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緣後來的成長中,在她眼裡她的爸媽與其說是父母,不如說是不得已的監護人。她從來不和父母撒嬌,但是卻對黃夏很好。
初二的時候,她最親近的外婆離世,她一個人跑到外婆家不肯走,也不願意參加外婆的葬禮,她媽媽來找她,拽她走她不肯,錯手推了她一下,她沒站穩,撞到了茶幾,玻璃茶幾邊劃破了她的腿,很長一道,傷口有點深,出了很多血,到現在都能看得到痕迹,從此之後她媽媽再也不敢強迫她做什麼。
再後來她就申請住校了,每周回家看看黃夏,和從小就不親近的父母一起吃頓飯。黃緣從小就想逃離這個沒什麼情感的家,初中畢業,很争氣的考進了重點高中,她成績很好,在學校裡是驕傲的白天鵝。
高一快到暑假的時候,學校組織假期的夏令營,去美國,黃緣很想去,她想和同學們一起去長長見識。
很不巧,那個時候黃媽媽公司效益不好,剛剛被辭退,黃爸爸的工資根本不足以支撐兩個女兒的花銷,每天都很辛苦的應付着工作。
黃緣就悄悄的去打工,用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攢下的錢隻差不到一千塊就可以去了,她回家和爸爸開口,說了自己的想法,黃爸爸卻勃然大怒。
那段時間,黃爸爸的壓力很大,整個人都變得很暴躁,經常和黃媽媽吵架,黃緣回來要錢的那天,黃爸爸因為得罪領導而被穿小鞋,本來就窩着一肚子火,聽到她回來要錢,說了很多難聽的話,隻是他不知道,對那個年紀的黃緣來講,敏感的青春期少女,那些刺耳的話,足以摧毀他們之間本就少的可憐的親情。
最後夏令營,整個班級30個人,隻有黃緣一個人沒有去。同學們出發的那天,她把自己打工攢的錢全部給了在麥當勞門口乞讨的乞丐,從此,去美國,就變成黃緣的一個執念。
那個時候她和顔肖還不是情侶,顔肖從美國回來,給她帶了一份禮物,是一罐蔓越莓。她從此就把顔肖記在了心裡,那罐蔓越莓她沒有分給任何人,而是自己偷偷藏了起來,很久才會吃上一顆。
在美國的那些年,她仍然懷念那罐蔓越莓,卻再也沒有買到過,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那個更好吃的蔓越莓了。
黃緣承認自己是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她的人生已經比别人缺失了太多,為自己多争取一點沒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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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蘇杭被鬧鐘叫醒,去主卧看了看顔肖,他剛好也聽到了鬧鐘聲,正在床上坐着發呆。蘇杭走過去想用手背試試他的溫度,手一貼上去就被顔肖握住了,顔肖握的緊,生怕她甩掉他。
“幹嘛?”
“我們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濃重的鼻音,聽上去委委屈屈,像要哭了。“我再也不聯系黃緣了,我把她的聯系方式都删了,以後她在的地方我都不去,我再也不會把你一個人丢在家裡了。”顔肖說的很真誠,一邊說一邊拿起手機當着蘇杭的面把黃緣的聯系方式都删了,期間還抓着她的手,沒有放。
蘇杭看着他,然後認認真真的說:“我不是在鬧脾氣,我是認真的給你這次機會,你想清楚你是不是還期待着黃緣,我不想再被一個人丢在房間裡一整晚。”
“我要期待的人,現在就隻有你。”
蘇杭覺得眼睛有點酸,“這可是你自己選的,你别後悔。”
“不管你信不信,從結婚的那天起,我就沒後悔過。”
蘇杭甩掉顔肖的手,“大早上,幹嘛,演偶像劇啊。”說完轉過身去,悄悄的擦了下有點酸的眼睛。
顔肖和蘇杭算是和好了,顔肖突然覺得生病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顔肖迫不及待的要去茉茉家給她取東西,蘇杭覺得他還在生病,要他晚幾天去,他不同意,硬是一邊擦鼻涕,一邊打車去茉茉家和她一起把箱子取了回來。
蘇杭覺得顔肖現在不是身體生病了,而是腦子生病了,她不管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她做飯,他就在邊上看着,她洗澡,他就在外面等着遞毛巾。就像一條讨主人歡心的大金毛,搖着尾巴等她表揚。
又過了兩天,蘇杭看他嗓子也不啞了,就打算回去上班了,早上要出門的時候,他就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好像兩個人要生離死别一樣,搞得蘇杭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給了他一個白眼趕緊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