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昱霖?
陸瑾明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陳昱霖知道他今日會陪着姚錦繡三朝回門,昨日故意給姚錦睿出這麼個難題,是知道以姚錦睿的學識肯定答不好,一定會找機會向他求助。
陳昱霖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他跟陸瑾祥的關系密切,過年前陸瑾祥去了吏部辦差,主要任務就是負責準備會試的事情,會試還有半個月舉行,這段時間正是十分關鍵的時刻,任何人和事都不能出半點兒差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陸瑾明問道:“陳昱霖除了給你出了這道題,還有說其他什麼嗎?”
姚錦睿把當日的情況回憶了一下,“我跟他就是偶然在書齋裡遇到,他看到我就問我準備得怎麼樣了?他一向學識過人,我學問不及他,就如實說還在努力看書,他便說出道題考考我,就出了這道題。”
陸瑾明略微沉思了一下,讓姚錦睿拿了紙筆來,就陳昱霖提出的這道題,寫了幾點解題思路,然後交給他,“解題思路我已經寫好了,你再順着這幾點看看書,就應該知道該怎麼答題了。”
姚錦睿看了看紙上寫的幾點内容,越看越驚喜,像是打開了那到緊閉的門,思路立刻豁然開朗,有了答題的方向,激動得跟什麼似的,“這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去寫。”說着就下去了。
陸瑾明又陪着大老爺姚啟輝說了會話,到了吃飯時間,管事過來請他們去偏廳。姚錦繡也和姚錦慧一起過來了。加上一些聞訊趕過來的親戚。将将坐了四桌,兩桌男眷,兩桌女眷。
男的都來邀陸瑾明喝酒,陸瑾明高興,來者不拒,一連喝了好多,大老爺姚啟輝還把他存了有三十年的女兒紅拿了出來,兩桌人很快喝趴了下去,就剩下大老爺姚啟輝和陸瑾明兩人還在喝,旁邊散落的酒壇子都已經有三個了,到席散的時候,大老爺姚啟輝醉得不省人事,陸瑾明稍微撐着還能走路。
大太太謝氏客氣地說讓他們留下休息一下再回去,無奈陸瑾明借着酒意吵着要回家,姚錦繡萬萬沒想到陸瑾明喝醉了酒會像個小孩一樣難哄,她拿解酒的藥給他吃,他也不吃,就一直拉着她的手說要回家。姚錦繡拿他沒辦法,哄也哄不好,隻好答應他回家去。
上了馬車,陸瑾明終于安靜了,老實地靠在姚錦繡的肩頭,閉着雙目,比女孩子還長的睫毛微翹,看起來很是無害。
姚錦繡用手捏了捏他的臉道:“長這麼好看做什麼?真是讓人讓要□□你!還有啊,你喝醉了居然還會撒酒瘋?你的酒量怎麼這麼淺?不會是裝的吧!”
“嗯……”
姚錦繡捏他臉的手一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真是裝的?
還好陸瑾明沒再繼續發出聲音。姚錦繡松了口氣。
姚錦繡剛想往後靠在車壁上,就聽到陸瑾明喃喃道:“水……”
姚錦繡隻好倒了杯水給他,喂到他嘴邊,一點一點喂他喝水。
好容易喂完了一杯水,姚錦繡想讓他睡下來,手卻被陸瑾明抓住了,睜開一雙有些迷蒙的眼睛看她,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咕隆了一句,“有你真好。”
姚錦繡被他那純良的笑容給迷住了,愣了片刻,又聽到陸瑾明喃喃道:“找了你好久,終于讓我找到了,嘿嘿……”
姚錦繡眨巴了一下眼睛,問:“找誰?”
“你。”陸瑾明睜開眼睛,手指向她的鼻子。
姚錦繡用手把他的手指撥開,搖頭笑了笑。
陸瑾明伸出手來拉住她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的手心,“我說真的,我真的找了你很久很久……”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下來,看得姚錦繡心一跳。
在很久之後,姚錦繡終于知道,陸瑾明确實如他說的那樣,找了她好久,用盡了全力,以後就要更努力的在一起。
等到夜裡,陸瑾明酒醒之後,姚錦繡把他撒酒瘋的事情告訴他,陸瑾明卻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了。揉着額頭道:“确實喝得太多了,嶽父大人的女兒紅後勁兒好大。”不過那是高興喝的,是打心眼裡高興。
“你知道你都說了什麼?”姚錦繡端來醒酒湯給他喝,笑着問他。
陸瑾明對自己的自制力還是有信心的,“我想我沒說什麼出格的話。”
姚錦繡抿嘴低笑,“還好。”
陸瑾明瞟了她一眼,低頭喝完手中的醒酒湯,把碗放在床頭的矮幾上,姚錦繡伸手去拿,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用力把她拽進了懷裡,雙手圈住她,撓她的癢癢,“有這麼好笑?”
