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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猜測

未央宮詞 木未十七 3795 2024-01-31 01:07

  81_81345這一日天氣陰郁,更是讓人覺得頗為悶熱。原本已經過了重陽,未央宮中的諸人早已經過慣了清爽的日子,而這一日的突如其來的悶熱,便更是讓人難以心安。隻是,雖然天氣不好,可是皇後卻依舊是滿心的歡喜――畢竟,自己終于再度有孕了。

  此時,皇後雖然還未顯懷,卻依舊執拗地挺着肚子在廊下坐着,堆了滿臉的笑意。這邊軟玉見到皇後心情甚好,也不由得高興起來,柔聲道:“皇後娘娘,廊下冷,不如挪去内殿坐吧。”

  皇後卻是婉然笑道:“不必了。女子有孕本就容易體熱,再加上皇上再三叮囑了本宮要好生保養,内殿的窗戶也不開,也是怪悶的。”皇後略一拂手,道,“倒不如坐在這裡,看看新開的菊花,心裡頭還是舒坦。”

  見皇後心情甚好,軟玉便也就由着皇後了。軟玉悄然站在皇後的身邊,恭順笑道:“是,奴婢遵命。”

  說到此處,皇後無比慈愛地撫了撫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不由得道:“本宮自打入宮以來,便一心想着給皇上生個孩子。雖然後來僥幸生養了哲明太子,卻也是千難萬險的。後來哲明太子不幸早夭,本宮的心都跟着那孩子一起去了。說起來,本宮雖然貴為皇後,卻當真是命苦……”

  軟玉乃是伺候皇後多年的老人兒了,如何能不明白呢?自打哲明太子離世之後,這“哲明太子”四字便成了皇後心中不可言說的痛楚。鳳寰宮中上上下下皆知道這“哲明太子”四字乃是皇後的死穴,因此誰也不敢提及。如今驟然聽到皇後主動談及哲明太子,倒是讓軟玉有些不知所措了。

  軟玉勉強笑道:“好在皇後娘娘畢竟是福澤深厚,終于又有自己的孩子了。”軟玉瞧了一眼皇後的小腹,不由得道,“皇後娘娘果然是有福氣。自打宸妃娘娘的孩子沒有了,未央宮中的諸妃們便是都沒有動靜。奴婢私心想着,若是有,也該是趙才人之類的。想不到,如今竟然是皇後娘娘懷有龍嗣了。”

  見軟玉說到此處,皇後亦是唏噓道:“是啊,本宮都已經是三十多歲,奔着四十歲的人了。旁人就不說了,連本宮都不曾奢望過居然能再有孩子。”說罷,皇後撫着自己的小腹,唇邊含了一縷恬淡而美好的笑容,道,“想不到,本宮竟然有了。這當真是上天賞賜的福氣……”

  軟玉略微屈膝,柔聲開口道:“皇後娘娘您乃是人中之鳳,中宮皇後,自然是福澤深重的。”軟玉頓了頓,方才道,“其實,皇後娘娘的身孕有的正是時候。眼下,最得寵的便是賢妃與趙才人。但是,重陽宮宴上蕭婕妤出了彩,想必蕭婕妤也是個有本事的。雖然因着皇後娘娘有身孕,皇上暫時來不及寵幸蕭婕妤,但是奴婢瞧着,這樣的時候也是不長的。”

  說罷,軟玉不由得輕輕地看了一眼皇後,旋即道:“隻是奴婢聽說,昨夜皇上是歇在蕭婕妤的重華宮的……”

  皇後略微怔了怔,旋即癡笑道:“重陽宮宴上蕭婕妤那般出彩,皇上又是最喜歡詩書的,可不是就要把蕭婕妤寵上天了。其實蕭婕妤的容貌極好。這樣的恩寵如今才有,也算是委屈蕭婕妤了。”

  說到此處,皇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旋即道,“自打仁孝皇後死後,即便是盛寵如同賢妃,本宮也不曾放在眼中。隻是,柔儀宮宸妃――她并非池中之物。眼下宸妃雖然不得寵,卻也算不上是絕了恩寵,咱們啊,還是要小心着才是。”

  “是。”軟玉略微一颔首,道,“隻是,皇後娘娘不覺得這事兒奇怪麼?”

