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16号,是我和她的婚禮,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肖沐沐冷漠的很,看着他,緩緩說道:“白穆然,我和你也就隻能走到這裡了……結束了,我不願你再出現在我眼前。如果你還尊重我的話,我希望你能做到。請給我留最後一點尊嚴……”
“那我們的孩子……”白穆然無力的看着她留。
肖沐沐眸子中的溫度逐漸褪去,冷冷說道:“現在,已經不關你事……”
聞言,顧楠愣住,一臉震驚的看着肖沐沐。
而肖沐沐卻轉過頭,淡淡的對着顧楠開口,道:“顧楠姐,我們走吧。”
顧楠從充愣中反應過來,轉身跟上了肖沐沐的腳步。
……
白家。
白老爺子被氣的不輕。
而平日裡總是一副溫婉模樣的蘭榕瑾,也冷下了臉藩。
客廳裡,傭人小心翼翼的端了茶過來,不動聲色的添茶。
眼前兩人誰也沒有心思喝。
白老爺子的對着傭人吼道:“電話還沒有打通?沒打通就繼續給我打,直打到他接為止!”
傭人點頭應道:“是,我這就繼續給少爺打。”
老爺子氣的将茶杯推去一邊,裡面的茶水灑的到處都是。
……
白穆然回來的時候,蘭榕瑾已經睡下了。
白老爺子穿着睡衣下樓,不等白穆然走近,就已經開始破口大罵。
“你這個畜生,混賬東西,還有臉回來?!”
白穆然有些狼狽,可擡起頭來看向自己的父親時,臉色卻瞬間黑了個徹底。
有傭人走過來,幫白穆然脫去身上已經髒的不行的外套,說道:“少爺,您的臉色這麼差?是不是病了?”
白穆然的确病了。
從昨晚淋過雨後,他和肖沐沐一樣,一直高燒不退。
再加上這一整晚也沒合眼,現在的臉色異常的憔悴。
白穆然沒有回答傭人,繞過白老爺子往自己的房間裡走。
白老爺子回過身,怒喊道:“你給我站住!“
白穆然的腳步頓住了,站在樓梯上,回頭看向老爺子。
“有話快說,我困的不行。”白穆然語調平緩,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看着這樣的兒子,老爺子怎能不生氣,怒問道:“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穆然聞言,勾起了嘴角,冷淡的看着白子義,說道:“怎麼回事,難道蘭維維和你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維維她是你妻子!”白子義怒道。
白穆然仰起頭,看着站在低處的父親,平淡說道:“在你們眼裡,她是。可在我眼裡,她什麼也不是!”
這樣的話到底是激怒了白子義,白穆然順手拿起身旁的一個古董花瓶,就朝着兒子的砸去。
沉重的花瓶砸落在白穆然的肩膀,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咚”的一聲落在樓梯上,碎片飛濺的到處都是。
白子義指着白穆然,說道:“你媽臨死前要知道你是這麼混賬的東西,她沒準都能被你給氣的活過來!”
提到母親,白穆然隐忍着的怒火陡然升起。
他咆哮道:“别跟我提我媽,你有什麼資格提起她?!”
“……”
蘭榕瑾許是聽到了異響,從卧室裡跑了出來。
看着樓梯上劍拔弩張的父子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穆然冷眼看着自己的父親,說道:“我媽死了20幾年了,試問你去看過她沒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墓園裡,下葬的時候,卻都沒有以白氏的夫人名義下葬,而是葬在了離我爺爺奶奶至少有50米以外的孤墳裡!她有什麼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白家,就連死後都要這樣凄涼?!”
白子義的老臉白了下來,嘴唇嗡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蘭榕瑾的臉色蒼白的徹底。
她走到白子義身前,朝着樓梯半腰的白穆然看去。
白穆然看見蘭榕瑾後,更是氣憤。
對着白子義說道:“我媽為什麼自殺?是因為這個女人。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逼我叫她一聲母親,憑什麼?!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孩子,可你明明知道,我媽在死的時候,也已經有了3個月的身孕了,難道我媽肚子裡的就不是孩子嗎?!”
