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蕭绾心面色不好,德妃淡然道:“怎麼,你入宮的時間這樣短,怎麼外頭的人就已經鬧起來了麼?”德妃往床榻邊上倚了倚,道,“是賢妃給你氣受了,是不是?”
德妃說話一針見血,這一下,倒是蕭绾心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不過,瞧着蕭绾心的臉色,德妃便已經心如明鏡了:“本宮看着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在這皇宮裡的日子并不好過。賢妃,這麼多年,她的火爆脾氣一點都沒有變。看着你的容貌與仁孝皇後相似,必定不會給你好果子吃。以後啊,你們兩個還有的吵呢!”
蕭绾心正啞口的時候,臘梅卻适時遞上了一杯茶。蕭绾心趕緊從臘梅手中接過茶杯,微微飲了一口,卻嗅到了一股怪異的味道。蕭绾心一個沒撐住,差點嘔吐出來。
德妃瞧了瞧着蕭绾心手裡的茶杯,淡淡道:“這都是積年的舊茶了,味道實在是酸腐地很,不喝也罷。”
蕭绾心隻覺得有如梗刺在喉一般,難以說出話來。
德妃見到蕭绾心的表情,卻是輕輕一笑,道:“宸婕妤,你不必如此拘謹。本宮在這後宮活了這麼多年,難道還看不破麼?”說罷,德妃的目光卻突然一閃,道,“宸婕妤,本宮已經沒有辦法了,可是你,你還年輕,你萬萬不能變成本宮的樣子!”
德妃的這一句話說得極狠,她臉上松弛的皮膚悚然一跳,竟讓蕭绾心感到有些害怕。
原本就已經是晚上了,德妃雖然位高,可是殿中卻不過隻是有兩三隻紅燭照着。幽微的燭光隐隐約約,趁着或墨綠或寶藍的簾幕,更是平添了幾分詭異的意味。
這個時候,德妃卻是猛地一咳,一口鮮血便直直地吐到了蕭绾心的裙子上。
蕭绾心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低頭一看,自己的裙子上已經暈出了一片血紅,蕭绾心不禁尖叫了一聲。
臘梅在殿外聽得這一嗓子,趕緊跑進了内殿,一下子撲到了德妃的床榻邊上,含着淚,哀聲道:“娘娘,娘娘,娘娘您要保重身子啊!”
德妃的神情卻不過是淡淡的,隻是拿出了一張白色的絲絹,輕輕拭去了唇邊的血迹,淡淡道:“臘梅,這裡沒有你的事,你出去……”
臘梅哀求道:“娘娘!”
“出去!”德妃厲聲道。
臘梅知道多說無用,便隻好抹着眼淚起了來,低聲對着蕭绾心道:“宸婕妤,娘娘身子不好,您要多擔待一些。臘梅在這裡給您賠不是了……”
蕭绾心見着德妃的面色更差了一些,趕緊道:“德妃娘娘,您如果病着,怎麼不傳太醫呢?”說罷,蕭绾心沖着外頭喊道,“娘娘吐血了,臘梅,你快去傳太醫!”
德妃卻突然抓住了蕭绾心的手,死死地不松開,隻是森然道:“不必了!”
德妃的手異常冰涼,抓在蕭绾心的手上,不知怎麼的,蕭绾心的心中竟然泛起了一陣冰涼而油膩的感覺。
德妃注視着蕭绾心的眼睛,道:“宸婕妤,你真年輕,真好……”
說罷,德妃緩緩松開了蕭绾心的手,隻是半躺在床榻上,用着所剩不多的力氣盯着蕭绾心,道:“本宮已經不中用了,可是,你還年輕。咱們這樣的人,哪裡是為自己活着的――親人家眷的榮華富貴,哪一樣不是從咱們身上掏出去的。”
德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宸婕妤,華陽宮是是非之地,宸婕妤不宜久留。宸婕妤,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