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宮中,蕭绾青已經洗漱完畢。借着幽幽的燭光,蕭绾青紅着臉,一下子就鑽進了錦被之中。
借着幽微的燭光,慕容景天見到蕭绾青嬌羞無比的樣子,心裡頭更是喜歡得緊,不禁笑着刮了一下蕭绾青的鼻子,笑道:“你都侍寝多這麼多次了,還是這樣嬌滴滴的樣子。”
蕭绾青往心中一動,随即慕容景天的懷裡靠了靠,柔聲細語道:“皇上在臣妾身邊,臣妾總是怕的。”
“怕?你怕什麼――”聽到蕭绾青如此一說,慕容景天不禁疑惑問道。
而蕭绾青卻是臉紅到耳朵根兒,隻是垂着腦袋,嬌滴滴地開口道:“臣妾……臣妾怕受不住您呐!”
這一下子,慕容景天倒是來了興緻,搔着蕭绾青的身子,壞壞一笑,随即道:“怎麼樣,你受不受得住?”
如此二人打情罵俏,卻不知為何,氣氛還是漸漸冷了下來。蕭绾青知道,早上内監通禀北苑失火一事,的的确确是進了慕容景天的心了――畢竟,北苑裡住着的是曾經寵冠後宮的女人。
見到蕭绾青怔怔地出神,慕容景天不禁問道:“蕭貴嫔,你怎麼了?”
蕭绾青臉色一白,随即支吾着道:“妹妹做下了那樣的錯事,臣妾身為長姐,也是有教導不嚴的過失。更何況,臣妾曾經去慈甯宮向太後娘娘請罪。太後娘娘雖然并沒有禁足于臣妾,可是也囑咐了臣妾,無事不必出來了。倒是皇上,疼惜臣妾,還願意來臣妾的重華宮。”
蕭绾青眼眸一動,幾乎快要哭出來來了,隻是哽咽道:“妹妹出了這樣的事情,臣妾這個做姐姐的也是傷心……”
慕容景天卻是眉頭微動,隻是懶然道:“宸妃的錯是宸妃的,與你何幹?母後娘娘年紀大了,許多事,你不要往心裡頭去。畢竟,母後娘娘是朕的生母,你是朕的女人,你便要像是侍奉母親那樣侍奉太後娘娘。你稍稍受一點委屈,就受一點委屈吧。”
蕭绾青眼眸一動,低低開口道:“皇上,太後娘娘關切皇孫,所以才勃然大怒。臣妾雖然年輕不懂事,卻也明白這其中厲害。太後娘娘雖然呵斥了臣妾,可是臣妾并不委屈。”
蕭绾青頓了頓,繼而道:“皇上,北苑失火,想必妹妹一定受了驚吓。即便是蘇良人也就罷了,隻是妹妹曾經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皇上,難道您都不去看看她麼?”
慕容景天卻敷衍似的是吻了吻蕭绾青的額頭,隻是道:“朕在你的重華宮裡,你何苦總是提别人呢?也不怕掃了興緻……”
蕭绾青眼眸一垂,到底顧及着與蕭绾心之間多年的姐妹情分,低低道:“皇上,臣妾與宸妃多年姐妹,自然是最明白她的心性的。妹妹――妹妹她端然不會做出這樣惡毒的事情的。”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她有什麼好抵賴的?”慕容景天隐含着怒氣,冷然道,“更何況,朕顧及着她與朕的情分,才沒有将她廢了位份,打入冷宮。如今她還是宸妃,朕還允許她居住在北苑裡,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見到慕容驚天惱怒如此,蕭绾青不禁一凜,隻好用自己溫柔的唇瓣安撫着慕容景天躁動的心。
終于,如此唇齒相依之間,慕容景天的聲音漸漸沉了下去。最後,蕭绾青淪陷在了慕容景天的溫暖懷抱之中,到底還是忘記了在北苑中遭受苦楚的蕭绾心。
這一邊,鳳寰宮中,軟玉正在小心翼翼地給皇後捶着腿,低低道:“皇後娘娘,您還是早些休息吧。皇上今個兒是歇在重華宮了,娘娘也不要等了。若是熬夜,也是壞了身子。”
皇後卻是撫着心口,蹙着眉頭道:“軟玉,你知道嗎?自打哲明太子離世之後,本宮的這顆心就從來都沒有安穩過。午夜夢回的時候,本宮就仿佛看見了哲明太子在向着本宮招手。”
皇後眼眸一動,卻是哽咽道:“哲明太子,他還那麼弱,那麼小……可是,本宮這個做母親的,卻保不住他的一條性命。”
見到皇後提及了早夭的哲明太子,軟玉不禁紅着眼睛,勉強寬慰道:“皇後娘娘,您請節哀。人死不能複生,皇後娘娘您萬萬不能如此沉迷下去。”軟玉頓了頓,低低道,“更何況,最要緊的,還是北苑裡的那一位――”
“你是說宸妃?”皇後冷然一笑,随即道,“宸妃她都已經到了這樣的境地了,本宮又何必跟她過不去。早死晚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本宮在後宮之中沉浮多年,難道還看不穿這樣的事情麼?宸妃到底也是可憐,才十七歲就斷了恩寵,去了那樣的地方。”
聽了皇後的這一句,軟玉不禁驚愕道:“皇後娘娘,難道您不覺得是宸妃娘娘害死了哲明太子麼?”
