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半夜,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老太太謝氏終于病死了。
姚家人早有準備,有條不紊地安排喪事,不見絲毫慌亂。
老太太謝氏病死的消息是第二天一早傳到秦|王府的,姚錦繡和陸瑾明都換上了素色衣衫過去姚家。姚啟輝和姚錦鴻都向朝廷告了假,朝廷也都批了。
二房一家人也過來幫忙,隻是沒人搭理二太太曾氏,也許是心裡内疚,大家不搭理她,她就自己主動找活兒幹,跑上跑下,忙裡忙外,比任何時候都要積極。
二老爺姚啟順把大老爺姚啟輝叫到廂房那邊去說話,兩個人關在屋子裡說了大半個時辰,也不知道兩個人都說了什麼,再出來的時候,大老爺姚啟輝對二老爺姚啟順的态度明顯好了許多,兩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交談也多起來,齊心協力要把老太太謝氏的喪事辦好。
老太太謝氏的喪禮辦了五天五夜,水陸道場都做了一遍,親朋好友都有來治喪,還是挺熱鬧的。
雖然老太太謝氏活着的時候很可惡,但是現在她死了,姚錦繡和姚錦睿都盡力做到一個晚輩該做的,不給旁人落下閑話。而陸瑾明很忙,都是早上晚上過來上柱香,也算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心。
五天後,等老太太謝氏下了葬,姚錦繡才回了秦|王府,好好地梳洗了一通,倒頭便睡。這幾日都把她累壞了,都沒有好好睡一覺。這一次一定要睡個飽。
這一覺姚錦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要不是餓得受不了了,她還想繼續賴在床上睡大覺。
忽然一股食物的香味飄進來,姚錦繡更受不了了,吞了一口口水,一咕噜從床上爬起來,剛下床,就看見陸瑾明用托盤端着香噴噴的食物進來。
“你醒了。快去洗漱了過來吃東西。”陸瑾明把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再把食物一一擺放在桌上。有燕窩粥、蝦仁炒蛋、麻辣雞絲、七巧點心、珍珠牛奶密瓜露、水晶冬瓜餃等。
姚錦繡答應了一聲,趕緊叫了珍珠她們進來伺候她梳洗,不一會兒收拾妥當。姚錦繡過來看到桌上擺放着那麼多吃的,禁不住問:“準備會怎麼這麼多?”
“不喜歡嗎?”陸瑾明偏頭問,伸手拉她坐下,親自給她盛了一碗燕窩粥。
“就是太多了,我們兩個人也吃不了。”姚錦繡把燕窩粥接過去,用勺子舀着燕窩粥慢慢喝起來。
陸瑾明露齒一笑,“這粥是我熬的,你覺得怎麼樣?”
一聽是陸瑾明熬的燕窩粥,姚錦繡倏地睜大了眼睛,“那我得再嘗嘗。”說着就用勺子又舀了兩勺吃了,滿意地點頭,“味道不錯。”
“好吃你就多吃一點兒。”陸瑾明一早回來,看到姚錦繡還在睡,知道她這幾日辛苦了,就轉身去了廚房,親自下廚給她做羹湯。
都說女人下廚洗手做羹湯是為了籠絡住男人的胃,再籠絡住男人的心。這兒換成陸瑾明這個男人真心真意寵姚錦繡這個小女人,洗手為她做羹湯大抵也如此。
姚錦繡指着桌上擺放的各色食物,“你别告訴我這些都是你做的?”
陸瑾明笑,“沒有,我就熬了燕窩粥,其他都是大廚做的。”
“這就好。”姚錦繡松了口氣,繼續甜滋滋地吃早膳。
邊吃邊聊,然後就說到姚家的情況,現在大老爺姚啟輝和姚錦睿都丁憂在家,陸瑾明就把在朝堂上打聽到的消息撿了些來說。
“皇上重新任命了鴻胪寺少卿,這樣也好,嶽父大人就趁這段時間好好在家養養身體,等丁憂完了,到時候再找人活動活動。”
姚錦繡抿了一下嘴角,“二哥可能有些失落。”
陸瑾明給姚錦繡夾了一筷子麻辣雞絲放到碗裡,道:“這個不用擔心,改日我去跟他聊聊天就好了。我是聽說朝廷裡是原本打算把你二哥任命到邊城去當縣令的。邊城那個地方又偏又遠,一年四季風沙漫天,吃的用的都不好,井水裡都有一股味道,你二哥去那兒隻會受苦受折磨,趁着丁憂不去也罷。”
陸瑾明是清楚記得上一世在邊城發生的那一切的,記憶太過深刻了,在他重生之後,他都時常夢到那些場景,依舊曆曆在目,無法忘卻。所以姚錦睿能不去哪兒是最好的。
姚錦繡不記得上一世的事情,不知道姚錦睿被派到邊城會發生多麼可怕的經曆,還以為陸瑾明是覺得他不能吃苦才那麼說的,連忙幫姚錦睿說話,“二哥才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就算邊城苦寒,日子難過,要是沒有發生老太太的事情,以二哥的性子,他還是很願意去邊城鍛煉鍛煉的。”
陸瑾明點頭表示明白,“我當然知道你二哥是什麼性子,隻是那個地方确實不适合他。等他先在家待一段日子,我以後還有更需要他的地方。不會讓你二哥受委屈的。”
“真的嗎?”姚錦繡一臉驚喜,随即又有些擔心,“你不會是哄我開心吧?”
