過少主這副模樣,舉手投足都有些惶惑。他們隻當卿姑娘是睡過去了,不時便會醒來。
君翊最終停到了諸人身前,冰冷的目光掃過一衆門生,輕聲道:“從今以後,你們便有少主夫人了,明白麼。”
那些人面面相觑,不知少主是何意思。半晌後,繼而無不跪倒在地,以示臣服。
君翊掃過一衆跪下的子弟,輕輕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神情木然地走回了内室。
他将她輕輕放在了床榻上,取下了鳳冠,整理着被風吹得淩亂的長發。有君翊的心腹死士已然察覺了卿姑娘的異樣,小心翼翼盯緊了君翊,擔心少主有什麼想不開。
君翊擡起頭,淡淡地看着窗外,“她并非是死了,隻是暫時離開了。”
“自她當日忽然出現,我便有一種預感,她終歸是會離開的。”
“如今她終于走了,我反倒,不用像從前那般終日擔心了。”
他的目光所及之處,是院子裡的楊花。都是從雲涯島上移植過來的,就連顔色都與當年一般無二,隻是,她卻再也看不到了。
……
蘇菀回到星海空間,準備好好調整一番。任務進度上已顯示出進度再次上漲10%,蘇菀卻覺得腦海中一切從前已消失的東西,如今卻更加清晰了。
007接受到主神的指令,向蘇菀的腦電波中傳輸數據。
在那一刻,蘇菀忽覺腦海中浮現過一幕幕景象,是她從前沒有感受到,卻又無比熟悉的。仿佛溺水之時,陽光透過水面,有人向她伸出了一雙手,将她緊緊托在懷裡。
饒是如此,她仍看不清那人具體的輪廓。
她想走上去,想看清他的容貌。
卻隻捕捉到他俊美如玉的側臉,下一刻,他整個人又隐匿在了模糊的微光中。
分明隻有一眼,那一眼,卻是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