皇後随手拿過了一個玉輪在臉上按着,冷然開口道:“這件事,的确是人證物證俱在。隻是,這凡是倘若是太過集中直接了,反倒是叫人生疑。”
皇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旋即道:“本宮不信宸妃有那樣的膽子。更何況,在自己制成的錦被裡摻入柳絮,緻使哲明太子病發身亡,那不是太顯眼了麼?宸妃雖然算不上十分聰慧,但也不至于愚笨。按着宸妃的心性,本宮猜想,宸妃斷斷不至于如此。”
軟玉卻是怅然道:“那麼,這件事變更是撲朔迷離了。”軟玉垂着眼眸,低低道,“那麼,皇後娘娘以為此事是何人所為?”
皇後微微閉目,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是誰都不要緊。不管是誰,都不必本宮來查――昨天二公主芳誕,說是因為昨夜風大,吹着煙花到了北苑在引起了大火,可是誰不明白,前幾日零零碎碎下了幾場雨雪,北苑又十分陰郁,哪裡就那麼容易起火了。”皇後嗤笑一聲,道,“這件事,隻怕還有人在背後搞鬼。”
軟玉趕緊道:“這未央宮是皇後娘娘的天下,咱們斷斷容不得有這樣的人的存在!”
“不――”皇後冷冷一笑,道,“你可别忘記了,北苑裡住着宸妃呢!如今宸妃含冤,昨個兒的大火那麼一燒,擺明了是要宸妃的性命。咱們呐,隻要趁着皇上垂憐,一心固寵就是。至于究竟是誰害了宸妃和哲明太子,自有宸妃去查,用不着咱們操這個心。”
說罷,皇後木然地撫了撫自己平坦的小腹,低低道:“隻是,眼下哲明太子沒有了,本宮便是膝下無子的皇後。母後娘娘與皇上原本就不喜歡本宮,倘若以前有哲明太子在,本宮還能周旋其中。如今哲明太子沒了……”
皇後咬牙道:“本宮一定要趁着皇上對本宮還算疼惜,再度有孕,生下一個皇子。唯有這樣,才能保全本宮的地位。”
軟玉低低開口道:“是,皇後娘娘福澤深重,自然是還會有孩子的。”
說罷,軟玉頓了頓,繼而道:“隻是,眼下蕭貴嫔雖然因為宸妃的事情而受到了太後娘娘的呵斥,可是奴婢冷眼瞧着,皇上對蕭貴嫔的寵愛似乎并沒有減少呢!這不,今夜皇上又歇在蕭貴嫔處了。”
“是麼?”皇後卻是不以為意道。
軟玉點了點頭,道:“說到底,蕭貴嫔與宸妃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至親姐妹。如今蕭貴嫔還沒有失寵,若是蕭貴嫔對着皇上長吹耳邊風――皇後娘娘,這蕭貴嫔,咱們不得不防。”
皇後緩緩睜開了自己的雙眼,慢幽幽道:“蕭貴嫔的确是有着傾城的容貌。不過,蕭貴嫔在如何得寵,也不過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罷了。否則,宸妃這邊出事,那便蕭貴嫔便應該明哲保身才是,怎的就冒冒失失地闖進慈甯宮讨了母後娘娘的罵了?說到底,蕭貴嫔還是年輕不懂事啊!”
軟玉道:“宸妃畢竟是蕭貴嫔的親妹妹。親妹妹驟然出事,姐姐一是亂了方寸,也是有的……”
皇後緩緩躺下,軟玉趕緊給皇後蓋好了被子,這才聽到皇後徐徐道:“無妨。賢妃與蕭貴嫔一樣,都是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可是這麼多年,本宮不也是容忍過來了麼?如今,賢妃還是諸妃之首,位列四妃最尊。這一切,本宮都容得下她――隻要沒有孩子,隻要沒有權柄,哪怕暫時得到了皇上的寵愛,到頭來也不過是萬事皆空罷了。”
軟玉心中一動,低低道:“是,皇後娘娘深謀遠慮,奴婢自歎不如。”
皇後微微側過頭去,冷然道:“宸妃如今雖然是被囚禁在北苑裡,可是本宮看得出來,皇上對宸妃還不算沒有情分可言。若是時機到了,皇上會再把宸妃給放出來也未可知。咱們,還不能輕舉妄動,否則本宮的哲明太子的冤屈,便是無人申訴了。”
軟玉試探着問道:“皇後娘娘,就不懷疑賢妃娘娘麼?”
“賢妃?”皇後嗤笑一聲,道,“賢妃也是個機靈的,本宮又何嘗沒有懷疑過。隻是,如今本宮恩寵稀薄,又沒有兒子,太皇太後又病着……沒有人能護着本宮了,本宮隻能自保。”
說罷,皇後目光一狠,道:“本宮的仇,本宮兒子的仇,本宮都會一一還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