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衿點頭：“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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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城和平機場。

　　賈穎正提着行李箱，出現在左擎宇的視野裡。

　　左擎宇一身黑色西裝，單手抄兜，目光深邃的朝着賈穎的方向看去瓜。

　　在看到左擎宇時，賈穎加快了腳步，走到他的身前，低聲道：“左總……”

　　左擎宇點頭，轉身擺。

　　賈穎提着行李箱跟上。

　　“這一趟，您準備親自去？”賈穎在他身後問道。

　　“對……”左擎宇說道。

　　回過頭來，看向賈穎，他繼續說道：“你剛下飛機，跟我跑這一趟，能吃得消？”

　　賈穎笑了，低頭說道：“已經習慣了，我沒事……”

　　左擎宇點頭，和賈穎一起朝着安檢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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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上，賈穎滿臉疲憊，卻還是硬撐着埋頭将手裡的文件遞給了左擎宇。

　　“這趟韓國，不虛此行。”賈穎笑着說道。

　　左擎宇将賈穎手裡的文件取過，全部是韓語。

　　賈穎指着另一份翻譯過來的文件，說道：“這就是我得到的消息，喬赫大約在9個月前，在韓國的一家美容機構，做過整容手術……”

　　左擎宇将手裡的文件翻了翻，嘴角微微上挑。

　　“既然是胞生兄弟，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

　　像是在問賈穎，也像是自言自語。左擎宇沉吟着說道。

　　賈穎将文件從左擎宇手裡拿回，整理後，放進身側的公文包裡，說道：“有兩種可能，第一，喬赫的身份也許并不像我們看到的一樣是蘇澈的胞生兄弟，所以，他才要做面部調整手術。第二，醫學上也有異卵雙胞胎的現象，這樣，即便是一同出生的孩子，也有可能長相不同……”

　　左擎宇點頭，未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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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縣，是個比較偏遠的縣城。

　　而羅宏鎮，就坐落在這個環山繞水的地方，交通算不上太便利。

　　左擎宇和賈穎穿過市集上的人群，惹來不少人的目光。

　　的确，生活淳樸的小鎮裡，左擎宇和賈穎的打扮實在與這裡有些格格不入。

　　左擎宇表情平靜的站在一旁，而賈穎也禮貌的蹲在一邊與一個賣着竹籃子的小販打聽着鎮上的醫院。

　　小販操着地方口音，給她指了指，說道：“呐，前面那個綠色的兩層小樓，你走過去就看到撒！”

　　賈穎微笑道謝，起身，和左擎宇一同朝着市集的另一頭走去。

　　兩層破敗不堪的樓房前，左擎宇駐足。

　　“羅宏鎮衛生所”的字樣已經被長年累月的雨水，沖刷的沒了顔色，白刷刷的印在牆體上，個别的字已經缺少了偏旁。

　　醫院的大門開着，裡面卻沒什麼人。

　　衛生條件差的難以入眼。

　　賈穎高挑的身材，站在裡面的走廊裡，引起經過人的側目。

　　身旁有個孕婦走過，回頭朝着賈穎看了一眼，好心說道：“看病得去那邊挂号，3塊錢……”

　　賈穎回過身來，對着孕婦說道：“是這樣，我是想找一個人，姓樊，是婦産醫生，好像60幾歲了，不知道還在這裡坐診嗎？”

　　女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朝着最裡面開着門的小房間指了指：“這裡管生孩子的就一個人，是個老太太，是姓樊。”

　　賈穎終于松了口氣，對着孕婦道謝。

　　孕婦樸實的笑了，還不忘提醒道：“你得先挂号……”

　　賈穎笑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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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産科室，一位帶着眼睛的穿白色大褂的老太太坐在裡面。

　　當擡頭看到賈穎和左擎宇站在門口時，頓時來了脾氣，對着左擎宇吼道：“出去，出去，門口不寫着男人不能進的嗎，不認識字嗎？”

　　左擎宇愣了愣，腳步頓在門口。

　　賈穎忍不住失笑，敢這麼大嗓門訓斥左擎宇的，她還是頭一回見。

　　賈穎獨自一人走了進去，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說明以後，姓樊的醫生終于從椅子上起身，說道：“這裡是給孕婦看診的地方，你們跟我到旁邊那屋去。”

　　賈穎回頭看了左擎宇一眼，自動跟上了樊醫生的腳步，去了一間類似休息室的小屋子。

　　小屋子裡隻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張退了色的紅木方桌，上面是個有些年頭的水壺。

　　樊醫生給自己倒了杯，卻沒有要招呼眼前二位的意思。

　　當然，她也許是想，以眼前這樣打扮的兩個人，自己就算給他們一杯水，恐怕人家也不會接的，所幸來客氣也都省了。

　　樊醫生從桌子底下拽出了兩個塑料凳子，遞給了賈穎，說道：“你們自己坐，我這裡條件有限。”