白穆然說的義憤填膺。
白子義身子抖的厲害,似乎就要快站不穩。
“那是因為你母親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白家的!”
久不出聲的蘭榕瑾,一時語驚翻了千層浪。
白子義身上的力氣全無,單手扶着一旁的樓梯扶手,垂着頭,對着蘭榕瑾說道:“榕瑾,你答應過我,這件事不會對穆然提起的,你又何必……”
蘭榕瑾眼角有淚,回頭看着白子義,說道:“子義,我和你在一起20多年了,我可以忍受穆然對我的誤會,也可
以忍受他對我的不冷不熱,我不怪他。在我眼裡,他和維維是一樣的,都是我們的孩子。可我不能看着他一直這麼誤會着你!”
白子義不語,重重歎息。
而白穆然如呆若木雞般的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記憶裡,他的母親一直是端莊賢惠的,就連大聲說話的時候幾乎都沒有。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白穆然不信,他絕對不信!
蘭榕瑾收回放在白子義身上的目光,朝着白穆然看去,說道:“你母親譚唯亭已經去世了20幾年了,我并不想提起她的過去,這對于我們來說,毫無意義。你對我怎麼樣,我無所謂。但是,如果你把對我的恨,都加之在維維的身上,你叫我怎麼能夠容忍?!”
蘭榕瑾一步步走上樓梯。
“維維做錯了什麼?她辛苦的懷着你的孩子,卻要遭受你這樣的對待,這對她公平嗎?”蘭榕瑾說道。
她在白穆然身前停住了腳步,面色凝重的看着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或許不會相信我說的話,你覺得以你母親的為人,一定是我在冤枉她。當然,這件事我想你也一定會去調查,那麼你去查好了!看我到底有沒有說謊誣陷她!若不是你父親怕你接受不了你媽媽有着那樣的過去,讓我和他一直瞞着你,也不會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們維維做錯了什麼?!”
白穆然臉上的血色已經褪盡,嘴唇跟着不自覺的顫抖着。
他沒法接受,他根本就不相信,他的母親不是那樣的人,不是的……
蘭榕瑾已經走回到白子義的身前,語氣卻已經平緩。
她對着白子義說道:“子義,原諒我将這一切說出去,很抱歉,我沒辦法在繼續替你隐瞞,我這一輩子生不出孩子,維維是我侄女,在我的眼裡等同于自己的親生女兒,這件事我不能坐視不理。”
白子義無力的點了點頭,伸出手牽住了蘭榕瑾的手,看着她。
“榕瑾,這麼多年,你受委屈了……”
蘭榕瑾的眼淚劃過臉頰。垂頭道:“我不委屈,我隻是不想看着維維再繼續受委屈……”
白子義點頭道:“你放心,無論這混賬小子在外面做了什麼,維維始終是我白家的兒媳,這一點無人能夠改變。”
說到這兒,他回過頭對着還回不過神的白穆然說道:“我不管你外面有多少女人,哪怕是她們懷了你的孩子,隻要我白子義還有一口氣在,白家兒媳的地位,她們就别想打主意!”
白穆然最後的一絲力氣被徹底抽去。
他的眼前一黑,整個人從樓梯上跌了下去。
傭人們尖叫聲響起,白穆然身下的血一點點蔓延出來……
……
醫院裡,白穆然睜着眼望着天棚,嘴唇上是沒有血色的灰。
陸少铮坐在一旁,嘴角綴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陸少铮搖了搖頭,看着護士走進來,幫他清理肩部還有手臂上的傷。
護士一邊幫他換藥,一邊說道:“還真是萬幸,你是側身摔下去的,那些瓷器碎片沒刺到心髒的位置,人的後心處是最薄弱的,一旦觸及,性命堪憂。”
“……”白穆然不語,似乎沒聽護士說。
陸少铮對着護士笑了笑,護士的小臉瞬間绯紅,忙止住了話音。
看着護士已經走了出去,陸少铮才換了個坐姿,問向他道:“穆然,你母親的事,你執意要查?”
白穆然的眼珠動了動,轉過身來看向他。
“為什麼不查?!”