  眼見着起風了,皇後便拉了拉自己的衣裳,這才道:“奇怪?怎麼了?”

  “皇後娘娘……”軟玉略微上前,壓低了聲音道,“皇後娘娘,您也應該知道,蕭婕妤最擅長與舞蹈。在蕭婕妤未跌斷雙腿的時候,蕭婕妤便是以舞蹈得寵于皇上。有一次,皇上還稱贊蕭婕妤乃是‘月宮仙子’。”

  聽到軟玉的話說到此處,皇後不由得微微蹙眉道:“這個事兒,本宮也知道。”

  軟玉颔首道:“隻是,蕭婕妤雖然善于舞蹈,可是在詩書上卻是絲毫不通。若不是因為出身文安公府,畢竟有着文安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在,隻怕是連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到不管怎樣,說起詩書,蕭婕妤恐怕就不能與皇上說上一二了。”

  皇後亦道:“可不是!女子無才便是德,能飽讀詩書的,整個未央宮裡也沒有幾個。算起來,在未央宮中的諸多妃嫔中,最通詩書的便是棠梨宮純貴嫔,其次便是柔儀宮宸妃。”話說到此處,皇後的眼睛突然一亮,恍惚道,“軟玉,你的意思是――”

  “是。”軟玉眉眼一沉,道,“這件事,隻怕與宸妃娘娘脫不了幹系。”

  隻見皇後眉心微蹙,旋即沉聲道:“這莫須有的事情,軟玉你不要胡說。”

  “奴婢沒有胡說。”軟玉微微正色道,“皇後娘娘,您想想,蕭婕妤一向是最不通詩書的,充其量能認識幾個字,也就是不錯了。可是,皇後娘娘,那一日重陽宮宴,皇上與蕭婕妤談論那李清照的《醉花陰》,蕭婕妤可是能對答如流的。這樣的詩書才華,可不是蕭婕妤能有的。”

  風漸漸大了起來,吹得皇後微微有些不适。隻見皇後用手微微撐住自己的身子,旋即道:“那一日蕭婕妤擺明了有備而來,想來皇上與蕭婕妤讨論《醉花陰》也是預料之中的事。若是說蕭婕妤之前有所準備也是可能――畢竟,若是解析一兩首詞曲,也是不難,隻消找人寫好,再一一背誦下來便是了。。”

  “是――”軟玉恭順道,“隻是,奴婢私底下派人去查過,蕭婕妤不僅是學着賢妃娘娘與趙才人的樣子學習唱曲,更是找了女師傅進來教習詩書。奴婢聽聞,如今蕭婕妤在詩書大有長進。雖然蕭婕妤詩書暫時比不上純貴嫔與宸妃娘娘,卻也足以羞煞宮中的其他女子了。按照蕭婕妤如今的樣子,與皇上談論詩書,想必也可以說上一二了。”

  皇後眉心一簇,冷然道:“你的意思是――”

  “皇後娘娘,”軟玉拉住了皇後的手,柔聲道,“若是說蕭婕妤想着模仿賢妃娘娘與趙才人唱曲的樣子以博恩寵也是可能。畢竟,未央宮中的主位妃嫔與外頭大戶人家的妾侍也是一樣的,不過是以色侍人,想着法子讨男子的喜歡便是了。”

  說到此處,軟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隻是,蕭婕妤何時有了這樣的心思,竟然開始在詩書上用功了?皇上雖然一向最喜歡飽讀詩書的才華女子,但卻從不表現出來。如今蕭婕妤能看出這一道破綻,想必背後一定是有高人指點。”

  隻見皇後的眼皮悚然一跳,冷然道:“軟玉,你是說宸妃?!”

