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左擎宇慢條斯理折磨人的樣子最可恨!
左擎宇摟住她的手勢緊了緊,說道:“你喜歡叫他左屹晗,可我又想叫他左晉樊,不如取個折中的吧,就叫左屹樊……”
蘇子衿的眼睛依舊輕輕閉着,嘴唇輕啟,笑着說道:“好……”
…擺…
陸少铮的病房裡,莊敏正開門走進來。
她的動作很輕,仿佛自己的兒子正在午睡一般,而她不忍心打擾。
陸少铮的表情未變,姿勢未變,依舊昏睡着。
莊敏坐在病床前的椅子裡,慢慢的削好了一個蘋果。
擡頭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她歎息,将蘋果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櫃上。
小的時候,陸少铮身體并不好,尤其在7歲之前瓜。
他不喜歡吃水果,任何水果都不喜歡。
莊敏很擔心他的身體狀況,一次次把削好了皮的蘋果遞給他。
他一次次的推開,而莊敏依舊重複這個動作。
陸少铮是倔強的,骨子裡的叛逆,從小冉生。
莊敏的脾氣并不好,可在這樣的豪門是非的淬煉中,她依舊可以面露不驚。
勸小孩子吃一個蘋果而已,有何難?
直到有一次陸少铮将她手裡的蘋果扔出去很遠,并一把奪了她手裡的水果刀,對着她嚷嚷道:“你煩不煩?整天逼着我爸吃這吃那,為什麼所有人的生活習慣都要依照你的方式來進行?”
莊敏愣住了,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陸少铮已經長大了。
他說這話時,那年剛好17歲。
莊敏再也不會拿起削好的蘋果出現在父子面前,縱然她閑着無事做的時候,削了整整一籃子蘋果,轉頭卻對着傭人說:“倒掉吧……”
傭人覺得可惜,剛想開口。
莊敏卻已經打斷道:“當然,如果你喜歡吃,也可以留下慢慢吃,我母親生前說過,每天一個蘋果,保健康……”
傭人愣住了。
是的,莊敏也無非希望自己的愛人和兒子都時刻健康。
可沒想到,這也能成了他們父子的負擔。
莊敏歎息,眼睛盯着病床上的陸少铮,說道:“兒子,你睡的太久了……”
病房裡寂靜無聲,偶有窗外細細的風吹進來。
夏天就快要來了……
幫陸少铮蓋好了被子,莊敏起身想走的功夫,卻被門外的聲響所阻攔住了。
門前響起了左君乾高亢的聲音,是對着徐銘慧嚷嚷的。
“你攔着我幹什麼?我不過想去看看少铮那孩子,畢竟是他幫我護住了這個孫子……”
徐銘慧并非不願意,隻是她親眼看見莊敏走進來。
自己喜得孫子,這個時候出現在莊敏面前,雙方不尴尬嗎?
許是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緻。
左君乾不過是為了看看他,而徐銘慧卻拐着彎的想了很多。
莊敏的腳步停在了門口,這個時候,她該不該拉開門,連自己也猶豫了。
左君乾和徐銘慧最終沒有進來,而是在病房門前折了回去,去了婦産科看孫子。
莊敏輕笑了一聲,回過頭看向病床上的兒子。
這個時候,她還是不要出去了,萬一,他們還在這個樓層等電梯呢?
想到這兒,她走回病床前坐了。
看到了床頭櫃削好皮的蘋果,終于伸手拿了起來,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既然少铮不喜歡吃,何必逼着他呢。
握住了陸少铮的手,莊敏将臉頰貼在自己兒子溫熱的手背上。
她說:“少铮,你還不願意醒過來嗎?子衿已經生下擎宇的孩子了……媽不敢去看,怕看了會忍不住嫉妒……”
陸少铮的手大的莊敏已經握不住,不在是那個小時候,非要她牽着才能過馬路的樣子了。
“如果你不出事,如果之前沒有那些過節和恩怨,子衿現在會不會是我們陸家的媳婦?孕育的是我們陸家的孩子……少铮,媽不怪你選錯了人,怪媽沒将子衿幫你留住,這一輩子是我的遺憾,兒子,如果你還願意醒,願意原諒媽媽,媽媽就去看看子衿和那孩子,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孫子,心裡不再非他們有怨恨……”
莊敏的眼淚順着陸少铮的指縫流着,蜿蜒而下,直到他的手腕。
陸少铮的手是無力的,被莊敏緊緊攥着,也沒有半點回應。
莊敏把積攢在心裡的怨和委屈一股腦的撒了出來,哭到失了聲。
頭暈腦脹的她,從陸少铮的病床上起身,還是因為身後的門被人推開。
進來的人是陸正軍。
陸正軍在看到滿眼是淚的莊敏時,眼圈不禁有些酸。
莊敏擦了擦眼角的淚,回頭問道:“你怎麼來了?公司裡不是忙嗎?”