陸少铮無奈的搖了搖頭,垂眸道:“查與不查又有什麼意義,人已經去了那麼多年,還翻出那些瘡疤來做什麼?”
白穆然情緒有些激動:“你們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對不對?卻誰也不願意告訴我!”
陸少铮靜靜的看着他,道:“那時,我們都還小,對是非對錯看的不是那麼深入,你母親無論做錯什麼,在你眼裡她依舊是你母親,我們也一樣,印象裡,她一直都是不錯的人,即使有怨也會怨蘭姨的橫刀奪愛,将你父親從你們母子身邊奪走……”
白穆然的目光是清冷的,自言自語道:“是啊,沒人相信當初我所看到的事實。蘭榕瑾肚子裡的孩子沒了,并非是我母親的錯,我是親眼看着她自己撞向了桌角……”
陸少铮伸出手在他沒受傷的肩頭拍了拍:“過去了,信與不信,又能怎樣?你希望你父親孤獨終老?起碼蘭姨還願意陪着他的……”
白穆然怒:“那是他自己活該!”
聞言,陸少铮隻能無奈搖頭,暫時不再多語。
白穆然的樣子很憔悴,躺回到病床上,閉上了眼。
陸少铮想了許久,才開口說道:“既然事情已經變成現在這樣,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
“……”
白穆然不語,他是真的
無力,想着肖沐沐的決絕,他的心就像針紮似的疼。
陸少铮從他臉上看出了糾結,歎息道:“就算你不喜歡蘭維維,可是她現在懷着你的孩子,又是你老婆的身份……”
陸少铮話音未落,白穆然就已經睜開了眼,直視着他,道:“在我心裡,肖沐沐才是我唯一的妻子,我隻想她給我生孩子!”
陸少铮一臉無語的看着他,道:“可肖沐沐願意這樣嗎?她能繼續以情.人的身份留在你身邊?還是漫無休止的等待,等待你和蘭維維離婚?”
白穆然終是沒什麼話說了。
……
顧楠的洋房裡,客廳裡是一片沉寂。
顧楠低着頭,許久才擡起來,看着肖沐沐,問道:“沐沐,這些,你都想好了嗎?”
肖沐沐轉身看向坐在一旁的林啟江。
林啟江的臉色有些白,不過目光卻很堅定。
肖沐沐點了點頭,道:“顧楠姐,我隻希望這件事你能夠替我隐瞞,就連子衿姐,我也不想她知道……”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後怎麼辦?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你還這麼年輕……”顧楠說道。
肖沐沐落寞的笑了笑,低頭說道:“19歲那年,我已經放棄了一個孩子,這兩個我不能放棄了,他們是兩條小生命,即使我做錯了什麼,可他們卻是無辜的,我沒辦法割舍……”
顧楠雖然嘴上那麼說,可心裡也是不希望肖沐沐将孩子拿掉的,這太殘忍了。
片刻後,顧楠糾結的看向林啟江,開口道:“林江,你真的準備幫沐沐這麼做?”
林啟江笑了笑,有些蒼白的面孔上顯出幾分腼腆來。
林啟江說:“如果沐沐願意,我願意将這兩個孩子當成自己親生一樣對待,但我父母那邊,可能要先瞞一瞞,我隻能騙他們說這兩個孩子是我的,所以……”
林啟江将目光放在肖沐沐的身上。
肖沐沐的臉色很白,并沒有擡頭看向他,而是徐徐說道:“林江,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不能這麼做,這麼做對你不公平,我不會和你注冊登記,我隻需要一個簡單的婚禮,能讓白穆然死心塌地的婚禮……”
林啟江的表情僵了僵,收回目光後,輕點了點頭:“我明白。”
顧楠一臉糾結的看着肖沐沐,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可孩子畢竟是白穆然的,他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肖沐沐側過臉看向她,說道:“我有辦法……”
“……”
顧楠沒說什麼,卻隐隐有些擔心。
……
周一。
白穆然的助理譚姝就站在他的病床前,将一些資料遞給他看。
白穆然的表情是震驚的,臉嘴唇也跟着顫抖。
譚姝說,白穆然的母親生前,的确在外面有了情人。
而這個情人竟然是白穆然已經去世了的表舅。
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去表舅家,看着自己母親和他在花園裡輕談淺笑,舉止親昵。
可他未及多想,她們是表兄妹啊!
