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_81345未央宮中接連發生變故,惹得合宮皆是不安。如此,直到正月快過完的時候才稍稍安穩了一些。此時,賢貴妃統轄未央宮,調度有餘,皇後安心養胎,不問世事。至于其他諸妃,也依舊是安穩日子便是了。
這一日陽光明媚,皇後披了一件狐絨鬥篷在乾元宮的小花園内散心。軟玉瞧着皇後豐潤的臉龐,不由得笑道:“奴婢瞧着,皇後娘娘的身子好了許多呢!”
皇後亦笑着颔首道:“可不是呢!想着本宮初有孕的時候才當真是難受。不過,如今本宮的身孕也有七個多月了,也就不礙事了。”皇後溫然一笑,旋即道,“這個孩子,還有幾個月便要出生了。”
軟玉無比恭順道:“是。隻是如今您的肚子更大了,行走起來倒是十分不便。雖然今日陽光甚好,您也隻能在這乾元宮的小花園裡頭走走了。說起來,當真是委屈了皇後娘娘。”
然而皇後卻仿佛渾不在意似的,隻是随手掐了一小截樹枝在手,緩緩道:“那有什麼委屈的?本宮本就是中宮皇後,有多少觊觎着本宮的鳳位呢。更何況本宮懷着如今皇上唯一的兒子,多少個女人都是恨得牙癢癢呢。好不容易本宮住進了乾元宮,當真要好好保養才是。”
“是,皇後娘娘說的極是……”但見軟玉眉心微蹙,卻是道,“隻是,奴婢始終有些不安。雖然皇後娘娘已經下了懿旨,讓賢貴妃、嘉貴妃與宸淑妃共同打理未央宮中的大小事務,但如今賢貴妃才是大權在握,嘉貴妃與宸淑妃都是說不上話的。”
皇後扶着肚子安然坐在鵝毛軟墊上,方才疏懶開口道:“賢貴妃一向最是驕縱,又怎會心甘情願與嘉貴妃和宸淑妃分一杯羹呢?如今賢貴妃一家獨大,自然是肯定的。”
見皇後仿佛渾不在意似的,軟玉不由得憂心忡忡地看着皇後,道:“皇後娘娘倒是氣定神閑。隻是,奴婢隻怕,如此一來便是權柄外移,對于皇後娘娘來說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皇後不屑道:“哼,那有什麼?本宮有本事讓賢貴妃坐穩了諸妃之首的位置,自然也有本事讓她萬劫不複。隻是,本宮與賢貴妃相處多年,知道賢貴妃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罷了。其實本宮瞧得出來,雖然眼下是賢貴妃統轄後宮,可未央宮的大事小情,皆是太後娘娘做主的。”
“太後娘娘?”軟玉驚道,“太後娘娘身子一直不好,更是安居慈甯宮的^”
皇後顯然是有些厭煩手中的樹枝,便随意丢在一邊,冷然道:“太皇太後身子還不好呢,可是還不是把觸手伸向前朝了?左右本宮隻需要看着她們婆媳兩個鬥法,反正最後總是本宮坐收漁翁之利罷了。”
“是……”軟玉低低道,“說道太後娘娘,仿佛太後娘娘已經有意思在操持選秀了。”
皇後漫不經心似的道:“那是一定的。眼下皇上身邊也着實是沒有幾個可心兒的人陪着,再因為前朝的諸多事物,皇上也的确有許多年沒舉行過選秀了。”
軟玉卻是無比擔憂道:“話雖如此,可是咱們如今安插在皇上身邊的便隻有一個芝選侍罷了。隻是,芝選侍一向膽子小,更是不會争寵的。奴婢怕,若是此時選秀,隻怕會有人魚目混珠。”
皇後微微仰起頭,不屑道:“本宮當初之所以讓芝選侍承寵,便是看準了芝選侍沒有什麼膽子的緣故。若是芝選侍跟裕更衣似的,都是油滑精怪的東西,本宮精力有限,便當真是控制不住了。”
“皇後娘娘說的極是。”軟玉颔首道,“隻是,奴婢卻有些看不明白皇後娘娘的意思了――”
皇後嗤嗤一笑,旋即道:“裕更衣為了家人的安康和自己的前程不惜背棄了宸淑妃,一看便知道是個有心性的。隻是如今宸淑妃十分得寵,皇上總不能二者兼顧,如今裕更衣的恩寵也是減少了許多。至于芝選侍――”
但見皇後眉頭一揚,冷然道:“芝選侍一向性子懦懦的,更是沒有城府的。皇上見慣了諸妃的阿谀奉承,見到芝選侍這般清透如水的,到底還能憐愛幾分。如今,皇上對芝選侍總不至于絕情,而皇上在寵愛芝選侍的時候便也能想起本宮的好處來。”
軟玉豁然開朗,忙道:“是,皇後娘娘思慮周詳。”
“什麼好處不好處的,有什麼好處的,不妨說給朕聽聽?”
