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唔——”貝貝兩隻小胖手立馬丢掉床上的娃娃，捂住自己的嘴，透亮的眼珠子閃啊閃的，拼命的搖頭。

　　程嘉木對貝貝，說不上太關心，他心裡始終有個疙瘩，看着貝貝就會想起夏喬，這個孩子，她能接受嗎？

　　正如他一樣，他根本無法接受夏喬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甚至也隻是曾經，所以初次重逢時，看見夏喬和異性親昵，他早已是滿腔的醋意了。

　　程嘉木看着貝貝，眼神嚴肅了些，“程貝貝！”

　　他甚至叫了女兒的大名，吓得程貝貝一雙眼睛重新變得怯懦起來。

　　程貝貝縮着脖子，小PP往後挪了些，程嘉木身上散發着的不悅很是明顯，小孩子偏偏又很敏感，這樣一來，貝貝就更不願說話了。

　　靜默了幾分鐘，程嘉木看着快五歲的女兒，看着她長得越來越清秀的眉眼，看着她臉上害怕的神情，一時，心又亂了起來。

　　他歎了口氣，“過來，坐爸爸身上。”

　　程嘉木伸出雙手，想要把孩子抱過。

　　如是擱在以往，貝貝會立馬抱住程嘉木，可現在，她揪着身前洋娃娃的頭發，抿着小嘴唇，微蹙着眉頭，眼神裡，那期待而又害怕的小心思在激烈的鬥争着。

　　“過來。”程嘉木放柔了聲音。

　　白雪曾找他談過，大談育兒經，程嘉木對貝貝一向冷淡，甚至是不苟言笑的，雖說他心裡并不是那樣冷硬，但孩子哪會想這麼多？

　　時間一長，也就害怕了。

　　程嘉木盡力地放柔聲音，帶着一絲絲寵溺，輕輕地像是搔在心頭的羽毛，貝貝很快産生了動搖，嗓子裡的害怕很是明顯，卻又很心動，“爸爸，你會打我嗎？”

　　“怎麼會？”程嘉木笑道。

　　貝貝看見爸爸的笑，一下子看癡了，一雙大眼睛，露出欣喜，很快嘴角上便挂上了笑容，撒開腿就往程嘉木大腿上坐去。

　　程嘉木颠了颠，孩子這些日子又長了一些，頭發長了，身高也長了，是不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後就會長得亭亭玉立呢？

　　但程嘉木的想法很快頓住，這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柔軟心态，實在不适合他。

　　更何況，這個孩子，對他來說，始終并不是他期待的。

　　能接受，已經是經過一番心理鬥争了。

　　程貝貝洗完澡，身上還是兒童牛奶沐浴乳的香甜味道，身上軟軟的，頭發長長的，鋪在程嘉木的手臂上，孩子膩着他，滿滿的依賴。

　　“嘻嘻，我以為爸爸會打我呢？”貝貝扯着程嘉木肚子上的衣服，仰着頭，開心的笑。

　　她的眼睛裡有随時就會掉下來的淚水，可見剛剛是有多害怕。

　　程嘉木擡手，碰了碰貝貝的眼角，“爸爸不打你。”

　　這種體罰，從來都不是教育孩子的好手段，至少，程家從未出現這種體罰。

　　自然程嘉木也懂得這一點，但有些事情，很危險，該和不該，都應該和孩子說清楚。

　　“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貝貝撲在程嘉木身上，爸爸身上的味道真的好好聞！

　　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貝貝喜歡程嘉木更是理所應當，見程嘉木不生氣，她開始喋喋不休，但始終避開了一件事，“爸爸，爸爸，我開始以為你會打我呢！”

　　她戳了戳自己的小PP，臉上皺皺的，好像真要挨打了似得痛苦。

　　程嘉木捏着她的手，“爸爸不打你。”

　　“我就知道，你不像二胖的爸爸一樣！”貝貝高興地拍手，喜樂于形，接着又抱怨，“爸爸，我悄悄告訴你哦，二胖的爸爸可帥了。”

　　程嘉木倏地被逗笑，小孩子家家，就知道帥不帥了，這是誰教她的呀！

　　他心裡壓着最初的疑問，倒是順着女兒的話說下去，“二胖是誰？”

　　貝貝仰着頭，開心的笑，“二胖就是之前欺負我的小胖子呀！”

　　經過貝貝提醒，程嘉木才慢慢想起，貝貝之前哭着回家，原因是被一個同學欺負了。

　　那個同學就是二胖。

　　貝貝晃着自己的腿，坐在程嘉木身上，“二胖的爸爸和二胖長得一點都不像！”