他一把掀開了病床上的被子,傷口因劇烈拉扯,疼的他冷汗直流。
白穆然讓譚姝幫他穿上外套,穿好之後,一個人急匆匆的往外走。
他的表情懾人的,吓的譚姝忘了所有反應。
譚姝追出門去,在他身後問:“先生,你的傷還沒好,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白穆然并不回頭看她,大步朝着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譚姝穿着高跟鞋,有些追不上他,急的一臉白。
不過,很快前面的一個護士突然走出來,在看到白穆然時,一把拽住了他。
護士将手裡的一份病例遞給了他,他的表情怔了一下,腳步停了下來。
護士和白穆然說些什麼,譚姝沒聽清。
很快,護士已經離開,而白穆然低着頭,臉色蒼白的看着手裡的一份病例報告。
白穆然的表情驟變。
不等譚姝走過去,他就已經将病例摔在地上,轉身朝着電梯的方向跑去。
譚姝額頭上的汗都流下來了。
白穆然的傷口未愈,這麼跑起來,後果她真不敢想……
電梯已經下去了,譚姝追不上了。
她走到被白穆然扔掉的病例前,彎下腰将它撿起。
翻開第一頁,上面的幾行字,讓譚姝倒吸了口氣。
這是一份來至于婦産科的病例。
内容寫的是,人工流産手術。
譚姝整個人抖成一團,哆嗦着将手裡的病例本合上,翻看首頁上的名字。
在看到名字的那一刻,她的整張臉都白了。
上面果然寫着:肖沐沐。
……
中心醫院的婦産科病房前,門關着
。
白穆然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看着坐在病床上喝着湯的肖沐沐。
肖沐沐的面色很憔悴,病床旁坐着林啟江。
林啟江正端着湯碗,一羹匙一羹匙的吹溫後,喂給她。
白穆然沒有走進,而是一把拽住了一個從身前經過的小護士。
他開口就問:“這個病房裡的人剛剛做過人工流産的手術?”
小護士回頭朝着肖沐沐的病房裡看了一眼,點頭道:“是啊,上午剛做完的,雙胞胎呢,太可惜了。”
白穆然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他隻覺得眼前發黑。
肩頭上有痛楚傳來,拉扯着疼。
這個結果,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幾天他留在醫院裡養傷,心思竟然全放在了母親生前的那些事上。
沒想到,幾天不到的功夫,他竟然失去了自己生命裡最寶貴的兩個孩子。
白穆然沒法不恨,他恨自己……
林啟江從病房裡走出來。
在見到白穆然時,他明顯的一愣。
片刻的充愣過後,林啟江恢複了常态,靜靜的看着他,問道:“你怎麼來了?不知道沐沐不願意見你嗎?”
“……”白穆然不語,眸子裡冷冽顯現出來。
許是林啟江看的出來,錯開與他對視的目光,故作平靜的說道:“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沐沐的孩子沒了……”
白穆然的額頭漸青,壓抑着情緒問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聞言,林啟江笑了,諷刺的看着他,說道:“白先生,您這話問的還真好笑。您是有家室的人,妻子又懷着孕,可沐沐是你什麼人?你難道還想着讓沐沐生下你的孩子,被你養在外面做你的情.人?”
“我從沒那麼想!”白穆然反駁道。
林啟江定定的注視着他,說道:“你沒那麼想,為什麼蘭維維會懷孕?你說你會對沐沐負責,就是這麼負責的?!沐沐她有什麼錯?她還這麼年輕,還有大半輩子的路要走,難道你真的看着她生下兩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來毀掉自己的一生?白穆然,你做夢吧!”
“……”白穆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啟江斂住了情緒,深深的一口氣籲出,平靜的看向他。
林啟江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說……”
白穆然冷冷的注視着他,看着他将一個紅色的請柬從外套口袋裡掏出。
看着刺目的紅色喜帖,白穆然沒有伸手去接。
而林啟江似乎早就料到,笑着說道:“下個月16号,是我和沐沐的婚禮,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