這一邊卻是慕容景天來了。軟玉忙屈膝行禮道:“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皇後也立即起身行禮,溫然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慕容景天忙扶住了皇後的胳膊,笑着道:“皇後你身子一向不太痛快,倒是難得你今個兒肯出來透透氣了。”
皇後含笑道:“今個兒天氣好,且臣妾也實在是憋悶壞了,所以才讓軟玉伺候着出來透透氣。”
“是,隻要你高興就好。隻是,到底是委屈你了,不能離開乾元宮。”慕容景天替皇後微微整理鬓邊的碎發,這才溫然道,“等你順利生下孩子,咱們一家子就去太平行宮遊玩,如何?”
皇後微微一怔,旋即捶了一下慕容景天的兇膛,嬌聲道:“那皇上可是答應臣妾了,不許反悔呢!”
說罷,皇後卻是眉心一動,旋即挽住了慕容景天的胳膊,柔聲道:“臣妾知道,皇上讓臣妾住在這乾元宮裡,便是保護臣妾周全。臣妾一點都不覺得委屈的。”
慕容景天還未開口,皇後便順勢将慕容景天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溫然笑道:“咱們的孩子也知道,他的父皇有多麼疼愛他。”
慕容景天顯然十分動容,手勁兒也不由得大了幾分,欣然道:“還好太醫已經确定你腹中的孩子是個皇子。否則,朕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朕隻怕朕的江山無人繼承。”
“皇上!”皇後忙用豐潤的手指輕輕按住了慕容景天的嘴唇,柔聲道,“皇上正值盛年,萬萬不要說這樣的話。更何況,臣妾有孕,趙貴人也是有孕。皇上很快就能再有兩個孩子了。皇上的福澤長着呢,孩子也會有更多的。”
慕容景天将皇後攬入懷中,柔聲道:“趙貴人雖然懷着朕的孩子,可如何能跟你比尊貴呢?即便她勤儉恭順,也是抵不上你的半分好。”隻見慕容景天隐隐含怒,懂啊,“更何況,當初趙貴人曾經對你――”
“臣妾相信,趙貴人隻是一時糊塗油蒙了心,絕不是故意的。”皇後溫然一笑,道,“後宮姐妹,無不尊敬皇上,愛慕皇上。即便趙貴人一時想不開想對臣妾不利,卻也萬萬不會傷及皇上的孩子。”
慕容景天微微一怔,不由得失笑道:“你倒是看得開。”
“不是臣妾看得開,臣妾也不過是設身處地地去想罷了。如今趙貴人雖在禁足中,但月份畢竟大了,皇上也總得好好照顧趙貴人的身子才是。畢竟,即便不為了趙貴人,咱們也得為了孩子……”
慕容景天微微颔首,溫然道:“樂怡,難得你有心了。朕已經下旨,恢複趙貴人貴人的位分,更指了合适的太醫時時照顧趙貴人的龍胎。”
皇後含笑道:“皇上有心了。隻是,臣妾還想替趙貴人求一個恩典。”
“哦?你想替她求什麼恩典?”慕容景天不解道。
皇後往慕容景天的懷裡頭靠了靠,這才柔聲道:“趙貴人畢竟犯下了謀害臣妾的大罪,皇上對趙貴人禁足以作懲罰也十分妥當。隻是,趙貴人畢竟懷着慕容氏皇族的血脈,也是在辛苦得很。”
說罷,皇後便是無比溫柔地盯着慕容景天的眼眸,輕聲道:“臣妾想,待趙貴人瓜熟蒂落,不管生下皇子還是公主,都解開趙貴人的禁足,再晉封以示安撫。”
聽得皇後竟如此一說,慕容景天不由得微微蹙眉道:“趙貴人當初是要害你和嘉貴妃的。這般心腸狠毒之人,朕允許她好好活着,還按照貴人的位分送去應用之物已經是格外開恩。皇後,你不要再為她求情了。”
“皇上――”皇後嬌聲道,“臣妾不是替趙貴人求情,而是為了皇上的孩子求情。畢竟,孩子是無辜的。而且,等趙貴人的孩子長大了,懂事了,知道自己的母妃乃是戴罪之身,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呢?”
