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病床上相擁而眠
突然我又想,如果我的病萬一治不好,我就這樣走了,他會難過成什麼樣?根據我對這病的了解,就算我真的治不好,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這麼早死的,起碼會拖個一年半載,如果一直用藥,還有可能會拖成兩三年才死。
那麼這一到三年左右的時間裡,鐘子晨會怎麼對我?如果他真的愛我,他就會天天照顧我,為我忙前忙後,為我擔心,為我難受,為我心力交瘁,甚至他會拼命向我求婚,和我結婚。等我死了之後,他就孤孤單單一個人,在無窮無盡的思念中度過。
哦不不不!他是我最心愛的人,我怎麼忍心讓他因為我而過那樣的人生?這太慘烈了!他應該找一個健康的姑娘,結婚生孩子,然後一家人其樂融融,直到白發蒼蒼,看着滿堂兒孫圍繞身邊,享受天倫之樂。
我的病能治好的機率很大,但也有可能治不好,并且我媽是肝癌走的,恐怕真的有可能會遺傳,另外,我得了這病,治好之後很可能複發。
我在洗手間想着各種可能,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一點也沒聞到我媽生病時的那種死亡的氣息,又不放心地拿沐浴露洗洗臉,拿牙膏刷了牙,我怕自己身上有味道,但是自己聞不出來。
“妹妹,你好了沒?有沒有不舒服?怎麼這麼久?”鐘子晨在門外喊我。
我打開門,見他一臉擔心。他見我出來,忙摟住我問我怎麼那麼久,怕我有什麼事。
等我回到床上,他關了病房裡的燈,隻有門上的一小塊玻璃透着走廊的亮光進來,仿佛點着一盞小台燈在門上似的。
這個病房一共兩張床,隔壁床沒有人住,他便毫無顧忌地過來抱着我,和我一起擠在一米寬的病床上。兩邊的床欄杆拉上來了,兩人緊緊相擁着抱在一起,感覺特别溫暖。如果我沒有生病,他也能這樣溫柔地抱着我睡覺的話,該多好啊!
“哥哥。”我輕聲喊他。
“嗯,怎麼了?”他溫潤地應着。
“我身上有沒有什麼味道?”我問。
他在我頭發上聞了聞,又在我身上聞了聞,微笑着說:“很香的味道,我可愛的小笨蛋的味道。”說着捧着我的臉吻了一下我的唇。
我望着他笑得甜甜的帥臉,說:“如果我沒有生病,你就不會對我這麼好。”
他的笑容慢慢消失,内疚地說:“對不起,我的心肝寶貝,以前是我太懦弱,隻怪我對愛情不夠勇敢,我怕自己配不起你,怕自己不能給你幸福。”
“現在你覺得你能給我幸福了?”我問。
他苦笑一下,繼而又信心滿滿地說:“我會拼盡畢生的努力,給你幸福。”他認真地看着我,問:“敏兒,你愛我嗎?”
我猶豫了,不是因為我不愛他,而是因為我太愛他,但是我的病讓我不敢說愛他。
他見我不出聲,又說道:“我知道你愛我,我也很愛你,隻有相愛的人在一起,才會幸福,你說對不對?所以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我很認真地說:“哥哥,你是同情我,你并不愛我,我不需要你的施舍,那不是愛。”
他寵溺地捏了捏我的臉,說:“傻瓜!如果不愛你,我就不會三番四次控制不住自己了,你難道沒發現嗎?你輕輕抱我一下,或者對我撒撒嬌,我就完全沒了抵抗力,恨不得把你抱在懷裡好好疼愛一番,就是因為愛你,才會情不自禁,真愛是掩飾不住的。我的自制力如果真是這麼差的話,我就不會一直單身,早就不知道有幾百個女朋友了!”
“你不是有羅小雪嗎?”
他咬着唇望着我一會兒,小聲說:“當時,覺得她很像你,就對她格外關注了。”
“我可沒有兔子牙!”我不悅地說。
“對對對!我錯了,咱們不提别人!我的妹妹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最可愛的,是獨一無二的,誰也不能代替。”他微笑着抱着我親了親,仔細瞧瞧我,又親了親,好像怎麼都親不夠似的,甜言蜜語總也說不完似的。
我睡不着了,安靜地被他抱在懷裡,心裡卻止不住思緒萬千,剛得知病情時的淡定心情,此刻蕩然無存。什麼讓人對塵世,有一種眷戀,有一種牽絆,叫人生生世世追尋,卻永不後悔?是情!如果沒有鐘子晨,我可以淡定地不把自己的病當回事,我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而現在鐘子晨在我的身邊,他告訴我他愛我,我的心裡,便開始害怕了。
親情和愛情是不一樣的。親情是血液,柔軟有彈性,能包容,是固定的,永遠不會失去。為了我爸,我會很樂觀,我會很淡定,我深信我的病能治好。愛情是固體,堅硬又脆弱,而且易碎。在心愛的人面前,我無法淡定,我戰戰兢兢,我患得患失,我深怕自己的病治不好,我怕自己成為他的負累。
我又想到了我媽,我媽臨走前,她明知自己的病治不好了,但是她還是不斷去嘗試各種治療方法,親朋好友給的偏方,不管有沒有用,她都想要試一遍,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因為她想要活着,她舍不得我爸和我。
我也想要活着,我舍不得我爸和鐘子晨。
我輕輕地動了一下,發現鐘子晨也沒睡着,他擡手在我肩上拍了拍,像哄嬰兒入睡一般,輕輕柔柔帶着無盡的呵護。我擡眸看見他半眯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眨了眨,輕抿的嘴唇溫軟濕潤,越看他的五官,越覺得他好看。躺在他的臂彎裡,說不出的溫暖舒适,我又往他寬厚的懷裡蹭了蹭,将他抱着更緊。
他的大手撫着我的背,溫聲問:“睡不着?”
聲音如此磁性,我忍不住呼吸有些急促,舐了舐有點幹涊的嘴唇,難掩内心對他身體的渴望。
見我沒吭聲,他低下頭輕吻我的唇,氣息呼在我的臉上,他又問:“怎麼了?”
“咝!”我閉着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怎麼了?小笨蛋?”他擔憂地問。
“沒什麼,我……硬了。”在他懷裡,總忍不住心中小鹿亂撞。
他啞然失笑,大手往我身上摸,說:“讓我看看,你哪個地方硬了?”