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惠安長公主生活了這麼多年,深知惠安長公主是說得出做得到的性子,陸瑾明氣得差點兒要跳起來,連忙給惠安長公主拱手作揖,“姑姑,我求你高擡貴手放過我,這個時候實在不能出岔子。”
“好啦好啦,我逗你玩兒。”惠安長公主擺擺手,收起臉上嬉鬧的表情,安撫陸瑾明道:“你稍安勿躁,聽我慢慢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兩天在擔心什麼?這姑娘一下子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不少人都盯着她呢!一個以前名聲絲毫不顯的姑娘,一下子出了名,各種流言蜚語到處飛,好的壞的都有,這對她的名聲可不好,我請她去梨花宴,順便看看她,也是想給她長長臉,免得那些亂七八糟的牛鬼蛇神對她不利。你不也是正在擔心這些麼?”
陸瑾明頓時明白過來惠安長公主的用意,他原本以為惠安長公主又是玩性起來了,故意拿他打趣。原來是在幫姚錦繡考慮,心裡一下子就溫暖一片,這個姑姑是真的把他當親兒子一樣在疼的,處處幫他分憂解難,替他考慮周全。有這樣的姑姑在,讓他覺得幸福和感激。
“還是姑姑想得周全,多謝姑姑相幫。”陸瑾明真誠地道。
惠安長公主點點頭,臉上表情嚴肅,語氣慎重地道:“我幫她也是幫你,你要想娶她可不容易,但凡她稍微傳出一點兒不好的風評,想要讓宮裡面那人點頭就不好辦,你還要好生處置才行。”
陸瑾明梗着脖子道:“這麼多年他都沒管過我,我娶妻也不用他管。”
“看看,看看,這又說氣話了不是!”惠安長公主無奈地搖搖頭,這兩父子也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和好,伸手拍拍他的肩頭,“你喜歡是歸你喜歡,他始終是你父皇,順着他一點兒,别讓自己吃虧。”
陸瑾明不情願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那好,我這就回去發帖子去,你到時候記得要來哦!”話說到這兒也就差不多了,惠安長公主再拍拍陸瑾明的肩頭,歡歡喜喜回長公主府發請帖去了。
隔一日,姚錦繡接到惠安長公主府發來的請帖,邀請她于四月初十到長公主别院參加梨花宴。
請帖由惠安長公主府的屈管事直接送到姚家,惠安長公主是當今皇上面前人人都想要巴結的紅人,當時大太太謝氏一聽說惠安長公主府來人了,連忙就叫婆子請人到大廳裡喝茶,她随後就過去招待。
惠安長公主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就算是惠安長公主府的普通管事,那身份也不一般,奈何這個管事還姓屈,跟驸馬爺屈晉一個姓,可見其身份的不同,也顯示出惠安長公主對這件事的重視。
屈管事奉命而來,對大太太謝氏還算客氣,見到大太太謝氏行了禮,然後直接表明來意,“惠安長公主有請帖要小的直接交于姚三小姐,還勞煩大太太請姚三小姐出來一見。”
既然是惠安長公主發了話,大太太謝氏哪兒敢怠慢,立刻就叫婆子去請姚錦繡出來。婆子匆匆趕去錦繡小築請姚錦繡。那時候姚錦繡正在看書。聽了婆子的禀告,也沒有故意耽擱,叫來翡翠給她換上出門見客的外裳,這才跟着婆子過去。
到了大廳裡,見到惠安長公主府的屈管事,屈管事先上前來給姚錦繡行了一禮,把梨花宴的請帖交到姚錦繡手中,“惠安長公主邀請姚三小姐于四月初十到别院參加梨花宴。”
姚錦繡心下奇怪惠安長公主怎麼會請她去參加梨花宴,要知道她跟惠安長公主從未有過交集,而且惠安長公主府的宴會以前請的都是那些有頭有臉的大家閨秀,姚家的姑娘就從來沒有收到過請帖,這次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她面上還算鎮定,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姚錦繡接過請帖看了看,對屈管事道:“勞煩屈管事回去禀告長公主,到時錦繡會準時去參加梨花宴。”
“那小的就先告辭了。”事情說清楚,屈管事告辭離開。
大太太謝氏倒是很想留屈管事問一問,為什麼惠安長公主隻請了姚錦繡,沒有請她的女兒姚錦慧,要知道姚錦慧在外一直都有賢淑的好名聲,比起一直都被大家當做笑料的姚錦繡來,那可是不知道好了多少。無奈人家屈管事也不是大太太謝氏想問話就能問話的人,就算她有臉問出口,屈管事肯不肯回答,會不會給她沒臉,那還要兩說。大太太謝氏也隻能作罷。
這邊屈管事一走,大太太謝氏就把目标對準了姚錦繡,笑眯眯地對姚錦繡道:“阿繡,你看惠安長公主也很少舉辦宴會,她府上的宴會也不是人人都能去參加,你妹妹也跟你差不多大,兩姐妹平日裡關系也好,到時候不如你帶她一起去,也好讓她出去見見世面。”
這巴結的語氣聽起來都讓人尴尬!也隻有大太太謝氏這麼厚臉皮的人才能說得出口!