　　賈穎理解的點了點頭，先看着左擎宇坐下以後，自己才穩妥的坐了。<

　　不等賈穎開口，樊醫生就已經開口說道：“你們也别費什麼心思了，我當了一輩子的大夫，做不了那麼喪良心的事兒……”

　　賈穎懵了，不明白老人家說的是什麼意思？

　　坐在一旁的左擎宇倒是彎起了嘴角，問道：“您知道我們的來意？”

　　老太太不屑的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說道：“不就是想讓我出面，上法庭，說當年那蘇家夫妻生的是兩個孩兒麼？”

　　賈穎有些吃驚的看着老太太，臉色有些發白。

　　左擎宇平靜的很，嘴角挂着淺淺的笑，隻看着老太太，也不多問。

　　老太太喝了一口水，咳了幾聲，說道：“你們也别跟我提什麼錢不錢的？我如今自己一個人，老伴去世多年，連個兒女都沒有，你給我那麼多錢，我也沒地兒花去。”

　　“您的意思是，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因為此事找過您了？”賈穎試探着問道。

　　老太太眉頭挑了挑，看了賈穎一眼，說道：“不是你們一起的？”

　　賈穎搖了搖頭，道：“不是……”

　　老太太總算松了口氣，将大瓷的茶缸推到桌子裡面去，說道：“不是就好，犯法的事我可不幹，我活60幾歲了，還沒做過對不起良心的事呢。”

　　賈穎笑着點頭：“您誤會了，我們是蘇家的親人，當年在您這裡出生的孩子叫蘇澈，坐在您面前的左先生，正是蘇澈的妹夫。”

　　老太太擡起眼皮看了左擎宇一眼，說道：“他們又要二胎了？”

　　老太太口中的他們，指的自然是蘇秉承夫婦。

　　賈穎搖了搖頭，道：“是這樣的，蘇澈的妹妹是領養的，不過，蘇澈已經在9個月前去世了……”

　　“什麼，那娃娃已經沒了？”老太太頗為吃驚的看着賈穎。

　　賈穎點了點頭：“是的，死于胃癌晚期……”

　　老太太搖了搖頭，深深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可惜了，他媽當初生他的時候，差點把命丢了，結果，還是白發人送了黑發人，可憐呐……”

　　賈穎沉默了片刻，充分給了老人感概的時間。

　　片刻後，老太太才擡起頭來，問道：“那你們此次前來，是為了什麼？”

　　賈穎回頭看向左擎宇，左擎宇平靜開口，道：“我們隻是想了解當年李芳瓊産子時的真相。”

　　“什麼真相？”老太太問。

　　“蘇秉承夫婦現在懷疑，當初李芳瓊生下的是雙胞胎……”

　　不等左擎宇話音降落，老太太就怒道：“純屬胡扯！”

　　左擎宇嘴角帶笑，安靜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脾氣是暴躁的，毫不避諱的說道：“我做了接生大夫40多年，從19歲開始就幫人接生，那麼缺德的事，我不會做，是要遭天譴的！”

　　看得出老太太情緒激動的很，賈穎趕忙上前安慰。

　　老太太推開了賈穎，說道：“你們也不用安慰我，别以為我老了就不懂法，如果當初她肚子裡真的是兩個娃娃，那一個難道是被我拐走了不成？這是污蔑！”

　　看了老太太發了火，左擎宇岔開話題，道：“我想之前來找過您的人，也是為了這件事吧？”

　　老太太氣難消，拍着桌子說道：“是有幾個人來找過我，說是要給我一筆錢，讓我幫他們上法庭，非說當年李芳瓊生了兩個娃，是被人偷偷抱走一個，這開什麼玩笑？我們這種窮地方，都是樸實人，哪有人會幹這種缺德事？！”

　　賈穎和左擎宇對視了一眼，左擎宇面上的表情帶着幾分滿意之色。

　　老太太繼續埋怨道：“要說蘇秉承這兩口子也真是沒良心，當初，李芳瓊來醫院的時候，是個難産。她太胖了，孩子又不足月，胎兒的頭都還沒有入盆。我讓她去縣城裡的醫院，結果呢？她說她一個人來的，身上連錢都沒帶，男人也沒回來。”

　　老太太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是個大夫，當時很清楚，就算李芳瓊男人在身邊，去了縣城的醫院，這孩子八成也是保不住了，我年輕，膽子大，啥也沒想，就給她接了生。虧着我是膽大了，那孩子生出來的時候，臉都憋紫了，半天都哭不出聲來，我以為完了，沒成想，還真就緩過來了，那孩子也是命大……”

　　賈穎聽着她說，緊張的手心裡全是汗。

　　老太太繼續說着：“要說當初那李芳瓊的肚子也确實是大，可是幹接生這個活的，她肚子裡幾個孩子，難道我還不清楚嗎？！”

