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正道長老們,本想因着君氏曾興盛,想給君翊留幾分顔面。“君翊,我等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棄明投暗,回去領罰,便饒你一命。否則,隻怕君氏的顔面恐會被你給丢盡。”
蘇菀心裡卻很明白,陰陽經已修成,别說洹月宗之人,便是号稱仁義的諸位長老,亦絕不會輕易放過君翊。他們心知肚明,除掉她與君翊任一一人,都能毀掉這曠世絕法。
君翊微微斂下眸子,輕聲道:“前輩,待到君翊心願達成,自會接受懲罰。”
“心願?”長老蹙眉。
君翊一頓,聲音變得溫和些許,“若是卿姑娘得以平安,家仇得報。各位前輩想要如何責罰,君翊自會不反抗。”
而他這話一說出來,木桓的臉便白了幾寸。
“長老,何須與此孽障多言,君翊叛出正道,與邪道為伍,連同雲涯仙子,縱火毀掉聖物,他二人皆理應誅之,無一可逃。”
“淩雲高塔縱火,與卿玄無關。我願意回去,隻因君翊視各位長老作前輩高人。”
君翊靜靜立在那兒,面容如玉,似乎還是昔日的那芝蘭玉樹名門君子。
“哼,怎會無關,今日之内,唯有你二人玷污高塔聖物,罪無可恕。君翊,你當真願意回去受罰?”
沉默片刻,君翊輕聲應道:“嗯。”
蘇菀卻打斷了他的話,“你說什麼呢,你就這麼回去,不得被長老給罰死。再者……我怎麼辦。若是就這麼走了,我也會舍不得你。”
這口氣頗有些委屈。
君翊有些微怔,看了看卿玄,她羽睫微翹,裡面藏着許多掉落的星光,一如初見之時。
“我……”君翊一時語塞。
若非自己,她仍是逍遙自在的雲涯仙子,而不會為洹月宗所算計。
蘇菀小聲說:“你别跟他們回去,好不好。”
她接着取出當日君翊給他的玉清劍,下颌揚了揚,“旁人說名門之人最重承諾,你當日許諾我會報恩,發生了這麼多事,今日難道你要背棄承諾麼。”
君翊身形一頓,接連數日的畫面接踵落入腦海。
從衛家莊的雪山,到雲涯島的落雪峰,再至霜花鎮上的高塔中……
有卿玄在自己身邊,如何,都不會比在奴隸營中的境況更糟。
況且,在高塔中的了冷泉内,分明……心懷不軌之人是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應再讓她替自己承擔這份錯誤。
想至此,君翊的拳幾度握緊,又輕輕松開。最終,他的唇角竟微微彎了彎:“好,答應你,不會了。”
“嗯?”蘇菀眨眨眼。
君翊薄唇輕抿,認真道:“我不會再離開了。”
蘇菀這才露出笑容,似有無數桃花瓣的顔色藏在眸中,此時競相綻出。
繼而,君翊轉向一衆長老,微微施禮,淡聲道:“諸位前輩,請恕君翊失禮,君翊此生,不會再踏入正道一步。雖如此,君翊問心無愧。”
他在心裡道,再去時,便是取下洹月宗的性命。
007發現好感度在穩定向上漲,最終停
到了65點附近,不禁感慨,果然搞事情,最有利于刷新好感度。這一任宿主的素質,它其實是很服氣的。
那些長老的表情可謂很是複雜,“冤孽,君氏何時出了你這樣的冤孽,你當真願意背棄正道之名,從此此身入邪教,那我等,便要替正道收拾你。”
君翊淡淡道:“嗯。”
當場衆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尤其是莼兒。
她猶記得從前師兄是旁人都不會多看一眼,一心遵守名門之風,正道家教之人。也猶因如此,他為人清冷禁欲,君氏中人甚至議論過,師兄會否獨自一人,清修一生。
從前……因着自己年紀小,他頗為照顧的師妹唯有自己一人。
此番有如此變化,必定是被妖女的邪門外道所累。
莼兒嘴唇顫白,聲音發抖:“師兄,你,你怎會如此,是那妖女究竟給你下了什麼蠱……我,我替你除掉她。”
她上前來,一道劍氣劈下。還未近得蘇菀身,卻被君翊攔住了,“師妹,君氏已沒了,你我二人已無關系,你回去吧。”