姚錦繡真想搖頭,這次是惠安長公主派屈管事來親自給她下請帖,大太太謝氏趕忙就過來巴結她,生怕她到時候不肯帶姚錦慧一起去。
可這件事要是換成是惠安長公主邀請姚錦慧,那麼大太太謝氏肯定會敲鑼打鼓讓全府的人都知道她的女兒是多麼出息多麼能幹,才會得了惠安長公主的青睐。
而她這個嫡長女隻有靠邊站的份兒,别說是跟着姚錦慧去參加惠安長公主舉辦的梨花宴,就算是想要看看那燙金的大紅請帖估計都要被諷刺一番!
大太太謝氏見姚錦繡不答話,就有些急了,“阿繡,你是怎麼想的你倒是說啊,你妹妹一向乖巧,對你這個姐姐也是照顧有加……”
“母親。”姚錦繡沒等大太太謝氏把話說完,打斷她的話道:“我這一季的衣服都舊了,出門去參加宴會實在很不好,那天我看到四妹妹新做了一身深藍色蓮紋滾銀邊緞面對襟褙子,實在是好看得緊,我也想要一身那樣的衣裳。”
大太太謝氏立刻就明白了姚錦繡的意思,臉上的笑容收了收,“阿繡,不是母親不給你做,那身衣裳是你外祖母專門做給慧兒的,我這兒也沒有那樣的布料。”
這兒大太太謝氏說的外祖母根本不是姚錦繡的親外祖母,而是姚錦繡的外祖母,謝家老太太張氏。
姚錦繡很想笑,但她沒有笑,臉色十分平靜,隻是說出的話卻不平靜,“母親,我的首飾也都是常戴的那幾樣,都是前一年的老樣式了,我帶着那樣的首飾出門,肯定會被人笑話的,我都不想去了。”
“那怎麼行!”大太太謝氏這下是真急了,姚錦繡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她還有什麼聽不懂的,這是要了衣裳都不夠,還要打新的首飾,要是不給她把東西準備齊全,她就不準備去參加惠安長公主府的梨花宴。
要是姚錦繡真因為沒有漂亮衣服和好的首飾不去參加梨花宴,傳出去也是她這個當繼母的沒臉。而且姚錦繡不去,得罪的可是堂堂的惠安長公主,得罪了那樣身份顯赫地位尊貴的人,姚家上上下下哪裡會有好果子吃?她可不敢幹這樣的蠢事!
大太太謝心下着慌,好言好語勸道:“不行,不行,阿繡你别任性,惠安長公主府的梨花宴你必須去。”
“那我需要的東西就拜托母親了,時日不多了,還勞煩母親早做準備。”姚錦繡站起身來,朝大太太謝氏行了一禮,也不管她作何反應,施施然走了出去。
“這,這,這……”大太太謝氏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眼睜睜地看着姚錦繡這麼走掉。
哎喲,這可又要花一大筆銀子!大太太謝氏隻覺得肉痛得很,這分明就是姚錦繡拿着一把刀剜她心頭的肉。而且這銀子不花還不行,她隻能倒黴任宰。
三天後,大太太謝氏做好了衣裳和首飾讓管事婆子給姚錦繡送去,姚錦繡收到她要的東西之後,讓管事婆子帶了一句話給大太太謝氏,“兩天後,讓四妹妹跟我一起去參加惠安長公主舉辦的梨花宴。”
管事婆子得了肯定的話,歡歡喜喜地回去複命了。
……
二院房裡,當姚錦蓮得到姚錦繡會帶着姚錦慧一起去參加惠安長公主舉辦的梨花宴的消息之後,氣得摔了一盒新買的胭脂,砸了一對青花瓷茶杯。
姚錦蓮咬牙切齒地罵道:“可惡,真是太可惡了,她怎麼就沒死,怎麼就不去死!”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件事發生,她們要去,我也要去!”姚錦蓮提着裙角就跑了出去,直直跑去隔壁院子找二太太曾氏。
“娘,你都聽說了嗎?姚錦繡要去參加惠安長公主舉辦的梨花宴,她隻帶姚錦慧去,不帶我去。”說着一滴淚水就順着姚錦蓮的眼角滾落下來,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
二太太曾氏心疼地給姚錦蓮擦眼淚,“我已經聽說了,大太太謝氏給姚錦繡做了一套新衣裳一套新的首飾頭面,把姚錦繡哄得開心了,姚錦繡才同意帶姚錦慧去的。”
姚錦蓮拉住二太太曾氏的手,哭得十分傷心,“娘,我不管,我也要去,你去問問姚錦繡,她有沒有什麼想要的,隻要我們有的,我們就給她,讓她帶我去,帶我去!”
二太太曾氏卻是很為難,耐心地勸慰着姚錦蓮,“不是娘不肯給姚錦繡好東西讨好她,而是娘手上也很緊。你爹在任上快要滿三年了,要不了幾個月就要進京考評,這次你爹想要留京,就要讨好上峰,打點好京裡各處,處處都要花費銀子,我這兒才給他湊去了一千兩,實在是拿不出多的銀子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去,我就要去……”姚錦蓮已經魔障了,對二太太曾氏的勸慰根本就聽不進去,一心隻想着要去。
二太太曾氏皺着眉頭道:“蓮兒,母親也想讓你去,可是我們家進益少,出項多,這實在是沒有辦法……”
姚錦蓮甩開二太太曾氏的手,忽然站起身來,滿臉的厲色,“你要是不想辦法讓我去,那你可别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