“我哄你做什麼?”陸瑾明一臉認真道:“于公,你二哥學識不錯,在墨工方面很有才,對朝廷來說是個難得的人才。于私,他是我好友,是你親哥哥,我幫他也是幫自己。自然要把他放在更能發揮自身才能的地方。把他外放出去當個小小的縣令太屈才了。”
這番話,當時聽來,姚錦繡自認為是陸瑾明想要寬慰她才這麼說的,隻是在很多年之後,她才深切體會到了陸瑾明說這話的含義,如果說姚錦睿是一匹千裡馬,而陸瑾明就是那個伯樂。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陸瑾明用他擅于發現的眼睛,發掘出了姚錦睿這匹“千裡馬”,兩個人惺惺相惜,共築了一段令後世津津樂道的君臣佳話。
……
很快就到了惠安長公主的兒子,小世子晟哥兒的百日宴。前一天姚錦繡就讓翡翠點檢了禮物,第二日一早便坐上車趕去惠安長公主府赴宴。
路上姚錦繡聽到街道上傳來來往的人群車馬聲,來來往往十分熱鬧,姚錦繡就擡手撩開車窗簾子往外看了看,看到有些商人打扮的人形色匆匆,衣衫上沾滿了塵土,臉上也是灰頭土臉的,好像是剛剛經曆了一段時間的長途遠行。
姚錦繡覺得奇怪,就問身旁的珍珠,“今日有集市嗎?”
珍珠扳着手指頭算了算日子,“今天初三,沒有集市。”
“那最近京城裡有什麼熱鬧?”姚錦繡又問。
珍珠便笑了,“奴婢每日打聽來的消息都有一五一十回禀王妃,京城裡最近好像也沒什麼熱鬧事發生。最大的事就是五十好幾的禮郡王在外面置了個外室。”
這件事姚錦繡已經聽說了,禮郡王新收的那個外室才十七歲,比禮郡王的大孫女兒還要小一歲。長得如花似玉的,聽說已經懷孕三個月了。然後就讓禮郡王妃知道了。禮郡王妃帶着府中的奴才打上門去,要把那外室給打殺了。禮郡王護美心切,一急之下說要休妻。這下可就惹了馬蜂窩了。禮郡王妃當場就又哭又鬧跟禮郡王打了起來,直把禮郡王的臉上撓出兩條血印子,又跑到肅王太妃那兒去告狀,求肅王太妃替她做主。肅王太妃自然是又把禮郡王叫去訓了一頓。都五十好幾的人了還不好好過日子,一天到晚瞎折騰,簡直不像話。肅王太妃做主讓那外室落了胎,又花了些銀子把她遠遠地送走了。這事兒在宗室營裡都傳遍了,大家都當個笑話一樣看。
一刻鐘後,姚錦繡到了惠安長公主府,屈管家出來迎接,領着姚錦繡進去。
惠安長公主抱着白白胖胖的小世子在說話,見到姚錦繡就歡喜地叫她上前去,姚錦繡把準備的金玉滿堂如意長命鎖拿出來送給小世子。小世子朝着她咧開還沒長牙的嘴巴笑得直流口水。一雙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樣子可愛起了。
“這小子就喜歡看美女。”惠安長公主忍不住吐槽。
姚錦繡道:“主要是因為長公主和驸馬爺都長得好看,小世子自然而然就養成了欣賞美好事物的能力。”
惠安長公主笑着道:“你小嘴兒真甜。”
“姑姑過獎了。”姚錦繡謙虛地道。
“你呀。”惠安長公主把小世子交給奶娘,拉着她道:“有動靜了嗎?”眼睛直往姚錦繡的肚子瞧,意思再明顯不過,姚錦繡和陸瑾明成親也有一些日子了,惠安長公主是巴不得她快些懷孕,那急切的心情就跟尋常人家的婆婆盼兒媳婦趕快懷孕一樣,見一次提一次,讓姚錦繡都不敢單獨面對她了。
“哪有那麼快啊。”姚錦繡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我祖母才去世,總要過一段時間才行。”
雖然嫁出去的女兒不用守那麼長時間的孝,但總不能老太太剛死她就懷孕吧,傳出去那也太不好聽了。
惠安長公主了然地點點頭,拍拍姚錦繡的手背,“沒事兒,那就過段時間吧,你和瑾明以後要多生幾個,這樣人多才熱鬧。”
姚錦繡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