見皇後旨意如此,慕容景天不由想起自己陷害趙貴人給嘉貴妃下了麝香之事,心也就不由得軟了幾分。但見慕容景天微微颔首道:“難得皇後你寬容大度。如此,倒是咱們大周的福氣了。”
慕容景天輕輕咳嗽了兩聲,旋即道:“既然皇後就親自開口為趙貴人求情了,那朕便允諾皇後,待趙貴人順利生下孩子,朕便即開趙貴人的禁足以示安撫。若是她的孩子争氣,以後晉封一下位分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後眉心一動,旋即笑着道:“是,皇上聖明。”
“哪裡是朕聖明,分明是你聖明。”慕容景天笑着刮了一笑皇後的鼻子,溫然道,“對了,母後娘娘說,仿佛過兩日便是要舉辦選秀了。按着規矩,應該是由皇後你操持料理的。隻是如今你身懷有孕,也是不宜勞累。”
皇後微微一怔,旋即勉強笑道:“是,臣妾多謝皇上體恤。隻是,這選秀乃是大事。選進來的妃嫔們既然相貌端正,又要溫柔賢惠。畢竟,咱們皇家選妃不同于百姓家選妾,這女子的德行才是最為重要的。”
慕容景天颔首道:“皇後說的極是。”
“隻是如今臣妾有孕,也的确是不該過多操勞此事。”但見皇後眉心一動,旋即沉聲道,“好在,如今未央宮中有賢貴妃、嘉貴妃和宸淑妃操持料理着,再有母後娘娘在大事上提點着不錯,臣妾也是有福得閑。”
說罷,皇後笑臉盈盈,溫然道:“旁人也就便了,賢貴妃妹妹是從前便很能幫得上臣妾。既然如此,倒不如還讓賢貴妃等操持選秀便是了。皇上,您說好不好?”
慕容景天微微颔首,卻仿佛隻是淡然開口道:“如此甚好。隻是,朕總是覺得有些委屈你了。”
皇後言語微滞,竟有些酸楚地說不出話來。
即便如今自己懷着身孕,也畢竟月份大了,胎氣穩固,也沒有什麼大事。這選秀曆來都是皇後做主,再不濟也是皇太後。即便如今名義上是賢貴妃、嘉貴妃和宸淑妃三人協力後宮,可是誰人看不出來?這未央宮是權柄,已經盡數落入賢貴妃之手。
如今慕容景天又婉拒了自己主持選秀的意願,便當真是打自己的臉了。
皇後心中酸澀,便隻得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好在,自己還有這個孩子。倘若自己沒有這個孩子,如今自己也是大權旁落。這樣凄涼寂寞的人生,便當真是了無生趣了。
但見皇後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仿佛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似的,開口笑道:“這賢貴妃、嘉貴妃與宸淑妃皆是能幹的,再有母後娘娘在大事上點撥着不錯,臣妾也能安心些。隻是――”
說罷,皇後眉心一沉,緩緩道:“如今芝選侍與裕更衣皆算是新人。如今皇上再納新人,隻怕二位妹妹會有所吃心了。”
慕容景天不過身子一傾,旋即疏懶道:“芝選侍畢竟是你調教出來的伶俐人兒,是個好性子的。即便朕多寵愛幾個女人,芝選侍也是不敢說什麼的。至于裕更衣――”慕容景天卻是輕蔑一笑,冷然道,“妃嫔嫉妒乃是大罪,朕料裕更衣也沒有這個膽子。隻要她不翻出天去,便也就由她去了。”
原本慕容景天也算是極為寵愛裕更衣的。如今裕更衣驟然失寵,皇後已覺疑惑。再如今聽得慕容景天對裕更衣仿佛十分厭惡,便更是惹得皇後困惑無比。