  軟玉微微點頭,旋即沉聲道:“皇後娘娘,您别不信,當真是有這種可能。”軟玉歎了口氣,道,“畢竟,宸妃娘娘自小産之後便一直不甚得寵,更是主動遷至了蘅蕪院那種地方。其實,這樣的舉動對于宸妃娘娘來說,無異于自斷根基。雖然後來皇上封賞後宮,順便也把宸妃娘娘帶出來了,而是宸妃娘娘卻不複往日恩寵了。宸妃娘娘的失寵,咱們未央宮裡的人,是不管誰都能看得出來的。”

  軟玉略一近身,繼續道:“若是說宸妃娘娘有意提點着蕭婕妤在詩書上用心,在加以指點緻使蕭婕妤一舉得寵,在連帶着自己複寵如初,也是不無可能。”

  皇後心中一動,旋即咬牙切齒道:“蕭婕妤是宸妃的親姐姐,若是說宸妃想着幫蕭婕妤争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皇後頓了頓,冷笑一聲道,“更何況,那一日的事情本宮原本就覺得蹊跷。蕭婕妤一向不甚得寵,又不過隻在婕妤一位,如何能買通了樂府的諸多舞伎為其伴舞呢?”

  隻見皇後憤憤道:“黃莺、黃裳、《醉花陰》,唱曲兒……這樣細膩的心思,蕭婕妤隻怕是沒有的。即便蕭婕妤有,也未必能做的如此周全。畢竟,能把重陽宮宴上上下下都打點好了,也得是有幾分手腕的。蕭婕妤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妃嫔,如何能做下這種種事情來?蕭婕妤的身後,一定是有人幫襯着……”

  軟玉眼眸一動,旋即颔首道:“正是。”

  皇後恨恨道:“本宮原以為宸妃自打小産之後安分了不少,想不到竟背地裡做出了這般下做事情來!幫着自己的親姐姐争寵……好啊,難不成這未央宮還成了她們蕭家的天下了麼?”

  “皇後娘娘息怒!皇後娘娘息怒!”見皇後生了大氣,軟玉趕緊勸慰道,“皇後娘娘,其實,這也隻是奴婢的猜測而已。奴婢……奴婢其實是沒有任何證據的……”

  “這還用證據!?”皇後憤然道,“宸妃一向是個不老實的,想必她的姐姐蕭婕妤也是個頗有城府的。不然,重陽宮宴上,她們怎麼能聯手把皇上哄得團團轉呢?”皇後咬牙道,“隻是,本宮不曾料到,宸妃居然還有這樣的心兇!”

  軟玉忙寬慰道:“皇後娘娘,還您請珍重身子。畢竟,妃嫔們再如何有心計也翻不出去您的手掌心。您是中宮皇後,更懷着身孕,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比您尊貴了。”軟玉半含笑意,溫然道,“皇後娘娘隻要安心養胎,順利生下皇嗣就是。未央宮的大小事務,奴婢都會幫着皇後娘娘打點妥當的。”

  見軟玉如此忠心耿耿,皇後不由得笑着拉住了軟玉的手,道:“軟玉,你跟了本宮這麼多年,你的一片忠心,本宮都看在眼中。”說罷,皇後溫然一笑,正色道,“軟玉,你放心,等本宮成為皇太後之時,便封賞你一個正二品甚至是正一品的女官。到時候,軟玉,你便與本宮共享榮華。”

  軟玉淡淡含笑道:“是,奴婢多謝皇後娘娘恩典――”

  正當這個時候,卻過來了一個小内監道:“啟禀皇後娘娘,慈康宮太皇太後派人送了話來,說是請皇後娘娘去慈康宮一趟。”

  “知道了。”皇後随口道,“軟玉,給本宮備下軟轎,去一趟慈康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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