陸正軍彎了彎嘴角:“聽說左家那孩子生了……”<
“那孩子”指的是蘇子衿,莊敏懂得。
莊敏點頭:“生了,母子平安,是個男孩……”
陸正軍點頭:“你就好,老左這些年總算沒有白盼了。”
莊敏心裡壓抑,回頭繼續看自己的兒子,道:“最可憐的莫過于我兒子,心甘情願的付出了,得到的卻是這樣的回報。”
陸正軍眉頭擰了,沒吭聲,顯然是不贊同莊敏說的話。
可陸少铮面前,他不願意再吵了。
莊敏半伏在病床上的姿勢也累了,剛想起身,卻明顯的感覺到了什麼。
陸正軍被她一驚一乍的表情所吸引,問道:“怎麼了?頸椎又不舒服了?”
莊敏搖了搖頭,一臉不敢相信的看向陸少铮那隻剛剛被她握住過的大手。
莊敏遲疑了幾秒,甚至以為是不是自己産生了幻覺,對着陸正軍說道:“剛剛……少铮動了……”
陸正軍欣喜的表情,漲紅了脖子,幾步走到床前,看着自己的兒子,問向莊敏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莊敏搖了搖頭:“我不能确定,可是那種感覺,他就是動了……”
陸正軍不想了,哪怕隻是幻覺,他也要弄個清楚。
回頭對着走廊大聲的喊:“護士,醫生……”
……
陸少铮的病房裡站了滿滿一屋子人,不光有醫生,甚至還有應急的護士,就連值班已經脫去了制服的護士長也跟着走了進來。
醫生在給陸少铮做着全面的檢查,CT,腦電圖等等。
可結果均顯示,毫無起色。
莊敏的臉色一點點發白,自言自語:“我不會看錯的,他剛剛就是動了。”
醫生上前安慰,莊敏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反倒是陸正軍抱緊她,目送醫生處了門。
莊敏歇斯底裡的脾氣上來了,推開陸正軍,就撲倒了陸少铮的病床上,用力的搖晃自己的兒子,大聲哭喊到:“兒子,你醒醒啊,媽知道你醒了,你動一動給媽看看啊……”
“……”
許是她的哭聲太悲切,連陸正軍都不敢上前阻止,隻得老淚橫流。
……
蘇子衿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心情煩躁。
左擎宇去公司裡開會了,這個會議他走不開,最近諸事纏身。
徐銘慧逗着懷裡的孫子笑,對着蘇子衿說道:“子衿啊,你可以下地慢慢走一走了,動一動身子會舒服些,讓王姨陪着你,别走太遠,累了就回來。”
蘇子衿聽到徐銘慧這麼說,終于有了笑模樣。
的确,這兩天她快憋瘋了。
王姨早就收拾好了一切東西來醫院裡照顧蘇子衿。
而照顧孩子的保姆另有其人。
王姨給蘇子衿披上了外套,到走廊裡走一走。
起初,蘇子衿走的很慢,畢竟側切的傷口還隐隐作痛,她不敢動作太大。
可當她走過樓道,透過狹窄的玻璃門朝裡面看去時,竟然意外的發現了莊敏。
莊敏的聲音很壓抑,将頭埋在陸正軍的懷裡。
陸正軍拍着她的後背,說道:“我們去看看那孩子長的像不像擎宇,你别總是這個樣子,左家喜得子,你哭紅着眼睛算怎麼回事,整理一下情緒,我們再去……”
莊敏艱難的點頭,卻依舊嗚咽着:“如果少铮知道這一切,他會不會傷心?”
陸正軍笑的很勉強,安慰道:“既然少铮想用命護住她們母子,就說明他是真的希望子衿幸福的,他會開心……”
蘇子衿再也聽不下去了,轉身往回走,眼圈卻是紅的。
蘇子衿走的太快,王姨擔心的在身後提醒道:“太太,您要注意手術創口的,不能走這麼快。”
蘇子衿突然停住,轉頭看行王姨,說道:“王姨,有件事你能不能幫我,再替我保密?”
王姨愣住了……
……
陸少铮的病床前,蘇子衿披衣而坐。
門口站在一臉糾結的王姨,幾次勸蘇子衿不要乘坐電梯,是怕她被風撲到。
陸少铮病房裡的窗子還開着,王姨想也不想就走進去,把窗子關上後,才轉身站去了門外。
蘇子衿有些熱,将外套脫下來,放在了陸少铮的病床上,自己坐在這裡發呆。
今天不是周五,蘇子衿低頭和陸少铮道着歉。
“少铮,我很抱歉,周五沒能過來看你,可是沒辦法呢,小家夥趕着要出生,他來搗亂呢……”
說到這兒,蘇子衿笑了。
“他們都說他長的像極了擎宇,我覺得該由你來說這句話,你和擎宇在一起的時候不比他們少,你才最了解他……”
蘇子衿的手有些涼,觸及到陸少铮的手掌時,竟然有些貪戀他掌心的溫暖。
這種溫暖不包括任
何暧昧成分,隻像個親人。
她冷,他便可用來取暖。
僅此而已。
陸少铮始終睡的沉,直到蘇子衿離開,他也依舊面色安詳。
可蘇子衿卻不知道,當她的手從他的掌心抽出的時候,他還是動了的。
似乎想要緊緊抓住她,卻力不從心。
……
蘇子衿離開陸少铮病房的時候,中途是碰見了左擎宇的。
左擎宇正低頭走過來,像是在想什麼事,并沒有留意到,快速拽着王姨躲起來的蘇子衿。
蘇子衿心有餘悸。
她并不怕左擎宇會碰倒她來見陸少铮,而是怕左擎宇會責備她,不聽話的跑出來吹風。
直到左擎宇進了陸少铮的病房,蘇子衿才敢走出來。
可回頭的功夫卻發現王姨變了臉色。
蘇子衿愣愣的問向她:“王姨,你怎麼了?怎麼不走了?”