　　“樊醫生，您也先别激動，畢竟這也都是猜測，我們還是相信您說的話的。”賈穎出言安慰道。

　　老太太擡頭看了賈穎一眼，轉頭又看向左擎宇，問道：“既然你是那孩子的妹夫，那他妹妹怎麼沒來？”

　　左擎宇平靜說道：“我太太懷孕了，我不希望她長途勞累。”

　　聽左擎宇這麼說，老太太還是帶了幾分欣賞的表情的，點頭道：“懂的疼自己媳婦的男人，一準不會太壞，

　　不像之前來的那幾個人，見我不願意配合，還出言威脅……”

　　說到這兒，老太太笑了，對着左擎宇說道：“你說，我一把年紀了，還怕個什麼？我還是那句話，缺德的事兒，我不幹，就是警察把我抓起來，我也清楚明白的告訴他們，我說的就是實話！”

　　老太太的倔強和正直，讓左擎宇欣賞。

　　左擎宇起身，和老太太告别道：“謝謝樊醫生。”

　　老太太送了左擎宇和賈穎出了衛生所的大門，還不忘站在左擎宇的身後，大聲的喊着：“回去告訴你媳婦兒，别亂認親啊……”

　　左擎宇回頭，對着老人笑了笑，道：“謝謝，我一定謹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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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左擎宇的心情顯得異常的好。

　　賈穎從外衣的口袋裡将一個短小的錄音筆拿了出來，交到左擎宇的手裡，還不忘回頭看上一眼，說道：“這老人家固執，卻也可愛。”

　　左擎宇也回頭朝着衛生所的門口看了一眼，又有孕婦扶着肚子走進去，老人家的身影早已經看不到。

　　回頭的功夫，一個攤位面前，一個小販正将手裡的新鮮玩意，送到左擎宇面前，說道：“這是我們當地的特産，您要不要帶點回去？”

　　左擎宇低頭看了一眼，是一種片狀的幹貨，類似曬幹的果脯。

　　“這是什麼？”左擎宇問道。

　　小販樂呵呵的說道：“這是海棠幹，甜着呢，要不您嘗嘗，我們當地人都喜歡吃，野生的，就是對面那座大山裡采來的。”

　　左擎宇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山脈，問向小販：“你們當地人都會吃？”

　　小販笑了，說道：“當然，很幹淨的，比你們城裡那些靠農藥種大的蔬菜果子可不一樣，不信你看那邊的小孩，手裡抓着的不都是這個嗎？”

　　左擎宇的目光随着小販指的方向望去，回過頭來，從小販手裡拿起一片，送進嘴裡……

　　賈穎伸出手阻止：“左總，您還是不要嘗試了，不衛生……”

　　左擎宇沒有聽賈穎的勸告，而是對着小販說：“好吧，我要買一點帶回去。”

　　賈穎徹底無語。

　　拎着一小包的土特産，賈穎和左擎宇上了飛機。

　　飛機上，賈穎再次說道：“左總，這些小地方的特産，多半都不太衛生，您還是不要……”

　　左擎宇又吃了幾塊下去，說道：“隻要我吃了沒問題，子衿就可以吃了，我帶這個回去，是想讓她嘗嘗蘇澈小時候吃過的東西，她一定會喜歡的……”

　　賈穎愣住了，看着左擎宇的目光，有些複雜的情緒閃過，最終也彎起了嘴角。

　　“你對子衿真的不錯……”賈穎淡淡說道。

　　左擎宇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挂着一絲似有似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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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子衿在得知左擎宇去了蘇澈出生時的縣城，顯得很吃驚。

　　左擎宇在她面前解開了領帶，脫了西裝外套，臉上疲憊盡顯。

　　“那喬赫到底是不是我養父所生？”

　　蘇子衿在聽完左擎宇叙述的這一切以後，腦子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左擎宇正在解襯衫的袖扣，擡起頭來，笑着問道：“你說呢？”

　　蘇子衿遲鈍的說道：“如果那個接生的醫生說的事實，那喬赫和我養父的DNA檢查報告又是怎麼回事？”

　　左擎宇笑：“剩下的事，就要靠你自己了，你醫院裡不是有朋友嗎？”

　　這話說的蘇子衿心裡沒底，喬赫的DNA親子鑒定報告上有醫院的公章，是具備法律效應的，而自己的這一份，法律上根本不會承認……

　　左擎宇見蘇子衿還轉不過彎來，從身後抱住她，在她耳邊說道：“看來懷孕還真的會讓人變笨……你記住，這世界上，什麼東西都可以僞造，唯獨血緣親情……”

　　蘇子衿終于醒悟，轉過身來盯着左擎宇，道：“你的意思是，帶印章的那一份鑒定報告才是假的？”

　　左擎宇不置可否，一口咬在她的鼻尖上：“為你做了這麼多，該不該給我點獎勵？”

　　“什麼……獎勵？”蘇子衿讷讷的問。

　　還沒等到答案，左擎宇就已經把她抱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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