君翊說此話的時候,靜靜斂着眸子,甚至連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但是007卻學會淡定了,按照宿主這個攻略速度,君翊今日會如此臣服,它根本不意外。
蘇菀瞧着這一幕,無奈搖頭,這個小師妹,口口聲聲為君翊着想,卻暗自與洹月宗有所勾結,勢利得很。真當她師兄看不出麼。今日能手下留情,已是仁至義盡了。
若不是君翊男主光環加身,她已不知死幾回了。
莼兒卻似乎難以置信,連連後退。
“師兄……你貿然結下孽緣,定會遭天譴。”
蘇菀看了看任務進度條,并不打算在這個地方浪費過多時間,既君翊修習陰陽經已有了眉目,便該離開高塔。
蘇菀拉了拉君翊的衣袍,“我們該走了。”
話音未落,長老斥道:“妖女,你以為你們逃的了麼。”
蘇菀哪裡顧得上他,抽出了玉骨笛,捏在掌間。而那些小生,隻見到這傳說中的笛子,便知其威力,早已面露驚恐之色。
君翊微微搖頭,“不可殺生。”
蘇菀有些猶疑,但最終聽了君翊的話,收了笛,臉頰處帶着一絲乖巧。
君翊第一次見到她這副模樣,又是一怔。
其實,蘇菀吹奏玉心經時,便隻有那些修行了一輩子的禁欲長老能克制得住。那些年紀尚輕的門生,初見這般女子,早已是六魂七魄俱在淌血,欲.仙欲.死而不能。
所以呀,007感慨,在冷泉時,君翊克制不住,實在不能怨他。單純數據而言,他的定力已比炮灰角色,好上不知多少倍了。
“卿玄,你回來。”
而君翊看到這一幕,露出少有的不高興的情緒,他站在蘇菀身前,修長優美的背影隔絕了衆人投相蘇菀的目光,才覺得暢意些許。
蘇菀玩心一起,借機挑逗,手指在君翊雪白頸間輕輕打着圈兒,“君少主,你分明這麼在乎我,剛才卻又說出想與他們一同回去的話來,又算是什麼道理?”
“……”
君翊面色微微一僵,薄唇緊緊抿着,臉色又添了一層冷白。
“君翊。”蘇菀忽然湊上前去,眼睫撲閃,輕聲道:“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君翊一愣,重重怔在原地,仍是沒有開口。
“難道……你們名門的家規便是教你作口是心非麼。”蘇菀狀作若有所思。
“……别說了。”他忽然道。
蘇菀卻沒理會他,朱色唇瓣貼上去,在那俊美無雙的側臉輕輕點了點。
猶如蜻蜓點水,猶如清風穿堂過。
這下,蘇菀能感受到君翊握住自己的指尖極重地顫了一下,雖表面上還是那清冷淡雅的君氏少主,卻不知心裡被撩撥成了什麼模樣。
就如同過去種種一樣,哪怕每次都是相同的招數,都足以讓他潰不成軍,欲罷不能。
而關鍵是,他如今竟是食髓知味,心甘情願。
當真是冤孽。
幾位長老惱羞成怒,不等他們反應,欲借機除掉心頭禍患。老成的劍氣淩着幾分殺氣,裹挾着内力,向二人湧去。
蘇菀起身,正欲拆招。
君翊護住蘇菀,語氣緩了緩:“陰陽經尚未完全煉成,勿要貿然運功,傷了脈息。我召喚死士出來,便能擺脫他們。”
蘇菀反問:“你真的決定了?”
君翊扶住蘇菀的十指不禁收攏了些,“是。”
“可……若是你現在暴露你的死士,他們有所防備怎麼辦。”蘇菀一字一句道。
君翊難得微微笑了笑,“無妨,便是不暴露他們,我們亦是亡命天涯了。”
“你既在我身邊,我便應保護好你。”
“有恩必償,天道如此。”
君翊的語氣頗為認真,聲音不輕不重,卻像是要昭告天下。而蘇菀已不忍去看莼兒的表情了,必定是慘不忍睹。
暗哨響起,四面八方死士俱出,斷了長老的去路。而那些年輕的門生,自不需他們來費心。洹月宗的人這才反應過來,君翊的身邊一直藏着死士,且武功不弱。
木桓拳頭緊緊捏在一起,咯吱咯吱地直響。
蘇菀回眸,輕輕瞥了瞥他,唇角翹起:“木宗主,我真的真的再不願見到你了。”
“……妖女,孽種!”
君翊卻半分不曾回頭,牽起了蘇菀的手,翻身上了一側的馬兒。“我們走。”
蘇菀:“去哪兒。”
君翊一頓,“長樂都。”
蘇菀一聽,心下了然。這長樂都乃是當年的武林聖地,君氏君家的所在地。
君氏重興,自長樂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