但見皇後微微一怔,勉強笑道:“是,臣妾明白了――”
如此,選秀之事便是定了下來。雖然明面兒上是賢貴妃、嘉貴妃與蕭绾心三人共同代替皇後主持選秀,可嘉貴妃與蕭绾心也不過是充個數罷了。其實,這選秀的大事小情還得是賢貴妃做主。
其實,賢貴妃的嫉妒吃醋在未央宮可是出了名的。如此,待賢貴妃調好了人準備着慕容景天再選,打眼一看,便盡是些極為粗鄙的女子。即便是最基本的五官端正,身材勻稱也極少有人能做到。
慕容景天一看到那些秀女,便知道賢貴妃定是在耍小性子。慕容景天把賢貴妃叫來質問與她,可賢貴妃卻推脫說這些女子雖然容貌算不上極佳,但都是些品性純良之人。畢竟是帝王選妃,總不好太看重相貌才是。
如此,慕容景天雖然隐隐含怒,也不能再說什麼。雖然賢貴妃明擺着是犯了嫉妒之罪,可賢貴妃畢竟得寵多年,慕容景天也不忍責罰與她。慕容景天無奈,便賭氣将秀女全部退回,隻要賢貴妃坐着個位置,其餘的事情,便都要嘉貴妃與蕭绾心主持。
這一日的看選下來,蕭绾心已經是身心俱疲。待回到休息的偏殿,蕭绾心隻覺得渾身都松散了一般。
選秀乃是宮中喜事,所以蕭绾心與嘉貴妃都得穿着平時節慶才穿的金銀絲吉鵲流彩暗花雲錦吉服。那吉服甚是厚重,如此穿着一天,當真是讓人渾身都不舒坦。更何況,蕭绾心自蘅蕪院遇刺之後身子便一直不好,如此以來,便更是身心不快。
蕊珠見蕭绾心面色不好,便趕緊奉上了茶水,關切道:“二小姐不妨和一口茶水,潤一潤喉嚨吧。”
但見蕭绾心微微颔首,接過茶水,抿了一口,卻是蹙眉道:“怎的本宮嘗着這茶水仿佛是有些苦澀的?”
正被春雨按摩着肩膀的嘉貴妃笑着開口道:“當真是難為淑妃妹妹了。這吉服是用了十足十的金絲繡成的,好看是好看,但也忒重了。這麼一整天地穿下來,不用說淑妃妹妹了,即便是本宮也當真是累得慌。”
說罷,嘉貴妃卻是溫然起身,笑盈盈地看着蕭绾心,溫然道:“妹妹身上本就有傷,如此便更是疲乏。妹妹嘴裡頭苦也是應當的――”嘉貴妃轉過來對着春雨道,“春雨,你趕緊拿一些糖漬酸杏子過來。那東西極為生津止渴,想必淑妃妹妹也是用得上。”
蕭绾心忙道:“貴妃姐姐不必麻煩了,妹妹也不過是近來有些不思飲食罷了,不礙事的。”說罷,蕭绾心又遮掩似的抿了一口茶。
見蕭绾心神情自若,嘉貴妃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微微颔首道:“眼下皇後娘娘有孕,不宜攙和這選秀的事宜。其實,這操持選秀哪裡是什麼好差事呢?原本賢貴妃還能替你我姐妹二人擋一擋,卻不想賢貴妃竟這般使小性子,更是惹得皇上極為不快。”
說罷,嘉貴妃卻是緩緩端起茶杯,看着杯中的茶葉輕輕漂浮,輕聲道:“如此一來,倒是勞累你我了。”
蕭绾心默然含笑道:“替皇上擇選佳人,也算不得勞累。更何況,咱們都是未央宮裡的老人兒了,看一看年輕的姑娘們,倒是還能想想以前的日子。”
“是,妹妹說的極是。”嘉貴妃恬然一笑,旋即道,“說起秀女,淑妃妹妹可瞧着什麼妙人兒了麼?”
蕭绾心以手支頤,思忖着道:“這一屆的秀女皆是花容月貌,妹妹都有些看不過來了。隻是,妹妹瞧着,倒是有幾個秀女格外出挑,倒是可以再好好看一看。”
“哦?”聽得蕭绾心如此一說,嘉貴妃顯得頗有興緻,忙道,“聽淑妃妹妹這麼一說,本宮倒是有些好奇了――究竟是誰人能入得了妹妹的法眼呢?”