　　二胖爸爸可帥了！

　　程嘉木莞爾，“那是爸爸帥，還是二胖爸爸帥？”

　　“當然是爸爸了，爸爸是全宇宙全宇宙最帥的爸爸！”程貝貝立馬狗腿地抱住程嘉木表忠心。

　　程嘉木拍了拍她的腦袋，“那最帥的爸爸問貝貝一件事，貝貝不能說謊，不能隐瞞，也不能哭鼻子，知道嗎？”

　　程嘉木從未如此耐心和孩子說過這樣的話，但漸漸嚴肅下來的語氣，也讓貝貝收起了笑容。

　　“嗯。”她小聲答道，還是有些害怕的。

　　程嘉木把貝貝扶正，問道，“貝貝知道昨天是什麼日子嗎？”

　　“貝貝要做花童...”程貝貝聲音細細的。

　　“那貝貝為什麼要做花童，這個知道嗎？”程嘉木追問。

　　程貝貝輕輕地點頭，聲音越來越小，“知道。”

　　“那貝貝說一說。”程嘉木盡量把自己說話的節奏放的緩慢，也讓孩子好接受。

　　貝貝支吾着，“爸爸和媽媽結婚...貝貝穿得漂亮...做花童...”

　　“那媽媽回來了，貝貝知道嗎？”程嘉木問。

　　貝貝立馬點頭，臉上露出欣喜，“剛剛那個就是媽媽對不對？”

　　程嘉木臉色一暗，遲了會，才點頭，“是，那個就是你的媽媽。”

　　“可是，媽媽為什麼不要貝貝呢？”程貝貝的臉紅紅的，又是一臉委屈，翹起的嘴巴似乎可以挂油瓶了。

　　程嘉木捏了捏女兒的臉，伸手抱住她，“貝貝乖，媽媽沒有不要你。”

　　“可是...可是...”程貝貝忽然低下頭，難受想哭。

　　“可是什麼？”程嘉木很快發現女兒的情緒很低落。

　　身為父親總是敏感的，血緣的聯系即使想要隔斷，但現實便是不得不把這種不甘願前連在一起。

　　程貝貝抽搐着委屈的嘴角，聲音顫抖，“爸爸，哇哇——”

　　她一頭栽進程嘉木的懷裡哭了起來，“嗚嗚嗚——”

　　“怎麼了怎麼了？”很快，兒童房的房門被打開了，白雪因為擔心貝貝，也跟了上來，就站在門口。

　　生怕兒子責怪寶貝孫女，這不，一聽見叫聲，就擰開門鎖跑了進來。

　　“寶貝兒，寶貝兒，我的貝貝，來奶奶抱，奶奶抱好不好？”白雪隻有這一個孫女，自是疼愛的很，怒氣沖沖地瞪了程嘉木一眼，伸手就要把貝貝抱過來。

　　她的眼神仿佛在說，“孩子還小，你沖她兇什麼？”

　　程嘉木淡淡地撇過眼，也不解釋。

　　程貝貝仿佛沒聽見白雪說的話，就是把頭埋在程嘉木的兇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啕大哭，因為敞着門，白雪生怕這聲音又讓敏感的夏喬聽見，這程嘉木懷裡一個小祖宗，另一間房裡則有個大祖宗，真是，哎，多事之秋啊！

　　白雪轉身把門帶了上，見貝貝也不理自己，很受傷。

　　“你和貝貝說什麼？”

　　程嘉木搖頭代替說話。

　　白雪狐疑地挑眉，“沒說，貝貝怎麼會哭得這樣傷心？”

　　程嘉木沉了沉眸子，沒說話。

　　這孩子，想媽媽了，而自己，也很想給她一個媽媽。

　　她給了，可是那個被視作貝貝媽媽的女人同意嗎？

　　“貝貝乖，咱們不理爸爸了好不好？和奶奶回房？嗯？”白雪坐在牀邊，哄勸，一夜沒睡好的白雪眼角細紋又深了許多，又見貝貝的樣子，愁容滿面。

　　貝貝不理她....繼續哭。

　　“這....你到底和貝貝說了些什麼？”