王姨臉色蒼白的看着蘇子衿,說道:“太太,您的外套……”
這下,連蘇子衿的臉色也是白的了……
……
蘇子衿回去病房乖乖的卧着,徐銘慧正将一個精緻的紅盒子遞過來,笑着說道:“剛剛你路伯伯和莊阿姨過來看你了,偏巧你又不在。你看,這是送給咱們樊樊的見面禮……”
蘇子衿看了一眼,純金打造的長命鎖以及小手镯,和小腳镯子疊放在一起。
有名的金飾品專櫃買來的,價值不菲。
蘇子衿知道,左陸兩家是見慣了好東西的。
不用細想也知道,這長命鎖一定是花了心思弄到的,因為她親眼看着長命鎖上細如蚊腳的小字,是一段經文,而這篆刻的字體,是手工刻上去的。
蘇子衿看着徐銘慧将長命鎖收了,放去了一旁。
果然,在左家人眼裡,這些東西不過就是過過眼而已,沒什麼特别。
蘇子衿笑了笑,說道:“回頭我會親自上門去謝謝陸伯伯和莊阿姨,他們有心了……”
徐銘慧高興的點頭,應道:“是該去謝謝他們。”
這話裡包含的意思,不說,大家都懂。
……
左擎宇回來的時候,手裡拎着蘇子衿的外套,臉色陰郁。
蘇子衿料到會見到這副情形,隻偷偷的瞄了一眼,就假裝低頭喝着杯子的熱果汁。
左擎宇什麼也沒說,将蘇子衿的外套扔去一旁的椅子上後,轉身去嬰兒床上看自己的兒子。
在看到兒子睡着,他伸出手摸了摸寶寶肉滾滾的小手,嘴角有笑意流露出來。
徐銘慧見左擎宇來了,拉着老頭子就往外走,說道:“快走,你兒子又要擺臭臉給我們看,我是看夠了的……”
說着,也不管左擎宇什麼表情,推着左君乾的輪椅就出了門。
徐銘慧以為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惹的左家老三不痛快了,倒是先掉頭跑了。
蘇子衿一臉無力。
這回婆婆公公都走了,沒人替她撐腰。
蘇子衿假裝對着王姨說自己困了,要睡一會兒。
王姨應了,扶着蘇子衿慢慢躺好,幫她蓋好了被子。
蘇子衿還不滿意,大熱的天裡,還将被子一直拉到頭頂,背過身去,隻露出一雙黑背分明的大眼睛和幾縷頭發來。
裝的像是要睡,耳朵卻豎着呢。
左擎宇慢條斯理的找了椅子坐下。
坐穩後,這才擡起頭,朝着蘇子衿看去。
蘇子衿留的是個背影,左擎宇絲毫看不出她的額頭上已經出了汗,卻不敢掀開被子。
看了大約10幾秒,左擎宇倒還平靜了,蹙起的眉頭微微展開,面上再看不出什麼表情來。
王姨将蘇子衿安頓躺下後,就轉身拿起她脫下來的衣服朝着盥洗間裡走。
走到門口,卻被左擎宇給攔住了。
“王姨……”
語調平緩也綿長,完全聽不出喜怒。
王姨頓住了腳步,站在了門口處,慢慢回過頭來看向他。
王姨的笑容是有些拘謹的,問道:“先生,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左擎宇沒吭聲,指着自己身前的一把椅子,示意她回來坐下。
王姨縱然不願,也隻能挪着腳步走過去。
坐,她是不敢了,勉強結巴着開口問道:“先,先生有什麼吩咐就說好了,我馬上去做……”
“不急……”左擎宇依舊慢條斯理。
王姨迫于左擎宇的氣勢,也隻能坐了,可手腳卻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您做高級月子保姆有多少年了?”左擎宇平靜的問。
一句“您”出口,王姨徹底慌了,也不坐了。從凳子上起身,低頭站好,說道:“2……20年了。”
左擎
宇笑了,笑的斯文有禮。
倒是一旁病床上的蘇子衿終于按耐不住了,起身掀開被子,對着左擎宇說道:“看陸少铮是我的主意,你别為難王姨……”
左擎宇的視線慢慢從王姨身上收回,朝着蘇子衿看過去。
他笑着問道:“怎麼?不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