蕭绾心笑着道:“妹妹瞧着,大理寺右寺丞之女付小棠、詹事府主薄之妹窦英華、河營協辦守備之女魏寒霞、宣撫使司佥事之女呂惠婷皆是如花妙人兒,想必皇上是會喜歡的。”
聽得蕭绾心一一道來,嘉貴妃微微颔首,溫然道:“這幾位秀女本宮倒是也多注意了一些,的确都是些眉目清秀的妙人兒。旁人不說,尤其是宣撫使司佥事之女呂惠婷,不僅樣貌出衆,飽讀詩書,更是寫得一手好楷書。咱們未央宮中的女子能識文斷字已是不錯,更何談書法?說起來,這位呂小姐也是出挑的。”
蕭绾心不由得失笑道:“呂小姐擅長楷書,自然是極好的。隻是,貴妃姐姐也實在言重了。旁人不說,便是棠梨宮純貴嫔便是個極通詩書的。”
“也是。”嘉貴妃面露尴尬,便随手用廣袖遮面飲茶,旋即盈盈一笑,道,“隻是,怎麼本宮聽着,淑妃妹妹提到的人兒家世都不算高呢?”
驟然聽到“家世”二字,蕭绾心不由得眉心微蹙,緩緩道:“其實妹妹隻想着看秀女的容貌與品行,并未注重家世。”
“淑妃妹妹――”嘉貴妃笑着拉過了蕭绾心的手,溫然道,“這便是淑妃妹妹的不是了。若是換在尋常百姓家讨一房妾侍,隻要樣貌好看或能識文斷字便是不錯。其實說起來,唯一的要求也就是男人喜歡便是了。隻是,咱們皇家選秀便是不一樣了。”
說罷,嘉貴妃卻是眉心微蹙,聲音也不由得生冷了幾分,道:“咱們皇家選妃,容貌品行自然重要,但也要看重秀女的家世。畢竟,皇上是大周的帝王,是咱們大周最尊貴的男子。而這樣男子的婚姻,常常是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一道小小的封妃金冊,便是安定臣子之心的靈丹妙藥。淑妃妹妹,本宮的話你可明白麼?”
嘉貴妃的一番話說的恰到好處,饒是蕭绾心再如何蠢笨也斷不會全然不知。隻見蕭绾心眼眸一亮,頓時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忙屈膝行禮道:“是,多謝貴妃姐姐指教,妹妹受教了――”
見蕭绾心驟然行禮,倒是嘉貴妃怔住了。嘉貴妃不想蕭绾心會突然行禮,一時也想不的别的,便趕緊扶住了蕭绾心,溫然開口道:“妹妹可别拘禮,本宮也不過是有什麼說什麼便是了。”
但見嘉貴妃盈盈含笑道:“妹妹挑的人兒自然沒錯,隻是,咱們還得放幾個家世頗高的人進去。這寒門子弟雖要多多照拂,卻也不能不顧及侯門世家的顔面。畢竟,皇上要的,可不僅僅是美麗的女子,更要的是女子身後的家世。”
“是――”蕭绾心隻得恭順道,“妹妹畢竟年輕不懂事,一切都聽貴妃姐姐的便是。”
見蕭绾心神色恭順,嘉貴妃含笑拿過金冊,随手添上了幾行字:“都察院右都禦史之女孔芮姗、上都護金紫光祿大夫之女秦憶沁、右千牛衛大将軍之女許沂舒。”
待嘉貴妃寫完最後一個字,方才含笑道:“如此,寒門與侯門皆是照顧到了,也不會讓外頭落下多少口舌。”
蕭绾心看着金冊上的人名,不由得癡笑道:“貴妃姐姐當真是姐姐,不過寥寥數筆,便是萬無一失了。”
“那會是萬無一失呢?”嘉貴妃苦笑着搖頭道,“這選秀牽扯的是朝中所有臣子的身家性命。若是做好了,家裡頭出了個寵妃,那整個家族便是鼎盛顯赫。若是做錯了,自家女人被皇上厭棄了,那整個家族都是滅頂之災。淑妃妹妹,你别看本宮寥寥數筆,到底是牽扯着成百上千條人命呢!”
蕭绾心聽着嘉貴妃的話仿佛别有深意,一時也是揣摩不透,便隻得低聲道:“是,妹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