　　孫女的聲音哭的白雪也心煩意亂，一時又不能大吼，隻能壓抑住。

　　程嘉木也無奈，拍着貝貝的背，對白雪說，“也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怎麼會哭成這樣，哎呀，這讓夏夏聽見又不得誤會死了！”白雪急匆匆的，又壓低的聲音，“算了，讓孩子跟我去我房裡呆一會吧，女人哄孩子在行，你一個大男人毛手毛腳，孩子為什麼哭都不知道，哎，真是讓人操心！”

　　說完，白雪向貝貝伸手，“貝貝乖，跟奶奶走啊。”

　　程貝貝聲音弱了一些，哭久了也累了。

　　她搖搖頭，“我要跟着爸爸。”

　　白雪道，“你這孩子....”她無奈。

　　盡管程嘉木對她并不算很好，但這孩子始終還是愛跟着程嘉木，有時候脾氣倔起來也不知道像了誰。

　　“媽，就讓她跟着我吧，你沒睡好，去休息會吧。”程嘉木抱着貝貝，不嫌累。

　　白雪嗔了他一眼，小小的怒氣爆發了出來，“是啊，你們這群不省心的讓我c心了一晚上，我現在想休息也休息不了了，你也是，夏夏也是...哎，孽緣啊。”

　　“媽，不管是孽緣還是什麼，隻要是個緣字，能把我們牽在一起就好了。”程嘉木苦澀地笑道。

　　“你這死心眼！”白雪更是擔心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起身，“待會你來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程嘉木也知道白雪想說什麼，無非是夏喬。

　　正好，他也有些話想要和白雪說說，索性，點了點頭。

　　白雪深深看了眼貝貝，眼睛哭紅的小寶貝睫毛上沾着淚珠，格外惹人心疼。

　　她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

　　房間随着門的再次關上，鋪面而來一陣冷空氣。

　　程貝貝穿着睡裙，也忽然打了個噴嚏。

　　程嘉木立即放開她，牽起了被子，“裹上。”

　　豈料，貝貝也的确倔強，搖搖頭，臉貼在程嘉木的兇口，“不要，我抱着爸爸就好了。”

　　程嘉木呵呵笑了聲，滿腔的笑意在兇前回蕩，震着貝貝的耳膜。

　　可是貝貝把程嘉木的衣服抹得髒兮兮的，拿開小臉，便是花花的一片。

　　她害怕的低下頭，點了點上面的鼻涕，“爸爸，髒了。”

　　程嘉木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确如一副水墨畫似得兇前，但還是說，“沒事。”

　　貝貝臉紅成了一片，爸爸好溫柔啊。

　　“爸爸，爸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貝貝從程嘉木身上爬起，小腿跪在牀上，勾住程嘉木的脖子，小腦袋一擡。

　　木馬——

　　大大的聲音在房内想起。

　　貝貝小臉紅紅的，垂着頭，羞澀的小臉甚至都不敢看程嘉木，但是她知道，爸爸不會生氣的。

　　親吻也是表達心情的一種啊，這是幼兒園老師說的。

　　程嘉木整個人愣在那，嘴唇濕濕的，因為貝貝一時情急，隻親在了他的下巴上，而她爬了鼻涕蟲的鼻子，恰好印在他的嘴唇上。

　　“唔...爸爸？”程貝貝見程嘉木不說話，又有些害怕了。

　　她以為，程嘉木不喜歡。

　　可她見到二胖媽媽就是這樣親二胖的呀，雖然，她的媽媽沒有親過她，但是有爸爸在，可以先親親爸爸！

　　媽媽好不容易才回來，她要表現的乖一點才是。

　　程嘉木有些潔癖，嘴唇上的異樣讓他立馬抽了紙，擦擦。

　　為了安撫貝貝，他還故意做出了擦鼻涕的樣子，“唔，爸爸被貝貝傳染了。流鼻涕了。”

　　他故意逗貝貝，貝貝哈哈大笑，“爸爸是鼻涕蟲！”

　　程嘉木把紙丢一旁，又抽了另一張紙，在貝貝臉上擦擦，“爸爸是鼻涕蟲，那你是什麼？”

　　“我是小鼻涕蟲啊！”

　　“那媽媽是什麼呢？”程嘉木故意提到這個詞。

　　“媽媽是仙女！”貝貝開心地大叫，“媽媽長得好漂亮，是仙女！”

　　“那貝貝喜歡媽媽嗎？”程嘉木又問。

　　貝貝重重點頭，“喜歡！”

　　怎麼不喜歡，那是媽媽啊！

　　可是...

　　貝貝的臉色忽然又不好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揪着程嘉木的手指，輕聲問，“可是，爸爸，媽媽是不是不喜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