姚錦繡笑着躲避他的襲擊,左躲右閃也躲不開,被陸瑾明撓得受不住,笑個不停,“饒了我,繞了我……”
候在外面的珍珠和翡翠都能聽到屋裡的笑聲,兩個人對視一眼,為姚錦繡和陸瑾明的感情好感到高興。
笑鬧了一陣,兩個人才停下來。
陸瑾明要沐浴,姚錦繡去吩咐下人準備熱水。
不一會兒熱水準備好,陸瑾明去了隔間。
翡翠進來說有事禀告,姚錦繡看了一眼隔間的方向,讓翡翠跟着她去旁邊的偏廳說話。
翡翠正在跟姚錦繡說她的嫁妝首飾等物的安置情況,以及經過這兩天的觀察,府裡人員的情形,就聽到正屋的方向傳來“哐當”一聲響,像是有東西摔落在地上的聲音。
姚錦繡立刻站起身來,大步走進了正屋。一進門,就見陸瑾明隻着了一層薄的貼身中衣,兇前濕了一大塊,臉上帶着怒氣,身體僵直地站着,恨恨地瞪視着一個摔倒在前面地上的丫鬟。
那丫鬟有些面生,姚錦繡不認得。她的腳邊摔碎了一個茶杯,手掌正好撐到了碎裂的瓷片,鮮血從掌心流出來,巴掌大的小臉上露出委屈之色,睜着一雙紅通通的眼睛,泫然欲泣,看起來楚楚可憐。
“怎麼回事?”姚錦繡開口問。
陸瑾明正在氣頭上,指向翡翠道:“去把丁管家叫進來,把這等不懂規矩的丫鬟拖出去打死。”
摔在地上的丫鬟吓得身子一抖,淚水滾落下來,膝行着往前挪了幾步,“王妃,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隻是不小心……”說着就要用那隻流血的手去拉姚錦繡的裙擺。
陸瑾明嚴明手快地把姚錦繡拉到一邊,腿一擡,一腳把那丫鬟踹了出去,“把你的髒手拿開,本王的王妃也是你能碰的?”
“你沒事兒吧?”陸瑾明問。
姚錦繡搖搖頭,“我沒事兒。她沒有碰到我。”
那一腳踹得十分用力,幾乎要了那丫鬟的半條命,一口血從口中噴出來,摔在地上就爬不起來了。丁管家很快就帶了人進來,二話不說就把人架了出去,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了。
“那丫鬟我從來都沒見過。”陸瑾明終于收拾好了,姚錦繡見他臉色緩和了一些,才試着問了一下。
這事不提還好,一提陸瑾明就來氣,“剛剛你跑去哪兒了?怎麼會是個面生的丫鬟進來伺候?”
“翡翠有事跟我禀告,我們就去旁邊的偏廳說話了,聽到動靜就趕過來了。”當時一進門,姚錦繡一見那情形,就猜到大約是怎麼回事了,“她好像不是我們院子裡伺候的人?”
“我已經問過丁管家了,她是才從針線房裡調過來的丫鬟,今天頭一次到屋裡來當差,端個茶都端不好,笨得要死!”陸瑾明揉了揉眉心,這丫鬟是從宮裡内務府裡挑出來的人,還是丁管家親自去挑的,誰知道挑來挑去,竟然挑出這麼個玩意兒來!内務府裡人多口雜,也不知道這麼個玩意兒是誰要塞到他身邊來的?好在他警醒,不然就着了他們的道了。
“我們才成親,府裡進了不少新人,總要适應一段時間才能好,讓萬嬷嬷和範嬷嬷好生□□一下,讓她們謹守府裡的規矩,做該做的事。”
今天出了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心思要活絡起來,實在是沒料到那丫鬟的膽子會那麼大,她和陸瑾明才成親幾天,她就趁機想要撩陸瑾明了,完全是沒把她這個王妃放在眼裡,好在陸瑾明今天的表現沒有讓她失望,但她也不能不防備有心人,她有陸瑾明的支持、信任和寵愛是一回事,更多的是要自己能夠樹立起威信,讓王府裡的人心服口服。
“今日已經很晚了,明日我就跟兩個嬷嬷說,把府裡的人好生管起來。”
陸瑾明憐惜地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姚錦繡笑一笑,“嫁給你就做好了要應付這一切的準備。”
陸瑾明心疼地攬了她入懷,柔聲道:“過段時間就會好了。”
“我會做好的。”姚錦繡靠在陸瑾明的懷裡道。
夜裡,兩個人又要了兩次水,到了後面,姚錦繡累得連擡一下眼皮子的力氣都沒有了,被陸瑾明摟在懷裡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姚錦繡用過早膳,就拿了府裡的人員花名冊看起來,開始行使身為秦|王妃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